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死亡阴影的心理阴影
12天后，黑水城。
黑水城最高的建筑就是城主的宫殿。
从黑水城宫殿的门外，是非常宽大的几十级阶梯结构，往宫殿阶梯的方向继续往外，就是黑水城最大的广场，市中心广场。
此时市中心广场上正坐着一个独眼巨人，光坐在那里就有几十米高，比广场周围的建筑还高出一截。
独眼巨人的旁边，离地大约一人高(普通人)的地方，一个蓝色花精飞在空中，拿着个魔法本子在登记着什么。
花精的前面，黑水城军中等级比较高的职业者排起了一溜长队，每个人排到的人就到泰坦妮娅面前交代自己的职业、等级，怎么加入的黑水城军队等等。
登记完后在泰坦妮娅出示的魔法印记本上再留个印记，就可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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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水城主普尔曼并不在黑水城主的宫殿中，而是就坐在宫殿最外围的台阶上，最近一段时间接受了太多信息的他红着眼，散乱着头发，像是一个彻底输完、绝望认命的赌徒。
普尔曼身边还站着艾都等几人，一圈人都沉默不语，这时一个传令官从独眼巨人那里跑来台阶附近，想要把什么文书卷轴交给普尔曼。
普尔曼抬头看了看传令官，并不接手，而是挥挥手：“不管他们要求什么，直接答应吧……”传令官点头离去。
内政官丹克看看广场上的场景，再看看一脸死灰的普尔曼和艾都。低声说到：“我还是不敢相信一个连魔导师都不是的花精就灭掉了一整支的军队。难道星辰法师真的可以为所欲为？”
艾都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似乎觉得保持恭敬也没啥意义了，随便找了个台阶也坐了下来，靠在个大花坛上，随口接到：“不止呢，那个独眼已经被改造成了法师，还能把法术融进自己的天赋投石术里，几秒就能投一个流星火雨出来。
你就说离不离谱吧，独眼巨人法师！随手就能发的流星火雨，还不会触及4级以上的魔法警报！”
普尔曼抬起头，看了看广场上排队做登记的队伍，问丹克：“一个月里接连这么多军队都先后失联——难道是传讯魔法阵都坏了？你问过星城的法师没有？真不是他们做的？”
丹克：“我问过了，星城就派出这一队人来调停，甚至调停的人只有那花精和独眼巨人，其他的一队人是处理什么‘特殊情况’的。
这点我倒是相信的，以他们的骄傲，做了就做了，没必要不承认。
现在来看，如果星城想，抹掉我们不是什么难事，以前是我们坐井观天了啊。”
普尔曼：“那个带队的魔导师说要处理什么特殊情况？”
“具体的他们没说，不过我觉得应该跟失联的军队有关，我们攻打绿森联堡的可有五支万人队，同时没有音信，恐怕真是出了什么特殊情况。
不过调查的队伍今天之内就能回来，到时候再看吧。”
正说着话，天空中一个黑影直接朝宫殿方向飞来。黑影身上的魔法符文一闪，被黑水城魔法大阵识别，魔法阵自动打开力场让黑影通过。
城堡前的护卫也给黑影让开一条路，黑影一路疾飞，径直飞到了普尔曼几个人的身边才停下，只有一个破烂的斗篷飘在空中，这是一只高级的阴魂。
破烂斗篷的胸前戴着一个高级魔法符文徽章，这显示了它高级情报员的身份，可以直接向城主汇报。
阴魂飘到普尔曼附近，缥缈的声音从斗篷中传来：“围攻绿森联堡的万人队全灭了，包括所有传奇阶。
疑似密林城的城主使用了什么邪物，但是密林城主只给其它几位城主通过简讯，目前没有任何公开的回应。
还有白铁城周围分出去的几支军队，去占领市镇的四支千人队，有一支完全覆灭没有生还者，原因不明。
其余三支还在，现在都在撤回我们这边的路上，不过他们没有传讯魔法阵。
而派去围堵暗德瑞恩的那支有大魔导师统领的万人队，疑似也遭受了邪物，没有活口留下，整个平静草原现在是一片焦土。没有任何人对此有声明，不知是何方势力所为。”
