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过年
今儿个，是云国四十四年的最后一天。
云国上下所有百姓们都在为迎接新的一年做准备。
今日所有官员们皆休假回家，在这难得的闲暇时间，沈和煜难得的不再处理奏折，而是想多陪陪自己的妻儿。
虽然皇宫清冷空旷，可有着这般将自己放在心上的夫君，皇后沈月也并不觉得孤寂。
永月宫里，
皇后、皇上和太子沈邱三人此时就如平民百姓的一家三口一般，围坐在桌子边，一边吃着一边闲聊着。
三人私下里不用再那么讲究些什么寝不言，食不语的，
“邱儿”沈和煜唤了一声，正在闷头吃菜的沈邱
沈邱忙的咽下嘴里的饭菜，看向沈和煜“父皇？”
沈和煜看着眼前一举一动还透着天真的太子，叹了口气沉声道“哎！，邱儿，如今过了这个年你也12了，切不可光顾着贪玩了，明日开始你便跟着我处理奏折。”
“啊~~”大好的日子，沈邱听见这样的消息，也太扫人兴致了吧！
一旁的沈月也很是不忍心“邱儿才刚刚要12岁，这未免也太早了”
听见自己的皇后说话，沈和煜虽然不赞同，但也还是耐心劝解着缓缓开口道“月儿，不早了，你可想想，你弟弟10岁都上战场当督军了，而邱儿只是在暖和的屋子里学习处理事务，相比之下，已是幸福极了”
沈月听见沈和煜提及自家宁儿，顿时便沉默了，想说些什么，张了张口却又将话咽了回去，随即看向，此时正用那充满希冀的眼神看着她的沈邱“你父皇说的对，你明日就好好学些这些吧！”
“哎~好吧！”沈邱见母亲仅一个照面，便被父皇给劝住了，不得不接受事实。
沈和煜没有错过沈月那欲言又止的神色，见此眼神瞬间低沉了下来，月儿每次这种表现，他就有一种莫名得直觉，月儿这些年来，定是有什么事情瞒着他，他太了解月儿了，这种感觉不会错，可月儿不想说的，他也不想勉强，只是心里有些不适。
沈月哪里想到，自己仅仅一个举动，就被沈和煜所看穿。
这么多年来，沈月多想将沈宁的身份告知他。可又生生止住了，她答应过母亲不告诉别人，尽管眼前的夫君是自己最亲密，最信任的人，可宁王府那面和皇上，虽然互相信任，但也互相防备，皆留有自己的底线和退路。
一旁的沈邱受不了此时这样的氛围，尽管一个是自己的母后，一个是自己的父皇。但他们二人见了他，不是讨论他的学业就是说他贵为太子不稳重。
母后虽宠自己，可也皆是万般顺从父皇的。
常人都羡慕他生下来就是太子，可无人知晓他心里的苦闷，他没有自信能像父皇一样当一个好的皇帝，只觉得太子的身份时常压的他要喘不过气来了。
沈邱瞬间觉得自己嘴里的饭菜没了味道“父皇、母后，儿臣吃好了，先行回宫了”
见父皇点头了，不等母后还想挽留的眼神，转过身便大步离开了。
“哎，难得坐在一起，怎么就这般走了，也不知道可吃饱了没”沈月感觉这几年，自己和儿子的距离越来越远了，
沈和煜边给沈月的碗里夹了些菜，边催促着“月儿，你快多吃些吧，这几日感觉抱着你都比往日轻了许多，邱儿他都这么大个人了，哪还用得着你操心这些啊！”
饭桌上少了沈邱，氛围却逐渐的暧昧了起来。
“过了今日，你我便相识二十三年了”沈和煜看着眼前的心爱之人，眼神逐渐火热。
每每听见沈和煜说起他们的相识年数，她都觉得他说的过多了，眨着明亮的眸子看向他“我们哪有认识那么久啊？”
沈和煜最是受不得，沈月这般看着自己，缓缓将自己手里的筷子放在桌子上，一把拉过正在鼓着脸颊吃饭的沈月，轻柔的搂入怀中。
此时宫内侍候的宫人见此情形，有眼色的缓缓退了出去。
