第 49 章 新婚
像是整个世界定格。
许初允下意识地闭上了眼。
失去视觉之后,听觉和触感的一切都被成倍地放大。
风声呼啸,烟火盛大,他的怀抱炙热温热,清香好闻。
两人在江城最高的山头,旁若无人地拥吻。
头顶是绽放着蓝色烟火的绚烂夜空,脚下是起伏绵延万家灯火的人世间。
夜风吹动许初允的围巾,一角流苏被吹拂得晃动。
江闻祈一边偏头吻怀里的人,一边伸出手为怀里的人将围巾拢好。
安静又喧闹的世界里,盛大烟火的白噪音里,风里蕴着果木山林的清香,还有无法忽略的他的男性气息。
一点点侵略,盖章。
许初允听到自己的心跳,一声声,急促热烈,清晰可闻。
而他的心跳声稳定有力。
贴着的身躯,最紧密的距离,身体的每一个反应都无法掩盖。
一高一低的心跳声逐渐同频共振。
温热的气息透过一下下的轻吻交渡过来。
明明只是唇瓣之间的轻柔碰触,却让许初允浑身发麻,腿心和脊背泛着酥酥麻麻的意,快要站不稳。
他低吻迁就的姿态引人着迷,让她有些腿软。连带着说过的话语,也一声声回响在她的心涧山谷,空旷有力。
那只环在腰上的手臂清瘦而有力,将她牢牢拥在怀中,就这样微偏头,轻轻地触碰,再一点慢条斯理地辗转碾磨。
腰间的力度也一点点收紧。
像是无法满足,愈发上瘾。
“江”许初允刚说出一个字,又再度被堵住。
呼吸开始紊乱。
许初允仰着下巴,几乎是半软倒在他怀里。
腕心一阵阵泛麻,找不到支撑点的手,只能无措地并在胸前,一下下无意识地轻蹭着,企图缓解这种奇怪的酥麻。
“别乱摸。”江闻祈忽而稍分开了些,将许初允在他怀中作乱的手一把拢住。
猝不及防分开的距离,许初允还在轻喘着,平复呼吸,胸口无法自抑地起伏着。
明明只是短促的几秒,温柔触碰的瞬间却被无限拉长。
在医院修养的这段时间,她身体明显比之前虚了一些,仅仅是十几秒唇瓣之间的亲吻,已经让她呼吸不稳。
许初允尚在失神,清润的眼眸笼上薄薄的雾,找不到具体的落焦点。
手被他拢在怀里,想起刚才江闻祈说的话,许初允有些不明所以地看他,“我没乱摸。”
闻言,江闻祈挑了挑眉,冷淡深邃的眉眼看不出与之前有什么区别,只是示意她的手,“那这是什么。”
“”
许初允看了眼自己的手,脸颊染上薄粉。
扭曲的姿态不太舒服,有些麻了,她试着挣脱了一下,江闻祈没松手。
“放开。”她声线还有些不
稳,柔软微糯。
不放。他答得干脆利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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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初允还在平复呼吸,等待体力恢复,闻声干脆也不动了。
山头的风很大,许初允下巴靠在他的大衣领口,肌肤相触的质感挺括厚实,羊毛有一点点扎人。
又过了半分钟,江闻祈手中的力度终于松了一些,他拢着她的手,往后退了半步,开口时嗓音浸着一点沙沙的哑意“回去了。”
顿了顿,他又补充“风大,着凉了不好办。”
“嗯。”许初允后知后觉地回过神来,脸颊有些发烫。
下山的路上,许初允一直将脸埋在厚厚的围巾里,只露出半张精致小巧的脸,睫毛轻颤着,下面一双清绝如水的漂亮眼眸。
像缩起来的刺猬。
她也不明白,好好的兜风逛一逛,怎么就莫名其妙地掉了眼泪,又莫名其妙地亲了一会儿。