“我就知道——”普尔曼双手抱头，把头埋了下去：“蛮王……星城……现在又是一件接一件的邪物，怎么全被我们碰上了……”。
丹克朝阴魂点点头，阴魂飘着离开了。
丹克正要朝普尔曼说点什么，这时一个鬼鬼祟祟的骨头架子也来到了广场上。
那骨头架子就像一个普通的骷髅兵，但是行动自如，一看就不是懵懂的普通亡灵。外面还穿着一件风衣，风衣的胸口上也戴着个高级的徽章。
守卫让它通过后，它顺着墙根，躲躲闪闪地一路走到了普尔曼几人跟前。
丹克：“你是……？”
普尔曼听到丹克说话也抬起头，看着骷髅胸前的高级徽章：“你是谁？”
风衣骷髅看到几人都盯着自己，忙走近两步，压低声音说：“是我，纳格斯，有什么事里面说”纳格斯用骨头爪子指了指宫殿“我现在看到星城的人就害怕，尤其是那个花精。而且是发自灵魂的颤栗。”
艾都听到这骷髅是纳格斯后就立刻站了起来，普尔曼看了看纳格斯现在的样子，也站起身来，几个人走过阶梯，回到了宫殿。
……
宫殿深处的一间密室，黑水城地位很高的十几人聚坐在桌前。
骷髅样的纳格斯眼看着副城主罗伯关好了密室的门，自己又施放了两个侦测魔法检验过，才像是舒了口气似的，往后靠在椅子上。
艾都急忙开口问：“纳格斯，你现在怎么样？我知道你们巫妖不会死，但还是有些担心，你知道的，当时的情景太可怕、呃……有些可怕”
纳格斯听后坐起身来，双手放在桌面上，环视众人：“可怕？那不叫可怕，那是亡灵的天敌、噩梦和灾难。我到现在还怕的要死！
那是比亡灵的本能和意志更高的东西，我能感觉到，对于亡灵生物来说，那种东西的位格超过了亡灵位面。”
丹克诧异道：“怎么可能？亡灵位面就是‘亡灵’这个感念的具象化，这……怎么说呢……怎么可能有比‘亡灵’更高的‘亡灵’？”
纳格斯：“但它就是存在，而且被一个花精随手就拿了出来。那种力量的概念超过了‘亡灵’本身，在它的命令下，我们只能服从，没有任何的余地。
在那个命令下，我当时已经开始自己构建一条魔法通道，用自己的法力，顺着通道去隔空毁灭我的命匣了，我当时用尽所有的意志，才启动了一下我早已准备在魂火内的微型自爆魔法阵。”
丹克：“你还在魂火内放那种东西？”
纳格斯：“就是为了以防万一的，如果不是有这个，当时想自爆魂火都不行，非得在毁坏命匣的同时驱散魂火。
那种一切被命令，被掌控的感觉……我现在想起来都怕的要死。”
艾都：“哎，我也到现在都没缓过劲来，做什么都觉得没意义，我们这么强大的军队，到头来不如一个连魔导师都不是的花精。
我现在晚上还会惊醒，闭上眼就想起你们几个临死前那不由自主的恐怖表情。”
丹克：“这真是比邪物还邪物，但是现在看那花精也没付出什么代价，这帮该死的星辰法师究竟从异界拿来了些什么！”
城主普尔曼在这时也发话了：“我知道这个月来对大家打击都很大，有些人不想再继续目前的职位了——”普尔曼看了看艾都。
“说实话我也不想当这个城主了，几十年的积累，这么多的军队……顷刻间就被毁的一干二净……但是我想了想，在哪赋闲不是赋闲呢？
大家不用急着辞职，未来的两年内我都不会召集军队方面的统领再做什么，各位回去好好修养吧，最近几年一切从简，城邦的运转就靠丹克、西林瓦你们几个了。”
内政官丹克，首席财务官西林瓦和坐在他们一边的几个政务高管都点了点头。
“我得离开”骷髅发出声音：“我也得花大概两年去藏我的命匣。”
艾都一愣：“藏命匣要那么久？你打算藏去哪里？”
看到骷髅盯着自己，艾都反应了过来：“哦，抱歉，不该问的。”
纳格斯：“现在巫妖越来越难做，我打算用两年时间隐姓埋名走一圈很远的旅程，期间藏好命匣，然后再清除掉这两年的记忆，这样就算被抓住，也不会因为记忆被读取而暴露命匣的位置。”
另一个亡灵系大魔导师希斯听到后问：“删除两年的记忆？需要这么麻烦吗？不是有很多藏命匣的方法吗？塑形术之类的？”希斯的年纪不小了，近年来也在考虑着要不要转化成巫妖。
“呵”纳格斯笑出了声：“你说的是把命匣变成颗石头，再随手扔进条河里之类的？那都是段子！”
