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消失的水手
正午，太阳高悬中央，毫不吝啬地挥洒着它的光和热。
下方是无尽碧海，海鸥在高空啼叫，飞过一座座岛屿，俯瞰一片片炙热的森林。
大洋深处，有一座无名小岛，小岛不大，却植被茂盛，形状类似葫芦，葫芦旁边还有一些大大小小的暗礁。
此时，在葫芦岛大圆那边的深水区，停着一艘巨大的帆船，船身涂着蓝色涂料，装饰有些破旧，三根桅杆冲破天际，上面挂着两面旗帜，一面是墨坨海域的锡兰黑旗，还有一面是天心岛的环形心旗。
此时在葫芦岛岸边的沙滩上，停靠着三艘小木船，两个水手打扮的人正在整理着木船上的木桶。
斯尼克骂骂咧咧地把小木船上的木桶搬到沙滩上，语气尽显暴躁：“好好的淡水，怎么突然间就变质了？杉纳绝对是故意的，他肯定是把他的烂脚放进去了，就是想把我们的肠子都拉出来！”
旁边的水手叫阿森，身体强壮，镂空的背心里露出强壮的肌肉。他表情略显沉稳，手脚利落把沙滩上的木桶排列整齐，每一个都打开检查，并把头探进去感受桶内是否还有特殊气味。
有一些清洗得不是很干净的木桶，他还会拿到海里重新清洗一遍。
听到抱怨，他抬起头看了斯尼克一下，平静道：“任何一位经验丰富的老水手，都会对粮食和淡水有着基本的尊重，我相信杉纳不会做这种事情的。”
“话可不要说得那么满！”斯尼克嘿嘿一笑，站直了身子，相对于阿森的身高体壮，他瘦小一些，有些歪斜的五官组合在脸上，让他看着有些猥琐。
“我之前听过他在其他船上的恶劣行径，他的名声可不怎么好，也不知道梅森大副为什么要雇佣他！”斯尼克不满地喃喃道。
“要我说，那混蛋不值哪怕是一个银币！如果我有船，他倒贴给我，我也不会让他上船的！”
喷归喷，他手上的动作却不比阿森慢！
“噢！说说看，他都有哪些传闻，这艘船的水手都是一些不怎么常见的家伙啊！”阿森说到这里，脸上露出了感兴趣的表情。
八卦和女人，是这些水手们永远都迈不过去的两件事，如果还有第三件，那就是美酒了。
斯尼克抬头望了一眼深入森林的脚印，估摸着去寻找淡水的队伍没那么快回来，声音不由大了几分。
“比如说，他在黄金麦穗号上时，就是那个阿麦德的船，他在烹饪食物时被人抓住，他从裤裆里掏出了黄色块状物放入了锅里，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
“比如说，他在莫朗之歌上时。他在准备的饮料里加入了超剂量的索科草，索科草知道吧！最后导致莫朗之歌直接撞上了安龙港，兴奋过后，全船包括船长在内都成了软脚虾，还赔了一大笔钱。”
“还有，我听人说，他会把钓海老鼠的饵料当成调味品放入菜里，毕竟，你知道，在大锅炖的情况下，很少能吃出食材原本的味道。说不定还觉得很新鲜呢！”
阿森听得目瞪口呆，在斯尼克口中，杉纳劣迹斑斑，完全没有一个职业水手和厨师应有的道德和素养，那种人渣就应该沉到海底喂鱼。
阿森有些不太相信，疑惑道：“是不是有些夸张了，这些消息可靠不，你从哪里知道的。”
斯尼克抬起一只木桶，边走边说道：“老磨牙啊，你知道的，老磨牙的消息最可靠了。”
阿森恍然，心里暗道一句：“从老磨牙口中说出的话一个字都不能信！”
“我知道你们对于老磨牙的消失都不屑一顾，但是里面还是有不少真材实料的。这需要一双锐利的眼睛和灵活的大脑去辨别。很明显，我就拥有这种能力！”
阿森附和地点点头，心里琢磨着，这艘船上一个字都不能相信的人又多了一个。
斯尼克又絮絮叨叨地说了很多，大多都是吐槽船上的各种奇葩，在吐槽期间，两人也把木桶都清理干净了，但是外出寻找淡水的水手还没回来。
沙滩上顿时陷入安静，阿森回头看了看停在远处的货船，随口问道：“我记得淡水变质是大副梅森发现的吧？”
“对，那时杉纳还在睡觉呢！”斯尼克貌似对杉纳很有偏见，每一句话都要带上他。
这时，一名戴着破旧草帽的人从森林中跑了出来。他短衣短裤，黝黑的皮肤上弥漫着滴滴汗水，在阳光下有些油腻和发亮，很像一只没长毛的黑猴子。
黝黑水手脸上带着一丝兴奋，人还没靠近，就大声吼道：“我找到水了！”
阿森抬头一看，随即脸上挂起了调侃的笑容，转头对着旁边的斯尼克说：“居然还是杉纳找到了，斯尼克，你的那些话敢不敢再他面前重新说一遍！”
让阿森没想到的是，斯尼克毫无廉耻地挂起了笑容，哈哈一声大笑后，对着兴奋的杉纳说道：“兄弟，我就知道肯定是你先找到的！你是这艘船上最优秀的厨师，对于水当然是嗅觉灵敏！”
说着，他热情地走了上去，和杉纳交谈水源的位置，这真诚的眼神，满脸的肯定，让阿森怀疑是不是在一瞬间，斯尼克就被千面魔影附身了。这收放自如的能力实在是让他目瞪口呆。
