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吴双双
沈宁借故有事离去 。
看着棋盘，赵文卿不禁深思。
刚顾兄还说今天皇帝陛下来祈福，不接待香客。
想必这位“宁公子”定是伴驾的，身份必然不低。
“来人去打听打听，刚才的小公子是何人？”
“是”
普渡寺虽然只是建在山上的一座寺，但内里却另有乾坤，皇上和住持祈福，并不需要她们这些人作陪。
索幸沈宁从赵文卿的小院出来后，便叫上姐姐和妹妹出来玩耍。
这座山连着几座山峰，走过吊桥，便是另一座山。山顶上有一片天然的湖泊，长年累月的雨水积累而成。
这里最兴奋的莫过于沈星，自来她就是最爱玩的，这里之前可是不允许香客入内的，跟着王爷弟弟来，才得以欣赏到这等美景。
沈安和沈茉则一直跟在沈宁身后，要说沈安本就是安静，憨憨的性子。
沈茉则是因为惧怕沈宁。这份惧怕也不是全然没有原因的。
其一是因为母亲自小便告诫她，府里事事以老太妃和小王爷为重。低调行事，万事不出头。
其二则是因为，前几年府里的一个下人仗着府里都是孤儿寡母，肆意妄为，手脚不干净偷盗府内财物，且对主子不敬。
而那时候已经7岁的沈宁便命人将那下人拖到院子里当着所有下人的面活活打死，杀鸡儆猴。那时同样7岁的沈茉，便是旁观者中的一员。对那天的事情始终记忆犹新，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
“二姐三姐、沈茉，带上下人，在这附近玩去吧！”看着眼前的景色，沈宁便想起后面的姐姐和妹妹，虽然她没有办法无忧无虑的去玩，但是看着自家姐妹开心，她便也开心了。
“是……看着放他们去玩儿的沈宁，沈茉着实松了一口气，一直跟在沈宁身后总感觉紧张的走路都要同手同脚了。”
既然来了这普渡寺，沈宁也正好去看望他父王生前的好友，白懿老先生。
自从老宁王逝世，曾经的很多部下已经分散到五湖四海了，留在京城附近的已经为数不多了。白懿老先生曾是老宁王的军师，跟着老宁王四处奔波，同老王爷也是生死之交了。
“爷爷！宁王来看你了。”白承宣在屋外练剑远远就看到沈宁、忠恒二人走来，因着爷爷的关系，自小便与沈宁所认识。
此时，沈宁带着忠恒等候在一山中小院外。从栅栏外朝里看去，小院布置的朴素清新，饲养的家禽为这小院点缀了几分生动。院里的一些物件虽然老旧，但恰恰能感受到其浓浓的生活气息。
白懿正在屋内看书，听到孙子说到宁王，恍惚间仿佛感觉是在说从前的老王爷。刚要情不自禁的起身去迎，又忽然晓得，此宁王非彼宁王了，浑浊的双眼，光亮明明灭灭。
“咳咳！请他进来吧！”弓着的背因着咳嗽又弯了几分。
看到沈宁来看他爷爷，白承宣显得格外高兴，平日里爷爷看书写字，而他除了收拾房屋，喂养家禽，最大的乐趣也就是练剑了，二人的生活属实有些枯燥了些。
“见过白伯”对于曾经父王身边的得力部下，沈宁自来保有尊敬，同晚辈一般。
“小王爷，过来坐吧！”看着日渐气度不凡的沈宁，白懿为老王爷感到骄傲却又略带细微的遗憾。
“晚辈许久未来看望您老人家，还望见谅”看着眼前的白伯，距上一回见面，容貌上肉眼可见的老态了，只叹岁月不饶人啊。
“不碍事，小王爷大了，如今该是越来越繁忙的。我这个老家伙日日悠闲自在，不用多惦念的。”
“这山上空气虽好，可实在是人迹稀少，不如到我王府去也好多些人照顾。”沈宁看着如今老态龙钟的白懿，实在不忍其继续和孙儿二人在这生活。
“我算是什么身份？且我住在这也习惯了。主要，我啊，这岁数大了，受不了睹物思人，这王府的一草一木都有老王爷的影子。小王爷的心意，伯伯心领了。”白懿一生追随老王爷，虽说是上下属关系，却也是挚友。老王爷薨了，白懿自此备受打击，身子骨也每况愈下。
