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夺舍之事
带着强大灵力的手掌,直接就将毫无预防的晚风扇到嘴角溢血,朝后倒去。
感知身后的灵力波动,白奕的脚步一顿,浅青色纱裙拂过细瘦白皙的脚腕。
她转身。
晚风受惯力朝这边摔来。
眼看就要着地,白奕搭了一手。
将人扶正。
晚风已经不顾疼痛,却是朝凤族小帝姬猛然跪下,全身颤抖,脑袋着地,连忙磕头:“是、是奴婢的错还请小帝姬不要怪罪,是奴婢的错”
她慌忙之中扯了扯白奕的衣角,小声道:“小主,小主,不用管奴婢,你先走吧走吧”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小主要是留下,一定会被她们欺负。
匍匐在地的小妖,脸被打肿了一半,嘴角冒着血,明明很害怕,却是先含糊不清的说着让她走。
白奕那双毫无感情的眸子动了动。
我只不过是吃不了灵食,为了不受那股锥心的疼痛,才在瑶池中,在天后面前谎报喜欢这只鲤鱼,阴差阳错借仙人之手开了灵智,到最后成了我的婢女
其他宫娥都走光了,也只有这只傻鱼精怎么打怎么骂也没走,整整三百年,为了一个假的恩情,值得吗?
是啊,她除了靠一个虚伪的救命之恩才能换来三百年的真心对待
耳边叽叽喳喳的,无非就是那些女仙在看她们主仆的笑话罢了。
可白奕并没有移动半分,再抬眸时,眼中只有冰冷。
凤族小帝姬见白奕朝她这里缓缓走道,讥笑一声:“要是帮你的婢女的求情,我劝你”
“啪!”
同样也是一个巴掌甩了过去,只是这次,周围连空气都凝固了,不少女仙倒吸凉气。
凤族小帝姬用了多大力,白奕就还了她多大的成本。
就连晚风也忘了颤抖,一双眼睛瞪大,不可置信。小主她
反应过来的凤族小帝姬捂着左脸,大怒道:“白奕!我要杀了你!!!”
她几乎是要生扑上前。
白奕不急不忙:“可以,杀了我,半死不活、什么凶残的死法都可以,到时候杀了仙族的事传出去了,仙族与凤族生了芥蒂,众目睽睽之下,凤凰一脉不是最讲忠诚吗?你说你这个帝姬,会不会被族人当做叛徒抽了妖髓,沦为狗犬呢?”
就像上辈子的她一样。
远海仙君正从里走出,见是一群女眷,正要绕道而行。
眼角余光就看见了一道身影。
小鲤鱼?
他再定睛看去。
还真是,只不过她怎么受伤?
在天宫里怎么还会受伤?还跪着?正当他边走上前边不解时,就看见了跪在地上的人儿前面的身影。
如沐春风的远海仙君也是少见的黑脸。
白奕!
又是她!
“小鲤鱼!”
突然冒出的一道硬朗男声,倒是唤回了不少还被白庆子打凤族小帝姬的这举动震撼到的其他女仙。
来人认识她这婢女,白奕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
她胸口微微起伏了一下,麻烦,但麻烦却偏偏一箩筐来。
这位仙君,她们都识得,是海域赫赫有名的上仙君,长相平淡,但清秀儒雅。乃是蛟龙一族,在瑶池长大,百岁化形、千岁得仙,又拜玄武道者门下,几乎与天界四子玉景、松子雨、月禅、东峥齐名,堪称外海域第一人。
同样是出身瑶池,那里能开了灵智的,千万年没几个,也算极少的娘家人,自然护得紧。
有男子出现,天宫的几位郡主也不好意思再看下去,而且时候也不早了,还得去赴天后的品鲜宴,纷纷离场。
凤族小帝姬可丢不起这脸,还是海域的仙君,只能是恨的牙痒痒,拂袖而去,看她怎么跟天后告状!
