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秋分（上）
“哪个神经病？”我问道，弟弟说是给他出题的那个人。我陷入了沉默，好像也没有指定一定是哪个人出的，况且那字咱们也看不懂，简单来说是小纸人当时告诉我们是不让我回答，而是让他回答的，他怎么就那么确定出题的一定就是那个神经病呢？
“所以你的意思就是说你现在答完了，但是我们还是出不去？”我问道，试探着让自己的思路快速重塑起来，弟弟连连点头骂那人是个败类，我赶紧让他停下了嘴里的口吐芬芳。
“你先别急，万一不是这个样子呢？”
“我怎么能不急？算子准都死了，还指望他能给我们带来什么帮助吗？不可能的，他当初给林有惜算命的时候就早该想到事情不会这么简单。恩乡故沦落到现在这个地步，他算子准和林甫扬脱不了关系。”弟弟怒不可遏道，他将手中的纸轻轻放在了桌子上，大戏拿起来研究着，我在旁边听得一愣一愣：“你知道算子准死了？”
“当然了，我刚刚一出去就看他倒那了，我滴个娘诶，他是触犯天条了吗？死样咋那么惨？”弟弟说到后面基本就是自言自语了，看来那算子准留给他的阴影也不小，我心里一凉，感觉双腿像被钉在了地上似的迈也迈不动，否则现在我应该是冲出去查看算子准的问题，但我知道自己也没那个勇气啊。
“死样很惨。”我重复了一遍，弟弟知道我是想询问他那是怎么个死样惨法，他犹豫起来，皱着眉想了半天才道：“大概就是很奇怪，也说不上什么奇怪，接近他的时候，看到他整张嘴都腐烂了，紧接着就是他身体好像被什么利器给贯穿，来了个透心凉。”
“妈呀。”我当场就被惊到了，回头看大戏还是那一副淡定自若的模样，也不好说什么。毕竟那是大戏，我是我，咱俩是不一样的，也许在大戏眼里那人死的多惨都不足以在他心里掀起一点波澜，就算是在弟弟口中算子准最后连四肢都没了也不可能对大戏造成任何影响。
“他的嘴腐烂了？你有没有发现其他特别的地方？就例如嘴边会不会有什么唾沫，但那唾沫不是正常该有的颜色，然后除了你说的透心凉那处伤口有血以外，是不是其他地方都没有血？”小纸人这个时候探出半个身子问弟弟道。它的神情看起来很认真，但又透着一股哀伤，咱也不知道我是怎么看出来的，但就是感觉它心里现在肯定很不舒服，小纸人现在就坐在我的袖子上，坐的稳稳当当，看弟弟看的仔仔细细，弟弟都被它看的不自在了，但他还是平复好情绪，看了眼大戏确定道：“是的。”
“真的假的？”我下意识脱口而出，想着算子准那瘆人的样子，又没有太多思路去分析现在所发生的事情了，我有点不太确定自己现在精神状态是不是真像弟弟说的那样出现了问题。
“真的，我能骗你吗？我心脏病都要吓出来了。”弟弟强调了好几遍这句话，大戏在他旁边点了点头，将纸放回了桌子上，我看着袖子上的小纸人掉到了地上，然后“噔噔噔”往外跑去，弟弟说这小纸人自从出现以后就没消停过，也不知道它这是要干什么，我说他看起来好像很舍不得算子准，弟弟顿时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说那小纸人准是算子准身边潜伏的卧底。我听后顿时无语的说不出话来，那要真那样我和他现在还能活着在这间屋子里吗？那要真这样死的人不应该是算子准，应该是我和弟弟了，他在异想天开什么啊？
恐怖片看多了，啥都能往上代入呀。
“跟上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弟弟从前门出去了，我又不敢一个人在这待着，只好硬着头皮也跟了上去，绕道左面墙处的那窗户底下就见算子准正躺在那里，双眼无神，死不瞑目。我仔细想打量他，但是实在是心里膈应，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最后只能缩在了大戏声后，他不说话，弟弟反倒是蹲下身体，胆子大的一批还要用手去触摸算子准，幸亏那小纸人两只手抓住他的一个手指头拼命阻止，边阻止边骂他是不是活久了，命都不想要了，弟弟一脸茫然，我也一脸茫然，不知道他今天这是怎么了？不就让他写个京剧里的角色还给他写出神经衰弱来了？
