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骑兵

    正当他们嘈杂呼噪地挥舞着刀兵来到这群乡勇们跟前之时，才发现结果和自己预想的不太一样。

    这群人眼神坚定，目光中含有的东西是自己前所未见的。

    眼见他们一个个丝毫不惧地直面自己，不由得让流民军们有些狐疑，但他们也来不及想那么多，只想快速解决这场战斗。

    但他们万万没想到的是，最先迎接自己的，是一波宛如密点般的箭雨和石块。

    一时间，冲在最前头的流民们被箭矢和石弹射的惨叫连连，被箭矢射中要害的人当即饮恨当场，而被石弹砸中的人也没好到哪去，一个个被砸的头破血流，倒在地上哀嚎连连。

    邓通见状一怔，自从攻破了蕲田，他这一路以来杀人放火，从来没有遇到一场像样的抵抗，他还是头一次见到这到这种阵仗。

    但他也没有放在心上，区区几颗破石头和几根烂箭矢如何拦得住自己这三千人马？

    这种雕虫小技在真正的实力面前简直不堪一击，等一会儿近了身就让这帮泥腿子知道什么是真正的胆颤。

    可邓通又一次想错了，当他麾下的流民大军们冲到距离乡勇们仅剩一步之遥时，迎接他们的则是巨长无比的竹筅。

    乡勇们以手持木牌的家丁们当先，竹筅层深枝密在后挺戳，由于流民们的手中大多持刀，这样一来被竹筅直接克制，一个个来不及躲闪，便被锐利的竹筅刺中划伤。

    正当他们乱作一团之际，只见前方持盾的家丁们抽出长刀，一个个向前抽送，居于阵中的竹枪手们也没有闲着，按照往常操练时那样，与竹筅交替穿插。

    仅仅一个照面，冲在最前方的流民们就被这种前所未见的战斗方式杀得哭爹喊娘，层深枝密的竹筅将他们逼得后撤连连，更让他们根本无法挥舞手中的兵刃，而方才被他们所嗤笑的竹枪却成了终结他们生命的武器。

    他们甚至连敌人的面都没看清，在竹筅、竹枪、刀盾的配合打击下，冲在最前头的数百流民登时被杀得大溃。

    薛良见状大喜过望，果然和自己预想的一样，这竹筅、竹枪搭配战阵果然有奇效。

    随后薛良又让弓箭手与飘石们准备，按照原先操练的那样，以三列轮射的方式，对着一拥而上的流民军再次进行打击。

    一时间铺天盖地的石块与箭矢再次袭来，虽然相较于弓箭飘石的精度较差，但石块的飞行路线比起弓箭更加笔直稳定，上百人规模的齐射还是给流民军们造成了大量的伤亡。

    一忽儿的功夫，流民军阵地惨叫连连，不少人被砸的鲜血直流，遍体鳞伤。

    邓通此时见状有些坐不住了，他万万没有想到这支不起眼的农户乡勇们居然有如此能耐，战斗有条而不紊，这种水平比起大宁的官军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眼见迟迟无法突破敌军阵地，邓通一股无名火从心底升腾，自己还真是小觑了这群该死的泥腿子，当即一甩马鞭，大吼一声道：“所有骑兵，给老子冲阵！”

    邓通麾下的流民军中有骑卒近百人，由于马匹金贵加之骑兵难养，以至于他的部队一直没有大规模装备，但邓通自从见识过大宁官军骑兵的威力后，便一直着重培养自己的骑兵队伍。

    孝安十七年秋，屹州总管施武发兵攻打邓通，仅仅依靠两千轻甲骑卒，就将那时邓通麾下近万人的流民军杀得大溃。

    邓通还依稀记得那日的场景，两千官军骑卒摆成一道横向阵线，宛如山洪倾泻一般朝着自己扑来。

    开战前，邓通压根没有将这区区两千骑兵放在眼中，在他看来自己麾下这近万人规模，何惧这区区两千人？

    但事实是，当真正开战之时，这两千骑兵有犹如排山倒海一般袭来之时，他才真正切身体会到那种恐惧。

    骑着战马的官军面对阵型散乱的流民军有着天生的压制，仅仅一个照面，他的前锋阵地就被冲散，身披甲胄，手持长槊的骑兵犹入无人之境，在人群中肆意挥刺。

    须臾之间，流民军被杀得四散溃逃，自相践踏，还没等邓通反应过来己方军队就已奔溃。

    官军骑兵所向披靡，反复冲阵收割着性命，杀得流民军横尸千里，人心涣散之下斗志全无，近万人马几乎死伤殆尽，丧失斗志的流民们争先恐后地逃命。

    若不是自己的部下拼死护送自己突围，邓通恐怕也活不到今日。

    那一战，邓通才算真正明白了自己麾下这群乌合之众与大宁官军的差距，怪不得天下民乱四起，但都撑不了气候。这种差距不是靠人数、士气就能弥补的，那是一种全方位的压制。

    于是乎自从死里逃生之后，邓通决定组建一支属于自己的骑兵队伍，他每流窜至一处，必先搜刮马匹，无论驮马、驽马统统收下，在从自己的亲信中挑选身强力壮者训练骑术，历经数月的积累，终于攒下了一支不到百人的骑兵队伍。

    这群流民骑兵们的装备也是优于寻常士卒，个个头戴绒帽，身披简易的皮甲，手中更是有从官兵手中缴获而来的步槊与横刀。

    眼见邓通下令骑军冲阵，原先密密麻麻挤在一起的流民军们纷纷让开一条大道，随着他的一声怒吼，骑兵们催动胯下战马，开始冲阵。

    “唏律——！”

    随着骑兵们胯下战马的一声嘶鸣，近百骑兵虽然人数不多，但气势惊人，只听一阵掀天斡地的马踏之声传来，轰的一声巨响，乡勇们原先齐整的阵线中央瞬间被撕开一道缺口！

    乡勇们被这突如其来的骑兵冲锋惊地怵目，他们从来没有面对过这种场景，而骑兵身后的流民们则趁机蜂拥而上，争先恐后地朝着被撕开的阵线扑来。

    薛良见状大惊失色，没想到这邓通麾下居然还有这么一支骑兵队伍，这下子可不妙了。

    只见这近百骑兵冲入战阵，虽然一个个胯下马驹良莠不齐，但手持步槊的他们犹入无人之境，凭借着居高临下的优势在人群之中一阵挑撩冲刺，收割了大批性命。

    面对步兵，拥有战马的骑兵本身就有着天然的优势，不仅能给对方造成强大的压力和恐惧，并且骑兵的气势和声势，往往能够震慑敌人的士气和斗志，使敌人在未交锋之前就已经半败。

    眼前的场景就是如此，眼见同乡们一个个惨死在流民骑兵的刀下，渐渐有些坚持不住的乡勇们开始溃散，原本形势大好的战局开始逐渐倒向邓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