这仇算是结下了。
结不结仇,于白奕来说,没多大所谓,反正也是活不过八百岁的仙,只要不是像上辈子那样,天下人都要她死的情况没提前就够了。
百年于神仙来说不过沧海尔尔。
虽然不知道远海仙君怎么会在,晚风摇着头就是不肯起。这下子小主是彻底将凤族小帝姬也惹恼了,她怎么敢起,要是小帝姬气不过要背后害小主怎么办,就像上次在小风院里放毒妖蛇她给小主惹了个天大的麻烦
“你怕她作甚!大不了不做宫娥了,随我回海域!”远海仙君就是搞不明白了。小鲤鱼好歹也是瑶池灵兽,再再不济也能当个吉祥仙,偏偏脑壳抽了要来给这个白小主当婢女。
他瞬间就是恨铁不成钢!
“不是的不是的,远海仙君跟小主没关系”
“到现在你还要替她说话!”要不是做了数千年邻居,他才不管这笨鲤鱼!真笨!
不过。
“谁打你的!?”嘴角都扇出了血,这边拗不过,远海仙君没必要给白奕面子:“白小主不过七百岁便如此蛇蝎心肠,简直枉为花净上神子嗣!”
要不是千年前花净上神为护天后元气大伤,又遭魔族陷害,只得闭关养神,不然也不会容白奕如此放肆,活活就是不服管教的野孩子!
在人前一副模样,人后又是一副模样。
“不是,远海仙君,您怎么可以如此说”晚风着急得想解释。
就被白奕一句话打断。
“别在我面前提她!”
“她”指得便是他口中的郁花净。
她抬眸,光芒晦暗,看得远海仙君平白激起一阵冷意。
“我”远海仙君意识到自己说话重了。
“呵。”
一声轻笑。
晚风是脑袋磕着地,不敢说话,也生怕自己主子发怒,小主今日因为她惹了凤族小帝姬,来时要是吃了闷气,必定也是会拿她出气,妖奴小命一条是无所谓,可是小主受气,她心里过不去,不能护着小主反倒害了小主,小主生气是应该的
“远海仙君不是为我这婢女出头吗?好啊,反正这婢女木讷无趣,我也腻歪了,此趟还惹得那鸟毛兽动怒,也懒得送去戒教宫,便送予远海仙君了,要带走随意。我改日再去天后那讨几个清秀可人的仙娥伺候。”
白奕冲他一笑,转身便拉下嘴角,不往天仪宫,而是往侧边的方向走了。
晚风愣住了,她迟迟没反应过来,小主不、不要她了
这白小主笑容的恶意都掩饰不住,刚生起的一抹愧疚瞬间荡然无存。远海仙君顿感厌恶得很,这小姑娘小小年纪如此心机歹毒。
戒教宫可是惩罚仙娥的地儿,那可是与她们来说的炼狱,虽然他长年远在海域,也是有所听闻。
她居然要把小鲤鱼送进那种地方!
晚风才缓过来连忙要去追白奕,却被远海仙君一把拉住:“你还跟过去做甚?难道你想被她扔进戒教宫?这样的主子你伺候什么,如今你已经修炼人形三百年,修炼不可再这样荒废下去,走,跟我回海域。”
“不、不是的、白小主她”
晚风每次一开口都被远海仙君以为是死性不改,又要给那个狗屁白小主洗白,说到底也只是迫于白奕的淫威罢了。
当初离开她去了远海想君那,倒是撞了桩好姻缘,可惜与她无关,这鬼的主仆情分,散了个干净。
离开了好,省得她眼巴巴看着人走
天后那边,这还是上辈子、这辈子是白奕头一遭违命没去。
她就这样走着走着,走过了桃花林,走过了不少宫殿,也记不清走到了哪
再抬眼时,便到了云端的一座云水亭处,再往前便是一望无际的云海 。
白奕停下了脚步,淡淡的看了几眼便要往回走。
云水亭,这里应该是那些殿下郡主的寝殿处附近。
刚走没几步,就见前面走来了几个人。
“我看看是谁闯进了玉景殿下的兽场云海,胆子够大呀!”
