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姻缘庙里有鬼
用完膳。
宋乞禧随口询问了一些事,大部分都是问她这些时日都在做什么,看什么书之类的。
最后还问她身体感觉怎么样,那些伤还疼不疼之类的。
白奕从醒来就感知到身体有些说不上来的异样,不疼还暖烘烘的,只要不是要了她的命,能给宋乞禧省些事便省几件事。他离去这些时日,姻缘树堆积的发光叶子足足有一堆,也足够他忙活了。
她摇了摇头,不甚在意:“没事,不疼。”
她说的也是实话,确实不疼,那只被人当枪使的狐妖下了是媚药又不是蛊毒,药效过了也就没什么,就是一些被打出的皮肉伤。
……
五日,足以让这六界大会的流程走掉了三分之一。
宋乞禧本身也不是喜爱热闹的人,再加上刚回天界,他家丫头还被欺负成这样子,更是没什么心情,便留在姻缘殿里照顾他家丫头。
才服下那棵草,自然也得多注意注意不是。咳,这么近两年下来,这丫头什么性子几乎是被他摸透了,要是知道他帮她重塑筋脉,估摸着得有几百年不会踏入这姻缘殿,不接受的同时还会离着他远远的。
这种事情呢,当然是要偷偷摸摸的呀。
宋乞禧一早便说要带她去个地方。
屋里沐浴时,白奕便听掌香姥姥说起那只狐妖,说是被遣回了青丘,几百年不得出山半步。
她不知道那些人到底是许了什么事才能让这只蠢到没边的天狐冒着这么大风险在天界亲手杀人,但确实是蹲点拿捏了小风院无人,死得悄无声息这点。
无疑,这步棋,被突然回来的宋乞禧打乱了,当然,这一局也不可能会算到姻缘神会跟一位“没爹没娘”的白小主相熟。
她的能力能保证自己留着口气跑出小风院去求救,却不能保证如果失去了意识,身中媚药的她会做出如何出格的事。
就在那一刻,她不敢赌,如果这一切发生,在这些人的眼中,她白奕便会成了垃圾中的垃圾,甚至在他回来之后听到的任何关于她的流言蜚语
但又是因为他的出现,无疑是救了她。
白奕与他并肩走着,这段路她从未见过,几乎整条街道都栽了树,树叶茂盛,枝丫伸长都挂了不少细红缎子,随风轻轻柔柔飘着。
脚踩过枯黄的叶子还会发出脆响,还不时有几个穿着正肩褂袍的小郎君、褂袍裙襦的小女郎经过,个个手里不是拿着发光的叶子、红绳子便是书卷。
那些个褂袍的颜色,赤色渐白,不似喜庆不似哀丧,那是一种不伦不类的美感,就好似穿在他们身上的不是简单的衣服,像是象征着人间万般生老病死、红白喜事。
宋乞禧除了那件事之外,也本着有意给她介绍姻缘庙的各种事宜和职员,路过的那些女郎郎君朝他拱手行了简礼,不做停留便走了。
他道:“这几位是魂灵,是英年早逝的凡人。嗯这个要解释起来就久远了,那是我刚接管姻缘神神职的时候”
“起初呢,是鬼界那边,阎王对于那些早死、怨死、谋害死的凡人魂魄比较头疼,思及还要去去怨气,免得投胎下一世还死得这么早,这个办法一寻就是数万年。
后来是因为有桩男女孽缘,涉及姻缘两主的生死,那女子闹得阎王殿实在是招架不住,便书信一封,由黑白无常押送到姻缘庙,进行调解。
那阎王本是无奈之举动,也是不得不麻烦这边。再后来那女子被我劝了劝,也就消停了。”
白奕:“阎王都搞不定的魂魄,你是怎么劝的?”
“没怎么劝呀,就说了句——男人只会影响你拔剑的速度。她听完沉默了会儿,自个就想开了。”
“……”
“听说她生前是位女侠,因为情郎薄情背叛引他人伏杀才死的,死后还尚不能忘却旧情,再加上怨恨便变得棘手起来。”
“这都是些陈年旧事,只记得后来那姑娘说是心结未解还不愿轮回,便想留下做个短工,用岁月平复一下心情。那时候我刚接管姻缘神神职不久,这庙里可缺人了,日日忙得要命,鬼使神差就答应了,转手便丢给了掌香去安排事务。
那姑娘看淡之后,也回阎王殿入了轮回。倒是听说阎王那边发现,哎,在这我这待过一段时间还真挺有效,便与姻缘庙达成合作关系。
起初都是些怨女,后来男女老少都被塞了过来,送这些魂灵来天界这福泽之地渡个金。我这可不养闲人,自然是要他们自个丰衣足食,帮忙梳理姻缘庙众事务,也算积些功德,下世投个好胎。”
白奕安静听着,小幅度附和地点了点头。
“在姻缘庙里的,不只那几位,这几年也不知道阎王搞什么,一个又一个往这送,年纪参差不一又数不清,几乎都是这种情况,都是掌香在管着。”
此刻,白奕觉得她认识的宋乞禧并不是完整的他,堪堪两年多才走进了他生活的一角。
“姻缘庙你以后多来逛逛,还能修炼修炼心境,都说这地方是福泽之地,那自然是不假的。”多来熟悉熟悉,以后好来接他的班。
白奕自然是听不到他心里的算盘打得梆梆响,只是听到他这句话,顿住了脚步。
是啊,现在小风院去姻缘树那边的那个传送结界已经不是属于她跟宋乞禧两人的小秘密了,是众仙众知了。
“你”白奕想问,却不知如何开口,他应该已经知道她在那场蟠桃宴会上说的那句挡箭牌的话,现在的她恨不得抽当时的自己几耳光。
“嗯?”宋乞禧歪了歪头,也停下了脚步。
掩在衣袖之下的手指蜷缩着,白奕面上还是维持的冷漠依旧又或者说,她已经习惯了用这种姿态去面对任何事物,可开口的时候还是犹豫停顿了一下:“宋乞禧,你”无数的话最后只归于简简单单一句:“我之前当着众仙的面说过一句与你有关的话,抱歉,那句话是我瞎编的。”
不是疑惑、不是黑脸,却是从脑袋上传来了一句轻笑:“就是你这丫头片子大放厥词说喜欢我这件事呀,我当然”
白奕一颗心随着他的断句已经是提到了嗓子眼。他会不会觉得她是个撒谎精,像那些人一样
“我当然早就知道啦。”爽朗的笑声不断,似乎觉得逗这个小丫头片子很有趣。
白奕几乎是怔愣地抬起了脑袋,小小的脸蛋透出一抹不常见的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