她跟他现在的关系又算什么
恋人,还是夫妻
上了车,江闻祈极自然地俯身过来。
许初允以为他又要吻她,呼吸都滞了一下,没想到江闻祈拉过安全带的带子替她扣上。
许初允悄悄地松了一口气,拿出手机看了一下,他们出来了三个小时,现在回去正好。
刚松一口气不久。
十字路口,车停下的瞬间。
她搭在座位上的左手,忽而被什么温热包裹住。
许初允微怔,看去。
江闻祈注视着前方,并未转头看她。
他的一只手搭在方向盘上,手臂线条修长,姿态散漫,指节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打着,耐心地等待着红灯转绿。
另一只手却越过中控,牵住了她的左手。
先是将她微凉的指尖包裹在掌心,而后一点点覆盖,骨节分明的手指穿过间隙,不容拒绝地与她十指交扣。
他的掌心好烫。
烫得人心尖微颤。
奇怪的感觉又来了,许初允往后缩了一下手。
他握得更用力了。
“干什么。”许初允收回视线,小声道。
“牵我女朋友的手,有什么问题”
“谁是你女朋友。”许初允偏过头去,努力无视掉又紊乱的心跳,“才不是。”
“嗯,不是女朋友。”江闻祈从善如流,慢悠悠地咬字,“是老婆。”
那两个字被他低沉冷淡的嗓音说出来,莫名的有种蛊惑人心的错觉。
“”
许初允耳尖更烫了,噌的一下收回了手。
恰好此时红灯转绿,江闻祈收回手,没有再逗她。
许初允出院的当天,江闻祈发消息让她等他来接,没想到走之前遇到了意想不到的人。
看到高秋莲的刹那,许初允整个人都愣住了,而高秋莲的身后,还有一男一女两个中年人,牵着一个小男孩。
正是叔母叔父和堂弟。
“奶奶”许初允一一打招呼,叔父叔母,堂弟。”
“侄女好久不见,又漂亮了,叔母想着好久没见你了,正好趁这个机会见见。”叔母笑着热情地道。
许初允面上微笑寒暄着,心里却是警铃大作。
上次奶奶过来至少提前跟她说了,也是从江爷爷那里得知她发烧的事。但这次她住院的事瞒得很严,她连姜莞就没有告诉。
难道一套房子已经不能满足叔父叔母了
他们逼着奶奶过来找她
“奶奶,你怎么过来了”许初允问。
“没事就不能过来看你吗我走了没多久,你又把自己折腾成什么样了”
高秋莲明显不知道许初允住院背后的原因,只知道自己孙女又住院了,语气恨铁不成钢。
“我自己能照顾我自己,也过得很好”许初允声音越来越小,自己都觉得有些站不住脚。
小老太揽过她的手,捏了捏许初允的胳膊,掂量了一下,“你都瘦成什么样了这就是你的照顾自己”又是心痛又是没好气。
“没有啊,最近没拍戏,一直躺着,我都长胖了四斤呢。”
许初允撅嘴,不自觉地拽着高秋莲的手撒娇,“那奶奶你怎么知道我生病了不会又是江爷爷跟你告状的吧”
她状似不经意地提起。
“别瞎说,你的话也就骗骗智商不高的人。”
高秋莲斜她一眼,语气极度不满,“还跟我说在拍戏,明明你的后援会都发过通知说近期行程取消,你以为我不上网吗”
“而且我来之前也提前跟闻祈说过了。”
许初允松了一口气,不是她想的那样就好。
也是,奶奶那么聪明,会上网,智能机用得比她还全面,怎么会被叔母叔父拿捏。
又忍不住在心头埋怨江闻祈,奶奶过来的事他也不提前跟他说。
“我这几天刚好在家休息,那我带您和叔母叔父他们去”
许初允本想着叔父叔母第一次来江城,她要尽一下地主之谊,却没想到高秋莲挥了挥手,“行了,我带他们去逛就行了,说不定我比你还熟。”
