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被定义的疯子

    什么？

    什么只差一点？

    江枫皱起眉，直觉告诉他对方有些不对劲。

    他想起身，但却被制止了。

    少年蹲下身，她的膝盖抵在江枫柔软的腹部，一只手顺着胸膛往上滑，虚虚地卡在了脖颈处。

    但在旁人眼中，似乎只是江枫受伤了，她在问慰对方感觉如何。

    “我讨厌姜莹。”

    姜晦轻声笑了笑，垂眼:“你喜欢姜莹。”

    “所以我也讨厌你。”

    对于厌恶的人，所做的事情又需要什么理由呢？

    一个轻易听信了他人言语，便平白无故对另一个人产生了恶意的人又有什么资格评判她呢？

    她说不在意。

    但并不代表她会继续忍耐，任人趴在头上。

    所以——

    少年的眼珠一转，身子忽然被掀倒在了地上。

    意料之中的，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有人从背后抱住了她。

    “姜晦，你别太过分了！姜莹对你那么好，果然，你这样的人果然不配得到爱，你……”

    江枫气喘吁吁地怒吼道，他似乎还想继续说些什么更过分的话，却被打断了。

    “够了！”

    黎清漾低垂着头，他紧紧地抱着怀里的人儿。

    就差一点。

    再晚一点，少年就要被推倒进池水中了。

    十月的水温不算凉，但看这水的深度与漆黑的底色，掉落进去肯定会吃不少苦头。

    更何况，他不确定怀里的人到底会不会游泳。

    那头，江枫还在拼命叫嚣:“清漾，你别被他骗了，是他先说姜莹的坏话，她对这小子那么好，无论干什么都会想着这小子，但这小子却说讨厌她！你说说，这是人该说的话吗？”

    “姜莹，姜莹，姜莹！所以你要因为姜莹杀人吗？”

    黎清漾忽然打断了他。

    太子爷抬起眼，目光冰冷。

    “你心里清楚，这水有多深，如果不会游泳的人掉进去，谁来救？如果人没了，谁来负责！”

    从他的视角来看，便是江枫摔倒，姜晦上前去搀扶他，却被其狠狠推倒，并且遭遇谩骂。

    江枫被突如其来的指责砸晕了头，他怒了:“我推他入水，难道不是他先想把我推进水里吗？黎清漾，你到底有没有脑子？我俩相处了多久，你俩又相处了多久，现在你宁愿信他，也不愿信我吗？”

    黎清漾意识到自己的语气不对，他揉了揉太阳穴，缓和了一下情绪。

    “你再看看你先前站的位置。”

    江枫愤愤看去，却在看清那物的一刻愣住。

    他原先站着的位置不远处，趴着一条蛇。

    那条蛇身上的颜色和土壤的颜色接近，所以不容易被发现。

    但那标志的三角脑袋，拱起的背脊，以及后部忽然变细的尾巴，都在说明这是一条毒蛇。

    现在这条蛇已经死了。

    尸体的七寸上，插着一把匕首。

    而按照之前的情况，如果他当时再向前几步，便会踩到那只蛇。

    到时候……

    他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什么也说不出来。

    这时，姜晦拍了拍黎清漾的胳膊，示意自己没事儿。

    她缓缓站起身，拔起了蛇身上的匕首。

    指尖渗入水中，血丝随着清水荡漾远去。

    她回头，刀刃在指尖转了个漂亮的花儿，倒映着少年温润的笑。

    但只有0789知道，那一刻少年心中的暴虐上升到了极点。

    姜晦从江枫身边走过去时，猛然转身。

    她的脚尖一侧，将那条蛇踢向了对方。

    看见江枫被吓得面如纸色的狼狈模样，她忽然笑了。

    少年笑出了泪花，她问:“误解别人和被别人误解的感觉，哪一个更差呢？”

    江枫僵着脸没吭声。

    姜晦也不恼，她只是笑着向苏长云，道:“在疯子的眼中，你们这些不分青红皂白犬吠的人，站在道德制高点高高在上的人，把他人人生当成游戏的人才是一群疯子。”

    她扬了扬下巴:“所以，到底谁是正常人，谁才是疯子呢？”

    没人能鉴定真正的疯子。

    因为疯子的本质始终是人。

    “姐姐。”

    颜玉倾不知何时又凑了过来，她看向了愣在一旁的江枫，将大半身影躲藏于少年的身后。

    “我讨厌这个人。”

    她的语气理所当然:“我喜欢姐姐，他讨厌姐姐，所以我讨厌他。”

    江枫的瞳孔紧缩了一瞬。

    但这一次他并没有反驳。

    亦或是，他不知该如何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