“”这么多年了，白懿仍旧思念老王爷，她也是知晓的。一时间沈宁也不知该如何劝慰。
“宣儿，你先出去玩儿会儿”
“啊？那好吧！”一旁等着一会要跟小王爷比划几下的白承宣，不得不嘟嘟囔囔的出去。
“走远点咳咳不许偷听！”白老爷子，不放心又嘱咐了两句。
“白伯？”就连沈宁也有些疑惑，有什么事儿是白承宣都不能听的？同时也让忠恒跟着出去了。
“哎想不到女儿家也能做到你这般能耐。”白懿一时不知从何说起。
“啊？白白伯您什么意思？晚辈没懂？”突然间，沈宁只觉脑袋一片空白，不知道作何解释。
“在你父王去世那日人多嘈杂，本也不会注意。可偏偏正赶上我就在一旁，老王妃抱着你哭，说漏了嘴，我本是不敢相信，可日后慢慢查证，这才知晓你是女子的身份。”
“我”
“不要担心，我是不会告诉任何人的。稍稍琢磨，便知道你母亲为何这般做了，这也是在保护王府啊！”
沈宁本悬着的心，也悄悄的放下了。
“小王爷，这些年，着实辛苦了。一般男儿也不一定能有此魄力，老王爷泉下有知也会欣慰的。”
“不辛苦的”沈宁嘴上说着不辛苦，可从除了母亲之外的人嘴里听见夸奖，心里着实温暖。若不是惯会将情绪藏起来，恐怕会热泪盈眶。这么多年的付出也得到了认可的，且还是父王挚友的认可。
“小王爷，我恐时日不多了，之前伯伯还怕再也见不到你了。正好今日你来看我，老夫走后想将宣儿送到你门下。宣儿我是了解的，性子随我年轻时，可这头脑却半点没有遗传，空有一身武力，也就当个侍卫吧。还望小王爷能满足老夫的心愿。”白懿说着，颤颤巍巍的起身要行礼，却被沈宁拦住。
“白伯，莫要折煞晚辈，这有何不可，晚辈身边正需要一个得力助手。白伯能放心的将承宣交给我，也是晚辈的荣幸！”沈宁从前就很是中意白承宣的身手，同这般岁数少年的少有其对手。
沈宁离开小院的时候，已经接近傍晚。这应该是她同白伯的最后一次见面了。在白承宣的搀扶下，白懿颤颤巍巍走到门口，目送着沈宁离去的背影，透过背影仿佛在看另外一个人。
“王爷啊！我们很快便能见面了！”夕阳下弓着的身影更显的落寞。
沈宁一回到寺里，便询问郡主郡君们可否回来
“回王爷，郡主郡君们午时便回来了，可皆闹得都不太愉快！”
“怎么个不愉快了？”
“二郡主见着新鲜事物，皆想尝试，可郡君不同意，产生了分歧，变回来了。”下方的小奴，斟酌着，慢慢道来。
“嗤，本王知道了，你且下去吧！”沈宁按了按太阳穴，着实无奈。对于这几个姐妹，她还是有所了解的，下人们一说便能猜到是发生了何事，无非就是沈星想做些有危险的事，沈茉拦着不让。要说沈茉为何这般，无非怕沈星惹出事端，平白无故跟着挨责备。
可谓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小时候沈茉因着这样的事儿，确实是没少挨老太妃训斥。
第二日一早，皇帝陛下便派人来通知她们，整理物品，准备回京。
跟来时比，下山明显更加轻松些了。
一路上，沈星不停的跟在沈宁身后诉苦，沈茉不敢在沈宁面前随便说话，只得低着头走路，生怕沈宁听信了沈星的话，来训斥她。
沈星看沈宁，沈茉都不搭理她，渐渐的也感觉无趣，借着沈安的劝解下了台阶，不再言语。
此时车驾已经在山下候着了。
回京一路，相安无事。
山顶上，赵文卿远远的看着皇帝一行人下山，瞳底明明灭灭。
“宁王？”顾绍祺侧身站立在一旁
“也不知到底听到多少！换做旁人也就罢了，可偏偏是他”赵文卿向来是个疑心重的，那日的事越想越是怀疑沈宁知道他的身份。
“也是巧了，偏偏就那日，你把暗卫叫出去作甚”
“哎，说什么也是晚了，实在不得已露馅就露馅吧目前一个王爷我们还是不敢随便动的”赵文卿仿佛有几分破罐子破摔的架势。
“我感觉吧，人家不一定能听着，你就是想的太多！”一旁的顾绍祺不以为意。
“嗤，但愿是没听到。”
吴府
“啪！”