“哎呀，我还吃着饭呢”沈月娇嗔着拍打了几下沈和煜的胸膛。
这几下拍打，却仿佛羽毛一般，轻轻拂过沈和煜的心尖。
“月儿，你只是不记得罢了！那时我偶然去了宁王府，也是这样的雪天，小小的你被冷的直往我怀里钻。”
沈和煜未说完的是，小时候从未拥有过什么的他，在那一刻，只感觉有什么是属于自己的了，果然，她这一辈子，都是他的。如果可以，他贪心的想多要几辈子。
那时候沈月也就四岁，哪里记得这些。等她有记忆的时候，他们已经定亲了。
这是他自己求来的。
沈和煜这般想着手却自然的接过沈月的碗筷，尽挑着夹些她爱吃的送到她的口中，直到沈月摇着头直呼“吃不下了”
刚刚沈和煜的话也勾起了沈月从前时的一些回忆，正愣神间，突然察觉耳边温热的气息逐渐贴近。
沙哑的声音从耳边传来“月儿~这回你可吃饱了？”
夫妻多年，沈月哪里不知夫君这是何意，可她还是如少女般，倏的羞红了脸。
沈和煜干燥的手掌，也逐渐不老实了起来。
“煜~”沈月最是怕痒，此时只觉得浑身颤栗了起来。
“现下也该轮到月儿，喂喂我吧！”
随着皇宫的天空上，升起第一缕烟花，永月宫的红烛闪烁了几下便彻底暗了下去，床幔也被几根粗长的手指，灵活的从里侧解落下来，遮住内里的无限风光，独留外间已经冷却的满桌饭菜，无人再品尝。
宁王府
这次跨年，宁王府虽然少了沈安，可又添了赵文卿，也不算太过无聊。
一家子人一同围坐在餐桌边，往日闭门静养的程夫人，也一改往日的带着沈茉到了场。
赵文卿今日穿着明艳的红色裙装，只单看他一人，就极有过年的喜庆意味。
自从知晓沈宁和赵文卿分房睡，老太妃的一颗心就七上八下的，深怕这新嫁进门的王妃，因此而闹到她面前来，可见赵文卿满不在乎的情形，这才能稍稍放下心。
此时赵文卿同沈宁挨坐着，颇为贤惠的时不时为沈宁布菜，这番动作引得沈宁微微侧目。
沈宁轻声道“王妃，你不必如此”
“就该如此，你没看见太妃见咱们这样，满脸的欣慰嘛，不论咱俩私下如何，但在他人面前还是和和美美的好！”
沈宁听见赵文卿的话，看向上首的老太妃，不禁扶额，她的王妃，哪里看出来自己母亲那是欣慰的神色了，那明明只是对着赵文卿客气的笑了笑。
不过沈宁也说不出什么拒绝的话，若不是自己是女儿身的问题，谁家的母亲不希望子女和和美美呢！
就这样，因着赵文卿和沈宁挨得极近，惹得赵文卿鼻尖轻轻的嗅了嗅，向沈宁问道“刚刚什么味道，如此好闻？是那种清幽的香气”
沈宁猛地愣住，刚想要悄悄的离赵文卿坐远些。
可随即察觉了什么的赵文卿抓住沈宁的衣袖，止住了沈宁的动作。
赵文卿身体微微倾向沈宁的方向，鼻子使劲的嗅了嗅，后又坐直了身子惊讶的看着沈宁“果然香气是从王爷身上传出来的，不知王爷您平日是用了什么熏香，怎的这般好闻？”
沈宁不知道的是，此时赵文卿心里暗自腹诽着“也不知宁王这个大男人，是用了什么，比京中见过的任何一个女眷身上的气味都好闻些！还怪娘们唧唧的”
因着刚刚赵文卿的动作，沈宁防备的僵直了身躯，直到其离开后，才放松了下来。
沈宁微微沉思，她知晓自己这是天生的体香，可她如今是男子形象，谁家男子能有这种香气呢，所以只好说道“本王也不知，可能是后院的奴婢洗衣服时，衣服上沾染了什么味道吧！”
赵文卿本也只是无意的问问，并不需要什么熏香，听见沈宁这离谱的回答，反倒惊讶了一瞬。
就在赵文卿还要问出口时，外面响起了此起彼伏的烟花声，吸引了屋内王府的众人。
“子时啦！过年啦”
王府众人，围着桌子，其乐融融的互相说着祝福的话，皆真心的希望整个王府，越来越好！
