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你就是季淮宁?
乞巧过后,进入盛夏中伏天。
烈日炎炎似火烧,季淮宁没了外出的兴致,一连几日躲屋里避日。
也不知怎的,季淮宁这几日成天埋头绣绷,试图捡起她那不忍直视的绣工。
这一日也毫不例外,清宁居不见青玉身影,只一清秀女子埋首其间,沉浸其中。
“你在做什么?”
一道突兀声音突然响起,打破片刻宁静。
季淮宁叫这声吓了一跳,抬眼看向来人,起身见礼:“父亲、杜姨娘怎的来了?”
季忘远和杜玉霜双双入内,在她旁边坐下:“今日得空就来看看你。”
季忘远睨了眼她手上东西,眉头一皱:“你近日都在忙这个?”
季淮宁放下手中刺绣:“嗯,闲着无事,便用作打发时间。”
季忘远拿起桌上的绣绢,道:“你这手艺不错,比今朝绣的还要好些。”
季淮宁当即一愣,随后冷冷说:“这不是我绣的,父亲来是有什么事吗?”
季忘远尴尬的笑了笑,拿出请帖给她:“这是顾尚书千金送来的请帖,邀你去她生辰宴。”
季淮宁扫了一眼,说:“这种小事父亲叫个下人送来就行了,何必亲自跑一趟。”
杜玉霜朝季忘远抛了个眼神,季忘远说:“这顾家可京城里有头有脸的人物,顾千金的生辰宴邀的也都是些权贵子弟。这次她既然邀请了你,你就带着你妹妹一起去,交交朋友。”
季淮宁冷冷道:“我不去。”
杜玉霜哼了一声:“这可容不得你。”
季忘远好声好气道:“为何不去这可是难得的机会。”
“我和她不熟。”
杜玉心中很是不悦,但碍于自己有求于她,只好压下性子:“去了不就熟了嘛,这顾小姐能亲自邀请你说明也是想跟你交了朋友的。而且她父亲可是兵部尚书,你要是拒绝了,恐怕你父亲这就不好过了。”
季淮宁轻笑了声:“那依姨娘意思,我是必须要去了。”
“当然,这可是和那些权贵世家结交的好机会,你带着今朝一起去,不仅能多交些朋友,出了事也好有个照应。”
季忘远附和道:“对,你带着今朝一起去,今朝长得可爱招人喜欢,说不定就被哪家公子哥看上了。”
季淮宁翻开请帖,故作为难:“可是这请帖上明确说了只邀请我一人,还说了不受邀请的人不得入内。”
杜玉霜失了耐心,抬高了音量:“你不会让她通融吗?这是你妹妹又不是别人。”
季淮宁一脸委屈:“淮宁不敢,我怕要是今朝被赶了出来,岂不是丢了父亲的脸。”
杜玉霜是在被她激的忍无可忍,也不装了:“你现在神气什么呢,要不是因为小公爷,人家会邀请你不过让你带妹妹一起去而已,推三阻四的,真是这么多年养了个白眼狼。”
季忘远见她怒而爆发,急忙笑笑,从中调和:“你就带你妹妹去吧,你如今是许了好人家了,可你妹妹还没有。你带她去,能不能交些朋友那是她的本事。”
同样都是他女儿,但他态度差别之大,让季淮宁心中止不住往下沉,再也不想与他们多说。
“既然父亲都这么说了,我带便是。不过先说好了,她能不能进去我管不着,到时候父亲和姨娘可别怪在我头上。”
……
承山别苑。
“敢问是哪家小姐?请出示请帖。”
是门口值守的护卫在例行盘问。
青玉下了马车把请帖给护卫看:“泽安县令家大小姐,受顾小姐之邀而来。”
护卫仔细核对请帖发现并无异样,走到马车前说:“应顾公子要求,我们需要检查人数是否对的上。请贵客下车一趟,或是掀开帘子供例行检查。”
青玉在季淮宁示意下掀开车帘。
侍卫往里看了眼,低下头:“这请帖上只邀请一人,你们当中谁才是被邀请的那个?”
