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6 章 【番外三】梦
(九十六)
“后来呢后来呢!”温连大呼刺激,听到正兴奋的时候,崔晏却忽地不再说了。
他轻笑了声,说:“后来的事,顾大人并未告诉我,你想知道,可以去问他。”
不过顾问然绝对不会告诉给温连就是了。
温连失望地叹了口气,拄着下巴道:“我就知道这段肯定听不了。”
小说里这种情节一般都直接河蟹。
不过从顾问然和温玉现在的关系来看,他俩那晚铁定是没有发生什么的,不然他俩应该都尴尬到对对方避之不及才是。
崔晏安慰他道:“别想了,总归是他们之间的事,咱们帮不上忙。”
“嗯……”
温连轻轻应声,忽然听到身旁文淮之语气僵硬的开口,“殿下,臣认输了。”
他俯身看去,棋盘上已经快要摆满棋子,两人居然能把棋下到这种地步。
崔晏低笑了声,在棋盘上复又落下一子:“还没结束,就认输了?”
文淮之嘴角微抽,“殿下明知微臣已走入死局,只得认输了。”
闻言,崔晏淡淡地开口:“是啊,孤只是想看你输得更彻底一点。”
文淮之:“……”
他把目光挪向温连,眼睛里分明写着四个大字——“你管管他”。
跟崔晏下一局棋,文淮之这种不在乎输赢的人都能被他生生气笑了。
殿下对他的恶意和嫌弃还真是一点也不掩饰呢。
见状,温连也忍不住跟着笑了,他悄悄附在文淮之耳边道,“殿下小孩子脾气,顺毛捋就好了。”
崔晏:“在说什么?”
温连:“没什么啊。”
半晌,崔晏面色平静,搁下手中墨色的棋子,对文淮之低声道:“船蓬里不闷么,文大人出去透透风吧。”
文淮之:?
说着说着怎么还赶人了。
见情况不妙,温连刚想跟着文淮之一起溜出船舱,就被人一把攥住手腕拽进怀里。
身后人声音沉沉,夹杂着一丝郁闷不爽,淡声道,
“跑去哪,你夫君在这。”
片刻,在船头钓鱼的顾问然,望着旁边走来“透风”的文淮之,扑哧一声笑了:“文大人,不下棋了?”
文淮之轻吸了口气,抓起温连的鱼竿,坐在他身边,“赢不了,还被嫌弃。”
听到他的话,顾问然又笑了声,“是么,殿下其实还是很看重你的。”
“嗯?”文淮之愣了愣,“顾大人此话怎讲?”
顾问然不紧不慢地抓着鱼竿,一只鱼儿咬钩,他在风雨里吹了声口哨,果然钓上一条肥美鲫鱼来。
“那些奏折啊。”顾问然抓着鱼,美滋滋地扔进鱼篓里,头也不回地道,“都是殿下熬了个大夜才整理出来,那些让你看的奏折,都是他早就看过的。我也不懂,只听殿下说,如果你够
聪明,定会明白他的意思。”
文淮之怔怔地听着,“所以那些注脚,都是他专门写给我看的?”
顾问然挠了挠头,“什么注脚,我没看过,我可不知道。”
文淮之抿了抿唇,想起那些奏折上密密麻麻的注脚,半晌,他轻声笑了笑,道:“没什么。”
前世崔晏的面容已经彻底模糊,文淮之甚至有些回忆不起当初的崔晏是什么模样。
如果前世崔晏就可以遇到温连,就不会有所谓的暴君太子,而是会多了一位爱民爱才的好君主。
江山代有才人出,文淮之从不觉得自己是可以改变世界的那个人,天下之大,总会有和他一样聪慧多智的人存在,总会有一个又一个的“男主”出现。
是命运的轨迹让他和崔晏走上全然不同的道路,现在,崔晏的轨迹上,阳光照了进来。
天下可以没有文淮之,但不能没有明君正主,如今崔晏正是那位明君正主。
施琅,你一生都在盼望一位明君,若是你看到的话,会为此而欣慰么?
前世崔晏欠你一命,今生他却我会辅佐他殚精竭虑,为国尽忠,护佑天下平安,圆你半生抱负,以此来还你的债。
施琅,可好?
天边忽然云明雾散,自乌云交汇处,一道柔和明亮的光束照耀下来。
文淮之眼睫微颤,怔忡地看着眼前的一幕,直到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文大人,发什么愣,鱼咬钩了!”
他猛地回神,将鱼竿提起来,一只浑身金黄的大鱼悬在钩上,欢快地扑腾着。
顾问然激动地说:“头回见人钓这么金色的鱼,文大人,在我们幽州那边,这可是吉兆啊!”