这么严重的吗？
说句实话，我都不敢相信弟弟的精神的脆弱到这种状态，还是说他跟我一样今天脑子不太好使，怎么想到用手去摸尸体的？他就算恐怖片再怎么看都也不可能变这么胆大吧？平常在家里欺负我就算了，外面他是一句话都不敢说，咋还有空在这来摸尸体呢？真的就挺让人不理解的。大戏这个时候伸出手抓住了弟弟的肩膀把他往后拖了拖，这个时候我看见算子准又猛然间咳出一口血来，看那血沿着他的嘴角往下滴，我立刻“咦”了声，大戏赶忙伸手捂住了我的眼睛，另一只手往旁边一拐捂住了弟弟的眼睛，但那家伙还是两只手扒住大戏的胳膊，探出半个脑袋去看算子准的尸体，可把小纸人气的不轻。
“你究竟是怎么想的？”
“我怎么想的？我有啥可想的？”弟弟看起来还是很茫然，我怀疑他今天脑子绝对出现问题了，平常人看到尸体避之不及呢，他还着急往上凑呢。难不成觉得恩乡故是个没有多少逻辑性的故事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吗？但它也不是完全没有逻辑性啊，起码林有惜他爹还是会骂人的。
“我怀疑你今天不太对劲，但不是我说你，这是事实。”我郑重道，大戏已经将手往下放了放，我露出一只眼睛还是瞟到了算子准的尸体，但小纸人现在已经爬上了他的脖子，沿着他的脖子滑到了另一边，我趁机往后退了几步。
“你还说我呢，你胆子都比我大好吧。”
“那我是谁啊？你又是谁啊？你靠近这东西，性命三个月之内会不会不保谁都不一定能说准呢？”小纸人转过身体一只手扒住算子准的耳垂，对着我说算子准那留在地面上的东西，跟之前弟弟吐出来的很像，弟弟看了我一眼，问我他吐出来了什么东西，我吃惊不已的张了张嘴：“你忘了，你真的忘了吗？你当时还抹了嘴巴呢。”
“我抹什么嘴巴？我又没吃东西。”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不阻止你，你还想着把那绿色粘液给吃掉吗？吐出来，再吃掉？”我质问道，胃里一阵翻疼，就差没吐出来了。弟弟连连摆手说他不是这个意思，大戏在旁边还是默默捂住了我的眼睛，下一秒我就听到“咚”的一声，面前房屋起码一半的墙被炸开，莫名其妙的。小纸人差点被压到下面，它敏捷地往旁边跑了跑，我往后退到了墙角处，刚感觉到大戏的手从我眼睛上下去，飞来一块板砖砸到了他的脑门上，他往后一倾身体直挺挺的躺那儿了。
“大戏！”弟弟叫了一声，赶忙蹲下身查看他的情况，大戏又从地上坐了起来，摸了摸额头，好像松了口气，我看见他那被砖头砸过的地方，发现也没有什么伤口，甚至红印子都没有出现，神奇的很。
“他是铁做的吗？”弟弟看了一眼我问道，我摇了摇头说他是人，弟弟又愣住了，问我：“你之前不是说他是鬼吗？”
“谁说的？不是你说的吗？”
“你说他是什么冤死之灵。”我抬起一只手认真地描述道。小纸人从前面急匆匆地跑了过来，又钻回了我的袖子里，我本想问它是不是发现了什么，但就在这个时候门突然从外面被轻轻推开，林有惜走了进来，我和弟弟还蹲在那里，压根就来不及站起身体，方友华也跟着抬脚走了过来，他手里提着盏灯。
“怎么是他们？”弟弟一个条件反射就从地上站起身来，我也站起了身体。林有惜一进来就看见我和弟弟了，他愣了一下，没有表现出过多的惊讶。方友华将手里的灯往上抬了抬，成功照亮了我和弟弟的脸，现在有了一些光亮，我没有之前那么紧张了。