“你个贱丫头，宁王不在京城，我看你去找谁诉苦去。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身份，居然扒着宁王不放，跟你那个狐媚子娘一个德行。”
吴张氏一张本就刻薄的脸，此时因着怒气显得扭曲异常。手中的皮鞭不时抽在吴双双的身上。吴双双父亲吴通为大理寺丞，生母是吴通从前纳的一个小妾，宠爱过一段时间，生下吴双双后便香消玉殒了，此后吴通对这个便宜女儿也是向来是不闻不问的。吴张氏为人本就刻薄，对此女更是不容，闲来无事便会寻个由头对其打骂。
“夫人，别打了，小姐啊”吴双双的丫鬟小容，看着皮鞭抽在自家小姐身上心疼不已，可刚要张嘴说些什么，却也被抽翻在地。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置喙？”
“呜呜奴婢不敢了奴婢不敢了”
吴张氏狠狠的几鞭子下去，立刻抽出几条血印。。
“来人，给这两个人，关到柴房去，饿上个几天，谁也不许去管！”
吴双双和小容两人被扔进柴房的地上，缓了许久才能有所动作。
小容还好些，只是最后被抽上几鞭子，可吴双双浑身上下已经看不见几处好肉了。
“小姐呜呜”小容看着狼狈的吴双双心疼的恨不得替其受着。
临近傍晚，天渐渐凉了，而吴双双的身上却滚烫如火。
“小姐，你身上怎么这么烫啊？您快醒醒，跟奴婢说说话！奴婢害怕呜呜！”小容一个劲的用冰凉的小手为吴双双降温。
“小容没事儿我困了就睡会儿”吴双双的嘴唇因着缺少水分，布满裂纹。
“不要睡啊！小姐小姐奴婢去找王爷他一定会管你的。”在这个破旧的柴房，小容四处查找能出去的地方。
可眼下，除了房梁上有个微微透些光的洞，别无可寻。
小心的将小姐，挪到草堆上后，又将柴房能挪动的物件都堆在那个窟窿正对着的下面。索幸这个柴房除了烧火的木柴外还堆了许多不用的旧物。
“啊”堆好后，着急爬上去，一个不注意掉落下来，摔得小容感觉骨头都散了，但又不敢发出太大声响，生怕引来其他人。
尝试了多次，小容终于是勉强的爬了上去，又寻了处狗洞才算是出的去吴府。
这边，宁王沈宁赶了一天路刚刚回到府中，洗漱完打算就寝。
“叩，叩！”
“王爷可休息了。禀王爷，府外吴家丫鬟小容求见！”这也是下人看王爷屋内仍有些光亮，才敢打扰。
小容能深夜求见双双怕是有难！沈宁已经散开的长发随意一盘，披了件外衣便出了门。
“忠恒，叫上院内侍卫速随本王出去一趟！”
“是！”
“不好了！老爷夫人，不好了！”吴张氏的丫鬟慌慌张张的跑进屋内。
“慌慌张张成何体统，何事，你快说，小心我割了你的舌头！”好不容易老爷能来她的院子里，同她温存几分。就被这个不长眼的丫鬟给扰了。
吴通不耐的看向眼前跪在地上的丫鬟，本就没有几分的兴致，如今全无。
丫鬟只得顶着上方两道不满的眼神说道：“老爷夫人，宁王宁王带人找来了！现下就在前厅！”
“什么？”这回轮到吴通慌张了，抓起裤子就套，顾不上仔细整理就向前厅跑。
吴张氏猛然反应过来“那个小贱人呢？快去看看还在不在柴房？”
“本来是在，可现下”丫鬟支支吾吾半天、
“啪！”
“贱婢，你给我快说，到底如何了！”吴张氏等不及丫鬟墨迹上去就是一巴掌。
“呜奴婢刚才看见，小容跟在宁王身边，现下怕是已经领着王府的人将小姐带出来了！”丫鬟顾不得去管红肿的左脸，赶忙如实告知。
“一群废物，猪狗不如的东西，你们是怎么看的人！”吴张氏气急了一脚将丫鬟踹倒，赶忙披上外衣，追去前厅。
吴府前厅，一时间鸦雀无声。
沈宁坐在首位，低头把玩着腰间的玉佩，任谁也看不清其表情如何！
“王爷，奴才们已经将吴小姐救了出来！”
“先安置在马车上”
“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