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上药
木亭里,两道人影对立而坐,随从候在亭外。
二皇子放低了声音:“以我们目前所掌握的线索,还不能将他置于死地,必须要尽快找到关键证据,让他永无翻身的可能。”
两人表面是在下棋,其实是在共商秘事。
祁洛落下一子,结束这盘棋,“顾肖生老奸巨猾,为人谨慎,想要从他那找到证据并非易事,不小心还会打草惊蛇……”
忽然,一道身影从场外而来,不顾阻拦,噗通一声跪在祁洛脚下。
哭哑着道:“求小公爷救救小姐。”
祁洛见来人是青玉,心里隐隐有丝不安:“你家小姐怎么了?”
青玉哭着把前因后果说了一遍,祁洛猛的站起身,让青玉在马场等着。等不及让西木去叫些人手,只带着西木就出发了。
二皇子从容的给自己倒了杯茶,不忍摇头。祁洛这家伙这么紧张,怕是对这未婚妻喜欢的紧咯。
祁洛纵马疾驰,神情严肃。
花林往后是密林,那里野兽蛇虫众多,他不敢多想,只得一再加快速度。
进了林子,本就狭窄的路已遍布杂草。但也恰恰是这些杂草,马儿穿过便留下痕迹,不至于让他漫无目的地找。
找到季淮宁时,已是一个时辰后。
女孩呆坐在一个大石头上马已不知踪影。凌乱的头发上还夹着杂草,脸侧、脖颈、手背上都刮伤,手里紧紧抓着根木棍。
祁洛翻身下马,跨到她跟前,喘着气问:“还伤哪了?”
季淮宁不答,一双杏眼对上他的,忽然间鼻头一酸,眼泪蓄满眼眶,视线瞬间变得模糊。
祁洛心头一刺,蹲下身来紧紧把她抱入怀中,“对不起。”
他从未感到如此慌乱,千言万语在见到她的眼泪后只剩这三个字。
季淮宁深深地埋在他怀里,她也不知怎的,明明被马狠狠摔出去都不曾掉过一滴眼泪,可在见到他后那种委屈和后怕油然而生,猛烈的袭向她。
祁洛不知该如何安慰她,只能紧紧地抱着她,时而轻拍她的背时而摸摸她的头,一遍又一遍地说着对不起。
待季淮宁缓过来,祁洛极其温柔,“告诉我伤到哪了?”
季淮宁把自己埋得更深些,好不容易压下的眼泪又涌上来。
不知为何,她本能的不想让祁洛看到这么狼狈的自己。
祁洛察觉到她动作,只好作罢,回头对西木吩咐道:“去把那只马找回来!”
他拿走她手里的棍子,轻声问:“为何拿着木棍?”
季淮宁靠在他怀里闷闷道:“有蛇,我害怕,我刚刚打死了两只,这里好多蛇,一只两只全都往我这来。”
祁洛眉头一蹙,环视四周,果然在左侧方第三棵树上看到一条蛇,祁洛手利落一甩,短刀飞出,蛇头落地。
他收回目光,极有耐心的安抚,“告诉我,除了脸上手上这些伤,还伤哪了?”
季淮宁从他怀里退出来,垂着脑袋,“好像扭到脚了。”
祁洛低头去检查她的脚,果不其然,左脚脚踝已经肿了。
季淮宁瞥见他胸口上被她眼泪浸湿的一块,指了指他胸口,“我把你衣服弄湿了。”
“无妨。”祁洛疼惜地看着她。
瞥见她衣袖下有块血迹,牵过她的手撩开衣袖,手肘处有几道刮痕。
季淮宁不自在地收回手,“我本来想自己走出去的,但是我脚实在太痛了,而且这里杂草丛生,我怕会踩到蛇,就没敢走。”
“现在没事了,有我在。”祁洛一手扣住她肩膀,一手穿过她腿弯,把人打横抱起,“你的脚扭伤了,我们得尽快回去。”
季淮宁在马上如坐针毡,整个人被他圈在怀里,一时不知手该往哪放。
祁洛低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抓我的手。”
一路快马加鞭,很快便回了马场。去花林的一行人早已回了马场,全都在候着。
见到祁洛带着季淮宁回来,全都涌过来。有的是真心关切,有的是为了看季淮宁笑话。
“没事吧?”