“这就是算子准的家？”方友华问林有惜道，他将周围打量了一番，眼前少了一半墙壁的屋子咋看咋破，压根就不像才刚翻新不到两年的房子。
林有惜点了点头，他对这里应该算是记忆犹新，但是望着眼前现在这情况，他心里老是有股不祥的预感。
“请问是否曾遇过算子准？”林有惜一对我和弟弟开口，我俩就半天说不出话了，他第一个问题就能把我俩问住，更别提后面跟他交流起来那得有多费劲。
“不知道。”我正在想对策怎么回答的时候，弟弟突然开口冒出这么一句来反倒把我给整不会了。如果这么骗林有惜的话，结合着周围的环境，一看就牛头不对马嘴，他可能会很快就发现出不对劲，但弟弟突然惊叫一声说他写的答案落在那屋里了，会不会被炸毁？说着他边叫边往屋里跑去，方友华紧跟了上去，林有惜留在这里和我四目相对了一会儿，然后我俩一起抬脚冲了进去，见那墙壁被炸的地方有了个大窟窿，但离那桌子仅仅就二十厘米的距离它就炸不动了，弟弟小心翼翼地抖落掉那纸上的土屑，说幸好没啥事儿。
方友华见状仿佛来了点兴趣，他上前朝弟弟那要来了纸仔细看着，看了好久，把弟弟看的直尴尬。
方友华没有吭声，他只是把纸递给了林有惜，林有惜接过面色凝重的看了会儿，也不知道他俩在面色凝重什么，假如能看懂弟弟写的汉字那也好说，那要是看不懂他俩会不会在怀疑我和弟弟在搞什么秘密造反计划？
大戏在我的旁边理了理衣服，他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林有惜，意思好像是林有惜没有介意什么，我悄悄观察了一下林有惜的脸色，发现他的脸色还是缓和了不少的，这就说明他起码是没有起疑心，也许认为弟弟只是在即兴发挥呢。
然后方友华对林有惜说了句话，林有惜的脸色彻底缓和了下来，弟弟凑到我耳边道：“方友华，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他好像毛笔字写的非常好。哎，你还记不记得咱们之前的楼下院子里住着一户人家，那人家里有个男孩子也姓方，你说巧不巧？那男孩子对门住着个邻居姓林。”
“我去。”我一听就察觉出了这里面的极限不对劲，就好比我和弟弟刚刚在写那答案的时候极限你问我答一样。“真的假的？”
“你这记忆我估计也没好多哪去了吧。我还能骗你吗？我记忆可好着呢，那个时候我经常混在他俩身边跟他们玩，我们三个玩的时间长，那时候你还和妈妈从楼上下来叫我回去吃饭呢，慢慢的他们也就眼熟你了，这些记忆难道你也记不住？”
“不是我记不住，你这时候就有些离谱了吧。你难不成会认为方友华和林有惜是他俩的化身？”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和弟弟都已经开始心知肚明起来，假如这是真的那之前什么他俩一定要弟弟和我跟他们行动好像都能说的通了。
但是这也太奇葩了吧？是的，不是离谱，是奇葩。这故事怎么画着画着就开始不在一条路上了？
如果奶奶是根据楼下那俩男孩子的原型来给他们做个今生前世，然后再把我和弟弟硬加进去那这未必也太牵强了些。或者说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压根就没有这个可能性也不是没有啊，但这就是很难说。我和弟弟也不够作为现在这个故事里的受害者之一去评价他俩跟那现实里的俩男孩子到底会有什么关系。别搞到最后他们之间真没什么联系，那尴尬的不给自己留条后路的还得是我和弟弟。
一切的理由就按我刚刚说的都太过于勉强了，而且有点超出我现在的理解范围了。
弟弟记忆在恩乡故确实是比我要好很多，想象力也比我要丰富了很多，但这就不能代表我们俩要在这里奇葩的你一句我一句的猜测主角们是不是有今生前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