许初允刚想说什么,高秋莲继续道
“而且你刚出院,照顾好你自己就不错了,再说了,不还有闻祈吗江闻祈这孩子,真的没话说,提前把什么机票安排得妥妥当当,一点心都不用操。”
一听到在夸侄女婿,旁边的叔母想起那套房,心里乐开了花,马上附和道
“是是是,真没见过这么好的孩子,长得俊有责任心不说,能力还这么优秀,最重要的是孝顺老人。我跟老许活了大半辈子,什么时候住过商务舱啊真是打着灯笼也找不着,我们许家三辈子修来的福气”
叔父倒是有些讪讪地站在一旁,只看着自己媳妇滔滔不绝。
带着老母亲过来找侄女这件事,机酒还都是侄女婿出的钱,住的也是别人买的房子
,怎么说出来都不太好看。
“他手下那位小陆也是青年才俊,一表人才,就是不知道结婚没有”
话题很快又扯到了婚嫁,高秋莲想起这件事。
对啊,我看着很年轻又会办事,又礼貌又学历高工资高,如果没结婚的话,刚好heihei”
叔母兴致勃勃地接话,心想着自家表妹还没结婚,说不定也能找个像许初允这样的好老公。
许初允虽前半生倒霉晦气,但是小姑娘运气倒是好,不知都走了什么大运,也就仗着那张漂亮的脸吧。
叔母余光看了眼许初允,心头想着,说出的话却是另一番“不如改天选个时间问一下”
许初允头已经开始疼了。
好在高秋莲顾忌着她身体痊愈不久,很快止住了话头“你快回去休息吧,明天我来看你,给你做你最爱吃的糖醋小排。还有什么想吃的我一起做。”
许初允眼睛微亮,报了几个菜名,一家人又聊了会儿,而后送高秋莲等人离开。
等到江闻祈来接许初允的时候,许初允发现今天永叔又不在。
又是江闻祈开车。
他好像当司机当上瘾了。
许初允余光看他一眼,还是决定直接问“奶奶和叔父叔母过来的事,怎么没跟我说”
害得她又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这种小事没必要打扰你休息。”江闻祈说。
许初允捂着额头,没说话。
他觉得是小事,可这毕竟是她的事。
之前也是,江闻祈给奶奶和叔母叔父一家买房送车的事,也没有提前跟她打招呼。
好像他做什么事情都理所应当,没有提前商量的必要。
他是没有把她放到一个平等的地位上,还是真的不在乎细节
许初允决定跟江闻祈好好聊聊,包括以后可能会面对的问题和摩擦,一路上都在组织措辞打腹稿。
车在别墅外停住,许初允没下车,想了想之后开口“江闻祈,我有话想跟你说。”
“你说,我听着。”
像是早有预料许初允准备说什么。
江闻祈没什么意外的表情,语气也平静淡然。
“就是如果我们要谈恋爱的话,想提前跟你商量一些事,达成一些共识。”
江闻祈没有反驳她我们不是正在谈吗,而是嗯了一声。
只是胸口浮动着一些烦躁。
车窗降下,江闻祈侧过头去,在车窗外点了一支烟,淡蓝色的火焰跳跃着,似梦似幻。
烟雾被风送走,庭院里风信子水仙的香气却被夜风送来,穿过车内的间隙。
远处错落有致的路灯散发着昏芒。
许初允继续道
“你是盛汇的幕后老板,应该知道,女演员的花期很短。我现在还是想把重心放在事业上。就算在一起,你也不用给我什么便利或者资源,给我开后门。同样的
,我也希望无论是婚姻还是恋爱,都能够在不影响工作和生活的前提下进行。”
“嗯。”
宝蓝色的烟盒和银色打火机被他随手丢回中控台。
他指尖的烟徐徐燃着,烟雾被吹散,丝丝缕缕,庭院的草木清香里夹着一丝很淡的蓝莓爆珠的香气。