前方笑得爽朗的少年仙君看清人时拧起眉头:“白奕?”
“司空你开什么玩笑呢,就那位娇柔又野蛮的主儿怎么会来玉景这里。”东竹吊儿郎当搭上他脖子时,边说边看去,话头直接是掐灭了:“我去!还真是。”
后面走出三女一男,皆皆是器宇不凡,俊男美女。
分别是玉景、红衣的无月禅、橙衣的无月惜,以及在玉景身旁的白衣如雪的长荷仙子。
对方触及她的目光时,还温柔礼貌的回了她一礼。
真是孽缘。
随便走走还能遇上这群人。
白奕一声没吭,行礼尽了礼数,默默走远些,沿着侧边,走了出去。
玉景偷偷瞄长荷仙子那处。不管怎么样,这次还是多亏了白奕,不然他的心意还未说与人家知道,自己的婚姻就被父尊母君给整上了。
“白奕妹妹怎在此地,母后那边你怎么未去?”
白奕小起伏地叹了口气,转身,这次她没有行礼,反而是肉眼可见的烦躁。
玉景还以为是哪里惹到她了,想想也没有呀。
不过自从上次那场闹剧之后,他对这个妹妹倒是没有以前的反感。
“天后宴请所有女眷”她的眼神扫过那三位女子,意思不言而喻,不就是她们不也是在此地吗?“人太多了,闷得慌,出来走走了。”
“就你,还闷?”司空像是听到很大的笑话:“这天宫谁人不知你白奕每次不是眼巴巴的去参加宴会,就连没人聘请也是硬着头皮也要进去。”
在他们眼里,这个白奕说是上神后裔,无非就是个无关紧要的跳梁小丑。
那边的无月惜一听,憋不住地笑了出来。
却是被自家阿姐一个眼神给吓了回去。
“司空!”玉景语气重了些。
旁边的东竹连忙拉了拉那个口无遮拦的粗神经小子,小声道:“司空,你过分了”
长荷仙子有些尴尬地笑了笑,语气缓而轻柔的说:“白奕小主莫要放在心上,司空小仙君说话一向比较冲。”
“不会。”
她道。
外界的只言片语多了去了,要是她还像上辈子那样事事放在心上,庸人自扰,那这所谓的百年与之前又有何异。
况且,司空,武侯神将的公子,武侯神将夫妻上辈子是死在她的手里。
想到此,白奕面色有些变化莫测。
无非就是面对回去当个祭品的反抗,他们眼中的白奕本以为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废仙,可没人知道,逃出去的她,早就入了魔,又同时觉醒了花神神息。
而武侯神将夫妇,就像那开刃的血,只能说是阴差阳错的撞上了。
都是上辈子的孽缘,终究是欠人家父母亲,这辈子她对入魔没兴趣,应当不会重蹈覆辙。
还有,她欠了一个人一样东西。白奕朝无月禅那边看去,天之娇女还是那么的光彩耀人,高高在上。这次,她目光没有像上辈子自卑自惭地再避开,而是咬字清晰地说了句:“夺舍之事,对不起。”
是对无月禅说的。
她欠无月禅一句道歉,夺舍的事,上辈子所谓的厌恶,不过就是源自于自己的嫉妒、羡慕和不甘。
一向高贵冰冷的红衣女子倒是对她这句“对不起”有些意外。
见少女落寞远去的背影,甚至一反常态的娇蛮难缠,玉景和长荷仙子几乎是神同步责怪地看向司空。
司空心里也是有些不得劲,怎么这草包跟变了个人似的,早知道就不说那么重的话了,整得他欺负人似的。
不过想想又觉得绝对是有诈,人怎么可能一夜之间性情大变,那个女人估计装的!一定是!
她又想玩什么花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