“看样子好像伤的不轻啊?”
祁洛并未理会她们,将季淮宁抱下马就往楼里去。
无数双眼睛盯着,季淮宁只觉面上发烫,她拉了拉祁洛衣袖,“小公爷放我下来吧,我自己可以走的。”
祁洛脚步未停,抱着她穿过人群。
他不准,季淮宁只好将脸埋在他怀里,她脸皮薄,做不到像他一样神色自若。
青玉看见自家小姐一身的伤,眼泪刷地流了下来,紧紧跟在祁洛身后回了屋,“热水已经备好了。”这是祁洛临走前吩咐她准备的。
祁洛抱着季淮宁径直往净室去,将人放在浴桶边,柔声道:“先让青玉给你擦拭一下,我去叫大夫。”
季怀宁缓缓点头。
祁洛出了房,就见二皇子带来御医,身边跟着嘉禾公主和三皇子。
二皇子同他说:“我们来看看季小姐。”
嘉禾公主面露自责:“对不起,洛哥哥,要不是我要去看什么花,季小姐也不会受伤。”
“这事不怪你。”
青玉端来一把木椅,想让她坐着,季淮宁不肯。她身上出了好多汗,摔下马还在草丛里滚了几圈,身上又脏又痒。
她只想洗澡,自顾自地脱了衣服,一瘸一拐的爬进浴桶。
青玉拗不过她,只好顺从,还顺道帮她把头也洗了,这才扶着她出去。
一行人跟在祁洛身后涌了进去,祁洛见她沐浴后没了方才狼狈的模样,心中那股烦闷才渐渐消散。
季淮宁看了眼他身后的皇子公主,忙要起身见礼,被二皇子给拦住,“季小姐受了伤就安心坐着吧,不必行礼。”
嘉禾公主走到她跟前,愧疚的说:“季姐姐对不起,要不是我非要你们陪我去看什么花林,你就不会受伤了。”
季淮宁惶恐,她如何能受得起主公的道歉,“公主别这么说,这只是个以意外,与公主无关。”
二皇子风度翩翩地站在一旁,“小妹别光顾着说话了,快让御医给季小姐瞧瞧。”
嘉禾公主闻言往旁边退开些,御医这才上前查看季淮宁伤势。
三皇子径自寻了椅子坐下,扇着扇子:“御医,如何了?”
御医给季淮宁敷了药,收回手:“回三殿下,季小姐只是扭伤了脚,并无大碍,休养些时日便可。”
三皇子松了口气,“还好并无大碍。”不然他不好跟祁洛交代。
“多谢御医。”季淮宁轻声说。
祁洛颔首,“劳烦御医再开些外伤药,不留疤的。”
御医从医箱掏出药瓶,“每日涂抹于伤处,结痂了即可。此药有祛疤功效,小公爷不用担心。”
季淮宁要上药,二皇子颇有眼力见道:“那季小姐好好休息,我们就不打扰了。”说完拉着三皇子和嘉禾公主走了。
屋里便只剩季淮宁和祁洛两人。
祁洛打开药瓶子,拉过季淮宁的手去擦在她手肘处。
药膏微凉带着点刺痛,季淮宁一时想收回手,被祁洛紧紧扣住,“别动。”
季淮宁停住了动作,软软道:“有点凉,有点刺痛。”
祁洛顿了一下,随即继续给她上药,只是会在抹药的时候轻轻给她吹。
若只是手肘处还好,可季淮宁脖子脸上都有伤。
季淮宁窘的要死,大气不敢喘,仿佛要把自己憋死了。偏偏祁洛一脸正色,反而越凑越近。
温热的气息从脖颈扩散到脸上看着祁洛近在咫尺的脸,季淮宁实在熬不住别开脸去,“我自己来吧。”
祁洛被迫停下动作,见她她红透的耳朵,才意识到两人靠的有多近。
想起自己方才的举动,他摸了摸鼻子,不自在地咳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