斯尼克和杉纳确定了水源的位置后，从木船上拿出一个带有花纹的螺，花纹螺大概有手臂长，手腕粗，上面有一些装饰品，壳上还印有一个商标。
斯尼克拿起花纹螺，对着顶端的开口，鼓起腮帮子吹起来，一阵清脆的碰撞声从螺口扩散到整座岛屿。
这是在通知里面还在寻找水源的同伴，退回沙滩。
三人有说有笑站在一堆木桶中间，不一会儿，进入岛屿寻找水源的水手陆续从森林的边缘出现，很快就聚集在一起。
包括阿森、斯尼克和杉纳在内，一共有二十九名水手打扮的人，以及一位穿着得体的中年男子。他蓄着考究的胡子，即便是这种炎热的天气下，还是穿着合身的西服，由于岛上没有路，他精致的皮鞋上已经沾上不少污泥。
他就是梅森大副，在场的所有人都是他招募的。发现水变质后，并没有责骂任何一名水手，反而在上岛搜索水源时身先士卒，一头扎进了茂密的森林。
他的这番举动收获了在场水手的善意，对于这些水手来说，相对于阴冷可怕的船长，和一脸倨傲，仿佛其他人都是垃圾的二副，大副梅森友好太多了。
哪怕是喜欢背后说别人坏话的斯尼克也是对他有好感。
梅森站在那里皱起眉头，再次清点了一遍人数，还是二十九个人，便开口问：“还差一个人，是谁没出来？”
水手们左顾右盼，看着周围大多陌生的面孔，有些茫然。
他们都是被临时集合起来的船员，出海才两天，船上人的名字都记不全，除了自己熟悉的那几个。要问船上少了谁，一下子可能还真的记不起来。
过了好一会儿，阿森才开口道：“是不是少了一个年轻人，矮矮瘦瘦的，平平无奇，有些沉默寡言，好像是叫什么明？”
经过阿森的提醒，众多水手脸上露出了恍然的表情，连忙点头，都直言确实是少了那个年轻人。
梅森点点头，制止了骚动，说道：“可能是走得有点远了，先不管他。那个谁，杉纳，你带领大家前往水源位置，每个人拿一个木桶。”
“没问题，梅森先生，一路上我都做好了标识。”杉纳胸有成竹地拍打胸口。
梅森点点头，手臂一挥说道：“那就行动吧！”
水手们得到指令后，麻溜地抓住木桶，跟在杉纳后面进入了森林里。
随着最后一名水手进入了森林，热闹的沙滩上快速变得安静，只有大副梅森直挺挺地立在那里。他抬回头看了看泊在深水区的货船，喃喃道：“第一位！”
说完，他深深叹了口气，把目光重新转向森林。
时间流逝，夕阳斜下，漫天的红霞侵染了沙滩，随着取水水手的归来，红色的沙滩上又变得热闹起来，水手们把水桶搬到小木船上，一趟趟往货船运去。
但是那名失踪的水手一直没有出现，水手们议论纷纷，都在猜测是否出了什么意外。
有人猜测是失足掉入了泥沼里，他在岛屿的深处遇到一片很大的沼泽；也有人说是被猛兽直接吃掉了；更离谱的说是被附近海域晃动的异兽拖入梦中
这时，货船的甲板上走出一位脸色倨傲的年轻人，他朝还在沙滩上的大副打手势，示意上船离开。
梅森大副得到指令后，深深叹了口气，脸上带着纠结说：“先离开吧，这批货物很急，我们因为水的原因已经耽搁了大半天了，再等就赶不上交期了！”
紧接着，梅森对着水手们说：“我们可以在这里给他留个标记，我承诺，等这批货送到后，返航时再来这座岛屿看看！”
大海上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水手们基本默认年轻人已经出事，大副的承诺更多是做给这些水手看的。
水手们有序登上小木船，就要离开小岛时，有眼尖的人发现一道身影正从远处的沙滩跑来，一边跑一边招手。
水手们的脸上都露出了激动的表情，没什么文化的他们不会表达什么激动言语，张嘴就对着赶来的身影破口大骂，唯有梅森皱起眉头，露出了奇怪的表情。
“干你娘的，那小子绝对是故意的，不想干活！”
“我看是他的屁股痒了，他肯定是跑到某个地方睡觉去了，真的是畜生啊，今晚让老子好好疼爱他！”
“这种烂屁眼你都要？小心兄弟生蛆啊！”
“素质素质，你们有没有素质，我提议把这小子吊在桅杆上一天。”
“你们的心好黑，我觉得惩罚就让他值夜班吧，值到天心岛。”
“等等，好像有点不对劲！我记忆里那小子不是沉默寡言，矮矮的，瘦瘦的，怎么一下子变高了，还好看不少？”
嗯！？
众水手闻言安静了下来，瞪着大眼看着从远处跑来的少年。他黑发黑瞳，嘴唇略薄，略显稚嫩，但是整体轮廓硬朗，再过几年，绝对是一个硬朗的帅小伙！
少年浑身破破烂烂，露出精致的肉体，后面还背着一个干瘪的浅蓝色包裹。
少年正是陈轮，他一路小跑到水手们面前，平复了一下气息，用手挠了挠头，脸上挂起不好意思的笑容，真诚的开口道：“各位大哥好，前几天的风暴把我们的船摧毁了，我运气好被卷到这座小岛，你们能载我一程吗？”
停顿一下后，陈轮补充说道：“当然，我会付船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