季淮宁淡定解释:“这位是我妹妹,是诚心来给顾小姐庆生的,大人可否让我姐妹二人进去?”
侍卫面色严肃,斩钉截铁道:“不行,顾公子下了死命令,只允许受邀之人进去,其余的一概不得入内。”
季淮宁还不放弃:“可否容我与顾公子商量?”
“不行。”
毫无商量余地。
僵持不下,后头好些人家在等着。季今朝扯了扯季淮宁衣袖:“算了吧,姐姐一人去吧,我回府了。”
她说完就想下车去。
季淮宁一把拉住她,“你干嘛?”
“我下去等着,姐姐快进去吧,这后面还有不少人等着呢。”
季淮宁拿起行囊,对季今朝说:“乖乖坐着,让安乐送你回去就是。”
守卫见季淮宁出来,向后摆手摆手:“放行。”
季淮宁带着青玉徒步走了进去。
管家引着季淮宁往里走,说:“小的姓毕,是别苑的管家,各位叫我毕管家即可。敢问小姐是哪家千金?”
青玉缓缓开口:“泽安县令。”
毕管家躬身一礼:“原来是季小姐,住处已准备好了,小姐请随我来。”
季淮宁见管家为人热情,点了点头:“有劳了。”
毕管家直接带她去了位置最偏的南院,“小姐这几日就暂居此处。”
青玉环顾四周,脸色当即一沉:“我看别家小姐都在北院,为何给我家小姐安排在这?”
毕管家恭敬道:“小姐勿怪,老奴只是依照吩咐办事,对小姐绝无半点不敬。”
“依谁吩咐?”
季淮宁眉头一挑。
“自然是顾小姐。这是承山别苑的规矩,只听雇主吩咐。”
季淮宁脑子快速转了一下,不再多说,只道:“多谢管家告知,若是无事请管家就先退下吧。”
管家走后,青玉彻底拉下脸来:“小姐,他们这不是存心欺负人嘛。那顾小姐是谁?为何要针对小姐?”
季淮宁脱下帷帽:“估计是因为小公爷吧。”
“她们有本事找小公爷,在这欺负小姐算什么。”
青玉为自家小姐不平。
季淮宁莞尔一笑,“在这挺好的,清净。”
晚上设了宴席,太阳落山后,季淮宁换了身衣裳赶去赴宴。
行至正院前,忽的一道声音自侧方传来:“这是哪家小姐,以前怎未见过?”
季淮宁虽不认识那人,但也知能来此处的必都不会是小门小户。
虽不想理会,但也不愿落人口舌,以免日后增添不必要的烦恼,继而停下脚步,向那人行礼:“家父泽安县令。”
不想那人却嗤笑道:“原来是季小姐。”
季淮宁见他如此,礼貌性问道:“敢问公子是?”
顾元柯收起情绪正色道:“顾元柯。”
“宴席快开始了,哥哥来了不进去在这作甚?”
季淮宁后方忽然出现一人,声音甜美。
季淮宁闻声看去,那人一身淡粉绫罗,矜贵雅致,粉妆玉琢更显得精致可人。
顾灵薇走到顾元柯身边,看向季淮宁:“这位是?”
“季小姐。”
顾元柯抢先说了去,随后俯身在顾灵薇耳边低语:“就是与祁洛有婚约的那位。”
季淮宁不知他说的什么,只明显感觉到顾灵薇再次看向自己的目光带着审视。
“你就是季淮宁?”
那女子再次开口,语气中满是不善,连带着甜美的声音也变了。
“是。”
季淮宁并未在乎她对自己的恶意。
顾灵薇扬了扬下巴,傲慢道:“我实在是太好奇洛哥哥的未婚妻长什么模样,所以趁此机会邀请你来参加我的生辰宴,你不会介意吧?”