屋子外的仆人们，也纷纷互相祝贺新的一年，朝朝暮暮，岁岁平安！
终于到了子时跨年了，早就等不及的沈茉，忙的向上首的太妃告退，想要出去到院子里看烟花。
一旁的程夫人，生怕沈茉惹得太妃不愉，在沈茉同太妃说话得时候，一直悄悄得注意着老太妃的神色。
如今的太妃王筱芸，早已经不是从前那般厌恶她们娘俩了，王府一共就这么几个孩子，人丁稀薄，如今其中三个都嫁人了，除了宁儿，就剩沈茉还在府里，沈茉虽然不是她所生， 可这孩子，为人属实不错，同沈星和沈安相处的像亲姐妹一般，对她也孝敬，现下她看沈茉的眼里便也不知不觉有了几分慈爱。
程夫人见此，才是缓缓的松了一口气，她虽是沈茉的亲生母亲，可只是个夫人，以后沈茉的婚姻大事，都得全凭太妃和宁王的安排，若是能得宁王和太妃的几分喜爱，想必以后婚事也不会太差的。
程夫人不求沈茉未来所嫁的婆家有多么大富大贵，多么的权势滔天。只希望对方家世清白，爱护些沈茉就好。
在老太妃放了沈茉出去后，便缓缓的站起身来“咱们也都别在这儿拘着了，瞧着今年外面的烟花格外漂亮，咱们也出去看看”
只见本是黑夜的外面，如今被众多烟花，照的如白日一般光亮。
一束束烟花，升到最高处便绽放出灿烂的花朵，花朵们又皆粉碎成夜空中闪烁的星星。
太妃王筱芸看着天空上美丽的景象，倏的眼睛湿润了起来，曾几何时，她也如沈茉一般，最为期盼跨年时的烟花，且那时身边总会有那么一个男人陪着她。
可那个男人一晃去世了许多年了，时间久远的连面容她都快记不太清了，只有年少时那浓烈的感情让她记忆深刻。
若是老王爷在天有灵，只希望他能保佑宁王府事事顺遂，保佑她们的这几个孩子们，岁岁无虞，长安常安。
与太妃这边的伤感不同的，是沈宁和赵文卿这边。
看着天上时不时爆出的烟花，赵文卿着实觉得没什么看头，这老破烟花，有什么可看的，可为了不破坏他人的氛围，赵文卿只得揉了揉因仰头而发酸的脖子，心不在焉的看着。
沈宁对于烟花，也没有什么别的感觉，只觉得烟花的声响吵得自己头有些痛。
若是有人注意到，就见云国堂堂的宁王和宁王妃在面对如此美丽的烟花时，同时微皱着眉毛，一个人手指按着太阳穴，另一个用手掌揉着自己的脖子，与其他人欢喜的神色相比，多少有些违和。
就在赵文卿等的实在不耐烦，想要提出回自己的院子时，太妃那边 已然缓缓将情绪稳定了下来“今夜你们都很累了，现下各自回自己的院子里吧！”
赵文卿乐得解脱了，忙的拽着沈宁一同向老太妃告退，往回飞雪院的方向走去。
回院子的路上，赵文卿看着走在前面的沈宁，不禁沉思，自己如今面对宁王，越来越放松了，宁王性格虽然淡漠些，可为人真的很好。
他初始极为防备宁王会对自己毛手毛脚，因着自己就是男子，自然了解男人的那点心思，对于外面的女子不敢随意如何，可都已经娶到家的，哪里能忍得住呢！
借着天上的月色和地上的雪色相呼应，照在宁王身上，映出别样的光辉。
沈宁察觉到赵文卿落下了几步，回过身等着赵文卿跟上来。
赵文卿感叹着，苍天有色，人间有美，云国有宁王啊！外面许多女眷都不曾见过沈宁，若是见过定是要移不开视线的。
赵文卿总是自诩绝色，可见了沈宁却感觉自己的颜色有些过于艳丽，不如沈宁这般赏心悦目。
沈宁不解的看向愣神的赵文卿
“王妃？”低声提醒其回神
“哈哈，如今都已过了子时，困意都熬没了，回去睡不着也是无趣，王爷，我们不如温些热酒，驱驱寒意”
赵文卿不知为何，不想这么快就回去，还想在与宁王待上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