“你的家事,我不会干涉,也不会主动找他们。如果他们来联系我,我也会告知你。同样的,我希望你如果要跟我的家人亲戚做什么说什么,请提前告知我并征得我的同意。”
许初允一边说,一边视线落到他修长分明的骨节上。
他左手搭在车窗上,许初允第一次看清了腕表下面露出的纹身是什么。
第一个像是大写的字母s。
黑色的s,下面浮着薄薄的青筋,在他冷白的手腕很醒目。
s是什么,是他前女友的名字拼音吗,还是有什么别的寓意
“还有吗”
她迟迟没说话,江闻祈吸了一口烟,淡淡问。
“还有就是”
许初允迟疑了一下,斟酌着措辞。
话说出来会显得太过冷静,但她有自己的考虑。
“女性在婚姻中,其实很多东西容易得不到保障,尤其是现在还有离婚冷静期的设置。我想要一份离婚协议书,你签过字能生效的,一式两份,我们各自保管一份,可以吗”
江闻祈指尖的动作一顿。
潮落拍打着礁石和悬崖,尼古丁也无法平息的深浪,他面无表情地掐灭了烟,“然后”
“最后如果以后,我是说万一,我们发生了不可调和的矛盾,我不希望我奶奶知道我们之前协议婚姻的事。”
许初允语速匀缓。
每个字眼都清落落的,清晰又坚定,将她的思路表述得清清楚楚。
“奶奶年纪大了,身体不好,我希望之前协议婚姻的事永远只有我们两个知道,我们的事不要波及家人,让长辈们操心。”
她是说之前江闻祈帮助奶奶做肝移植,而她答应结婚的事。
许初允要求多且谨慎,这是她自我保护的方式,她也做好了跟江闻祈长谈和退让的准备。
“可以。”
出乎意料的,江闻祈平静地点头,“不公开;离婚协议我明天让陆林去办;还有你奶奶那边你上述说的,我都应允。”
许初允没想到江闻祈这么好说话,有些怔。
本以为还会费一些口舌。
“那,你对我有什么要求吗也可以跟我说。”许初允说,想着有来有往才是。
“没有。”江闻祈只说了一句,径直回了家。
许初允跟在后面进门,揣测着江闻祈是不是不太高兴,准备等会睡前找机会再跟他交流一下。
门刚在身后合上。
江闻祈将外套随意地一扔,扯了下领带。
许初允低着头在换鞋,刚穿上棉拖走了几步,就猝不及防地撞到江闻祈身上,被他反推到门上,居高临下地桎梏住。
“干什么”许初允还在想事情,伸手去推他,没推动。
“我也有话想问你。”江闻祈说,暗纹领带被扯得半松,那点子原本的矜贵禁欲也随之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夜色一般淡淡的危险和捉摸不透。
玄关处光线昏暗,衬得他面容深邃模糊,带着一点晦沉的冷淡和躁意。
“问什么”
江闻祈低头,扣着她的手腕,微微眯眼,眸色似幽暗的湖,“什么叫离婚协议书”
语气里淡淡危险气息。
“就、就是字面意思。”
“我跟你谈感情,你在跟我谈什么跟我分得这么清。”
江闻祈扣着她的下巴,摩挲着,另一只手锢着她纤细的手腕把玩,“这才第一天,你就跟我说离婚协议许初允,你到底有没有心”
最后几个字,尾音已有几分压不住的冷沉和愠怒。
“我不是说我们要离婚”
许初允想解释,只是那两个字眼刚从唇齿中发出,江闻祈已经低头堵住她的唇。
所有未止的音都淹没在唇舌交缠中。
不如那一晚上在山头拥吻的温柔,江闻祈力道很重地扣着她的手腕,刚吻了几下,许初允还未适应,就听到他嗓音沉冷地道“会不会伸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