季淮宁只当她是身份尊贵,自小受宠才如此,缓缓开口:“自然不会,顾小姐能邀请我,我很开心。”
顾元柯看了眼顾灵薇,生怕她会对季淮宁做出什么,忙说:“先进去吧,有话稍后聊。”
此次生辰宴本就是他见妹妹因祁洛定亲难过,为了让她开心特意办的,可谁想她竟还邀请了季淮宁。
一入堂中便有人喊:“顾公子来晚了是不是该自罚三杯。”
顾元柯走到主桌拿起酒杯:“为表歉意我先干了”连喝三杯后说:“非常感谢各位今日能来参加我妹妹的生辰宴,此次宴会主要是希望我妹妹能开心,所以也希望大家这几日能玩得开心。”
“三杯哪够,得三十杯才行”有人不断起哄。
顾灵薇于上首落座,视线紧跟季淮宁,突然提高音量:”各位静一静,在宴会开始之前我想先向大家介绍一个人,那就是季小姐。”
一时间所有人都顺着她的目光看向季淮宁。
季淮宁寻了个角落正要坐下,只好转回身去,视线在厅中扫了一圈。
她不擅长应付这种场面,也不喜说客套话,便只示以微笑并未说话。
在场的大都明白顾灵薇对祁洛的心意,故而也不敢多加表示,一时间整个宴席安静下来。
不过好在这个插曲很快过去,宴会开始,没人在管季淮宁。
众人把酒言欢,只季淮宁安静坐着并未参与话题。
“久闻季小姐大名,今日终于得见。”
是坐在季淮宁右侧的姑娘。
季淮宁放下手中筷子,“请问你是?”随后解释道:“我甚少出门,对京中世族权贵不甚了解。”
“张瑶,我阿爹是盛京知府。”
那女子并未在意,说完拿起块糕点咬了一口:“你是不是不喜欢这种场合,我看你一晚上都安安静静的。”
季淮宁笑笑,没有说话。
张瑶心性单纯,忽然凑近她:“季小姐可是京都的大名人。先不说你与小公爷定亲的事,就是三年前关于你险些闹出人命的传闻更是传得沸沸扬扬。这三年就没听过,已经成为说书先生的经典话本了。”
季淮宁没想到她这么直接,当着她的面也不避讳,便问:“那你不怕吗?还敢跟我讲话。”
张瑶不答反问:“那你真杀人了吗?”
“你觉得呢?”
季淮宁嘴角带笑,看不清意味。
“我不知道。”
张瑶摇摇头。
“都说我什么了?”
“说你倾世容颜下是蛇蝎心肠。有说你杀人的,也有说你把他们关起来折磨的,真真假假我也分不清。”
季淮宁再次问:“那你不怕吗?”
“我怕什么,我又没对你做什么。”
张瑶倾身向她,然后招手示意她凑近些,小声说:“你不觉得这宴会很无趣吗,你看主人公整晚都闷闷不乐的。”
季淮宁闻言看向主位,果然看见顾灵薇拉着脸,偶尔有人与她说话也只是笑笑。
目光一移,看到了她身旁那张空着的桌子,转念一想对张瑶说:“许是有重要的人没来?”
她说完就见张瑶用充满震惊的眼神看着她,不由一问:“怎么了?”
张瑶见她真的不知,左看右看,低声道:“你不知道吗?那个重要的人就是小公爷啊。”
张瑶顿了下又说:“在场所有人只怕就你不知道了,她喜欢小公爷,从小就跟在小公爷身后洛哥哥洛哥哥的喊。”
季淮宁顿时大悟,难不成那日在清漪阁的人就是顾灵薇?是了,当时另一名女子唤她微微,许就是这个薇薇。
难怪不给她住北院,难怪知道她是季淮宁后会是那样充满敌意的目光。
季淮宁会心一笑,一切也就说得通了。
张瑶见她如此倒是不懂了:“不是,人喜欢的是你未来夫君,你笑什么?”
季淮宁收起笑意,“没什么。”
张瑶没有追究,只又绕了回来,“所以那些传闻是真的?”
“是。”
只不过这人命是她弟弟而已,她只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