良久,文淮之眼眶微湿,倏然跟着他笑出声,像是长抒一口气般,望着天边光亮,低声喃喃,
“是啊,吉兆啊。”
船蓬里,黑白相间的棋子散落一地,凌乱不堪。
温连被抵在蓬边,承受着一个并不算温柔的吻。
呼吸粗重,衣衫亦挑开散落,温热的手心在后背抚摸,像在细数他的脊骨,温连脸上烫得要命,不清不楚地低声求饶:“别,文淮之和顾大人还在……”
话还没说完,崔晏便一口咬在他雪白颈子上,眸光暗沉,握紧他的腰,似在威胁,“刚刚跟他说什么了。”
“殿下心胸宽广,臣还以为你不会在意这种小事。”温连故意气他,而后毫不客气地在他喉结上咬回去。
下一刻,崔晏像是被温连的动作点燃了般,掐住他的脸再深深吻上来,恨不能把温连浑身上下都做满属于他的记号。
“说错了,我是心胸狭隘的小人。”
崔晏眼睫低垂,指尖在温连腰际游弋,忽地想起什么般,低声道,“还没在船上试过呢。”
温连:“……不许!”
崔晏的思绪却早已一发不可收拾,他意味深长地望着温连,捏了捏那只白玉似
的耳垂,低低道:“很久之前就想在船上试试了。”
很久之前?
温连深吸一口气,说:“上次来幽州送赈灾粮的时候?那种情形,亏你还想得到这种事。”
出乎温连意料的是,崔晏摇了摇头,笑道:“非也,是你在船上醉酒的时候。”
话音落下,温连沉默片刻,忽地想到,那个时候崔晏不是才十五岁吗??
他震撼地看向崔晏,不可思议地问,“真的假的。”
“唔。”崔晏抿唇不语,思索着当时的场景,而后缓缓俯身,凑在温连耳边,轻声道,“当时你喝醉酒躺在船上,衣衫不整,醉意熏熏,一点防备也没有,还捧着我的脸夸我漂亮,喊我是你的宝贝。”
温连瞬间想起来那晚发生的事,脸上红透,咬牙强撑,“那、那是我喝醉了,而且我当时肯定喊的是宝贝儿子!”
崔晏笑意更深,攀上他的腰腹,在他颈间细细舔舐而过,“是啊,一听你喊我儿子,更硬了。当夜便做了春梦,梦你在船头,缠着我、亲我、坐在我身上,和船只一起摇晃……”
温连:“……别说了!”
怪不得,他就说这破孩子怎么闲的没事突然会做春梦!!
“变态,这种话你也说得出口。”温连咬牙切齿地吐出两个字,“从小就是小变态。”
崔晏挑了挑眉,手掌在他身上软肉放肆捏了一把,“谢谢夸奖,夫妻之间有什么话说不得?”
片刻,他又压低声音,颇为好奇似的问,“温连,你没有梦到过我么?”
“我没有。”温连脸颊耳尖已经都红了个彻底,不仅因方才崔晏说的那些浑话,还因为,他真的梦到过崔晏,在崔晏长大成人之后,和幼时的模样大不相同。
深识远虑,智谋过人,身居高位,冷静而沉稳,在他面前又乖顺温柔。
他没办法把长大后的崔晏代入幼时那个小孩,尽管他努力告诉自己小红是自己养大的,可夜深人静,入梦之时,他骗不得自己的心。
“那就怪了。”
崔晏摩挲着他的耳尖,像把玩什么爱不释手的宝物,沉沉道,“我还以为,你也会梦到我呢……”
温连更加心虚起来,眼神乱飘,嘴上敷衍着,“你以为我跟你一样吗?”
“你跟我当然不一样,”崔晏笑吟吟地道,“你面皮薄,梦到我也不肯告诉我的。而且,就算梦到我又怎样,决计不会是我在梦里抱着你做那种事吧?”
温连脚趾扣地,从没有一刻觉得崔晏脑袋聪明是这么讨厌的一件事。
猜那么准干嘛啊,烦死人了!
“当然不是。”温连大声反驳他,口吻明显像是装腔作势。
见到温连的反应,崔晏顿然明了,忍不住笑出声,温连甚至可以清晰感受到他的微微颤抖的胸腔,和逐渐加快的心跳。
“还真梦到过啊?”崔晏眼眸微亮,像发现了什么惊喜的秘密,他笑意稍顿,忽然毫不犹豫地吻上来,用舌尖缠住温连的舌尖,模糊不清地问,“梦里很舒服么,比起现实呢?”
温连猝不及防,呼吸都被夺去,听到他那些混账话,只得闭紧眼睛装作充耳不闻。
可崔晏仍然不打算放过他。
“温连,你也是坏人。”
“我是坏人养出来的变态。”
“从什么时候开始梦到我?”
“理理我啊。”
“你早告诉我,我就早给你睡了。”
良久,温连忍无可忍地吻在他的唇上,带着些怒气道,“现在你睡得还不够吗?”
崔晏闭上眼,仔细感受着他的吻,低声呢喃,“不够,要是可以每天都在床榻上就好了。”
温连吃惊地听着他的话,意识到这小子从来不会随便说说,想做的事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做到,他顿时心头一慌,下意识脱口道,“崔晏你混蛋,绝对不行……唔!”
剩余的话还未说完,便尽数被崔晏的吻侵占吞没。
崔晏的确有了一些想法。
他根本不想当什么皇帝,不如,待以后国事稳定,便把皇位让给文淮之。
而后他带着温连离开,到一个没人认得他们的地方,一起去看看温连画册中的山海风光,种一种祖母留下的玉米地,做一对平凡恩爱的夫妻,白首偕老,岂不是很好。
不过,他现在头等想做的事是,回幽州,他们的家里,在所有亲人朋友的祝福里,
——和温连成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