骷髅纳格斯指了指自己的胸口：“亡灵生物的记忆不在脑中，在魂火中，所以心灵防护魔法并不能生效。只要我们被抓，就能被读取记忆。
什么扔进河里——只要从你的记忆里知道是哪条河，大致从哪个河段扔下的。
现在去雇佣市场雇一条成年巨龙喷吐龙息，不用战斗只喷龙息的这种活，喷6里只要400金，之后每多喷1里120金。
拿个几千金出来，雇条龙顺着河道一喷，你的命匣就完了。”
希斯似乎学到了不少：“哦，所以要消除记忆……”
“而且不能消除太短时间的，如果只消除藏命匣一段时间的，通过之前和之后的记忆也能推断出你藏命匣的大概地方。之前的巫妖博尔坎你记得吧？等级还在我之上的，被派去开拓南方泽地的……”
“被抓了，我的错。”普尔曼说：“当时往南直接跨越那么远的战略是错误的，我原本打算周边稳固了之后就南下泽地的，还能解救博尔坎。”
“不用救，早死了……我只是不想把这些破坏命匣的方法传的到处都是，所以没跟你们说。”纳格斯说到：“把巫妖抓住禁锢起来，就是为了提取记忆然后摧毁命匣，不管命匣被塑形魔法怎么变，都是一样的脆弱。
博尔坎确实清除了他藏命匣的记忆，但是泽地领主的手下，根据他删除记忆那段时间前后的记忆，大致确定了他在那段时间到过东海岸那边的海潮领域城。
这样就可以推断他很可能是把命匣变的石头丢在了浅海区域，毕竟命匣防御很弱，深海压力太大也是会压坏命匣的。
如果不是为了丢海里，他也没必要跑东海岸城邦去。
于是泽地的领主派个特派员过去东海岸，带了大把的钱。
从塞壬那里雇了两头海怪，对那一段沿海的大陆架进行连着的水压挤压，又从城邦雇了很多自由水元素，在海滩上每一寸土地都覆盖水箭轰击。
半个多月后，博尔坎就挂了，消散在那个泽地领主的监牢里了。”
“啊？”普尔曼说：“博尔坎都死了？我都不知道……”
纳格斯：“泽地那边也是有巫妖在担任要职的——我们巫妖之间有特殊的消息渠道，像这些破坏巫妖命匣的法子，我们尽量少给别人说：传播的越多，巫妖的生存就越艰难。
我是真庆幸自己安了个自爆法阵在魂火核心，不然这次也真死了。”
“所以希斯——”纳格斯补充到：“想要转化巫妖可得考虑好，现在巫妖也越来越难做了。”
希斯点点头。
纳格斯：“所以现在我的打算就是花两年时间到处绕路，包括跨大陆。中间到合适的地方藏下命匣，然后清除两年的记忆，这样没人知道我什么时间藏的，可能是两年内的任意一天，也就推断不出我在哪藏的，甚至可能是别的大陆。”
艾都：“那在你藏好命匣之前的这段时间你可要当心啊，还得带着命匣到处走，要是死了命匣就随着储物空间一起毁灭了，那可真死了。”
“不然你以为我控制个骷髅过来是为了什么？我真身早藏好了，还换了一个谁也想不到的外形。而且我一个大魔导师，只要不遇上星城那帮￥法师，也没那么容易死。
那么，两年后再见了……”说着纳格斯的骷髅眼中的蓝色魂火熄灭，没了魔力支撑的骷髅散落一地。
丹克走过来捡起骷髅穿的风衣，把上面的魔法徽章取了下来，又去门口叫了清洁工进来把骨头和旧风衣都清理走。
“送走”纳格斯之后，城主普尔曼又和众人开始商讨和安排工作。商讨了一会之后希斯突然想到个问题：“哎？那纳格斯之前把命匣藏在哪了？这次这么快就回到黑水城了？”
密室里众人摇头、耸肩。
当天夜里，城主宫殿垃圾房内驶出一架马车，马车上满满都是焚烧过的垃圾。
马车穿过整个黑水城的街道，出城后又走了很远，才到了垃圾堆埋场。
从马车上倒下的焚烧物里，有一些没烧完的碎骨头，但这都是常事，没人在意。
又过了一会，垃圾场周边没人时，这些骨头碎片开始颤动、组合起来，逐渐形成了一根根的骨头，骨头又拼合成了一具完整的骷髅。
骷髅从储物空间内拿出一件风衣穿上，又看了看黑水城的方向，自言自语一句：“走了”，然后给自己施加个隐身术，再也没有出现过。
夜晚丹克回到自己家时，看到自己重重防护的藏宝室内，自己最珍贵的古董藏品、来自东方古大陆的四千年前的皇家文物[魔法水晶丝珐琅缠枝魔纹兽耳三环尊]，正四分五裂地躺在被撑开的藏品柜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