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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3章胡同琐事第章 陶玉泉说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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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袁泽敏是个很寡言、冷淡的师母,陶玉泉磕头后去了前厅,留下陶婶子、赵嫂子跟她与王师母坐在后堂里。

    四人干坐着也不是办法,赵嫂子挑起话题“王师母您喝茶吗?这是祁红,是灵儿特意。”

    “我不喝茶,放哪儿吧!”赵嫂子话没说完,就被王师母打断。

    赵嫂子尴尬的笑笑,陶婶子笑着说“师母,俺们是乡下人,不会说话,玉泉这孩子就托付给您了。”

    正当三人以为王师母也会不理不睬的,可她看了一眼陶婶子的身子,淡淡的问“你这是几个月的身子了。”

    “回师母的话,已经五个月了”陶婶子受宠若惊的笑着说。

    “唉,带着孩子还得干农活是不是很难熬”王师母叹口气问。

    “还好,已经习惯了”陶婶子长出一口气说道“玉泉这孩子是个疼人的,生他时正在收麦,从发动到出来两个时辰,没有耽误他爹收麦子。”

    俩人就孩子这个话题聊着,赵嫂子和胡灵儿俩干坐在边上陪着。

    直到开席,陶婶子与王师母的谈话才告一段落。

    看着下人有条不紊的摆好碗筷,四人分主次落座,胡灵儿看着桌上的菜倒是很丰富,鸡、鱼、鹅、肉、酸笋、豆芽、茄干、芹菜。

    旁边有个上了年纪的妇人,拿起筷子夹了一筷子酸笋放在王师母跟前的碗中。

    “动筷吧!”王师母说了句,拿起筷子夹起酸笋吃起来。

    食不言寝不语在这儿是妥妥的体现出来,胡灵儿见陶婶拘束,只夹跟前的芹菜,用公筷给她夹离她较远的鸡跟豆芽。

    吃过饭,又聊了两句,三人告辞离去。

    “灵儿,我看王师母不喜热闹,以后玉泉在京都要你多费心啦”陶婶说道。

    “放心吧陶婶,我去煮面咱们再吃些”胡灵儿笑着说。

    “行,俺怀了身子特别能吃”陶婶说“他嫂子,我看你也没吃多少,咱们等着吃面。”

    赵嫂子笑着说“好,我也没吃饱。”

    三人在厨房吃着面,聊着衣服首饰。

    赵嫂子走后,陶婶说“灵儿,俺们来的时候,你陶爷爷让来问问,你的那块地要种啥粮食。”

    “陶婶,等我去看看再定吧!”胡灵儿其实已有打算,只是还需要去确认一下。

    “行,不过要赶早”陶婶嘱咐她。

    “嗳,休沐就去”胡灵儿说道。

    陶玉泉和他爹来了,跟他娘说师父让自己住在他家,让师姐每十日去师父家一次,听师父的意思俩人所学不一样。

    这个安排挺好,胡灵儿觉得老王大夫也不是一无是处。

    送走了陶玉泉爹娘,陶玉泉问“师姐,你不觉得奇怪,咱俩学医师父要分开教。”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你学的是治病救人,我学的是毒药杀人”胡灵儿不想瞒着陶玉泉“你是师父的亲传弟子,我是挂名的弟子。”

    “你,你为什么要学毒药”陶玉泉不理解。

    “因为我喜欢学这些”胡灵儿说“你快回师父家吧!等休沐的时候我跟你一起去小陶庄。”

    “嗳,等休沐我来喊你一起去”陶玉泉拱拱手走了。

    胡灵儿每天尽职尽责的做豆腐,再就是收集胡同里的各种消息。

    钱街胡同里的杨姓母女,被元宝胡同一柏姓母老虎捶了一顿,把屋里所有摆件统统砸碎,这还是胡灵儿从刘寡妇嘴里听到的。

    下午,罗婉仪拿着针线笸箩过来,边做针线边叙述事情经过:这杨姓母女并不是亲母女,姓杨的妇人年轻时候是个粉头,后来年纪大了,积攒了些家当自赎自身。因她除了卖笑并无其它生存的本事,就买了三个小姑娘从小好吃好喝的养着,将将养到十六岁就开始让他们接客,她见生意好,又买了两个标致的小姑娘放在身边调教。这次打上门的柏姓胭脂虎可是个不好惹的人儿,家里经商,积累了数不尽的财富,可偏偏家里人丁不旺,到了她这一代只有她一根独苗。到了年纪招赘了个女婿,这胭脂虎的肚子争气,三年抱了俩大胖小子,对这个女婿在外招花惹草的事睁一眼闭一眼。

    “小旗,你猜这老粉头住的谁的房屋”罗婉仪问。

    胡灵儿笑着说“是胭脂虎的吧!可是被她女婿当做人情送了。”

    “小旗你猜对了一半”罗婉仪笑着说“房屋是胭脂虎的不假,巧的是胭脂虎的女婿也姓杨,这杨女婿不要银钱,只要粉头陪着他,杨粉头也不想往外拿银钱,俩人一拍即合,就勾搭在一起。这事也不知怎地传到胭脂虎的耳朵里,正好那两天她家的生意被人连抢了两单,她认为是杨粉头坏了她家的风水,就带人上门去撵。不想从街坊嘴里听到她女婿,不但让这些个脏货白住,粉头还称呼他女婿为相公,进屋后发现摆件竟然还是自家的,这下大怒亲自下场捶杨粉头,这些个细皮嫩肉的那是她的对手,被打的哭爹喊娘的,把屋里的摆件统统砸了,美其名脏了,杨女婿也被她扫地出门。”

    “这女子活的率性”胡灵儿称赞道。

    罗婉仪问“小旗,接下来咱们做什么。”

    “她们的事有衙门”胡灵儿说“咱们查查与杨姓母女来往的人中,有可疑的吗?”

    “这不好查吧!”罗婉仪说“毕竟是露水夫妻。”

    胡灵儿想想说“跟着看她们去找谁求救,记下后探查。”

    “属下明白”罗婉仪站起来说“属下告退。”

    这头还没理顺,那头传来刘翠珍怀孕的消息。

    刘寡妇高兴的就差敲锣打鼓的炫耀了,还专门给街坊分了糖,并说“我们二姑娘有喜,我也放下提着的心,总算没有白费我疼她一场,就盼着她一举得男,给张家添丁增口。”

    “恭喜刘妈妈,你去伺候你家翠珍吗?”有好事的街坊问。

    “我们二姑娘身边伺候的丫头婆子一大堆,哪还用得上我”刘寡妇表情有些不自然的说。

    “刘姐姐,不让你去伺候是怕你累着,要我讲你家翠珍是怕你去了操心受累”浆洗胡同的刘姓妇人说“翠珍可比吴家的秀娟有福气,秀娟和孙大的婚事成了,这会儿吴刘氏正在家里哭天骂地呢?”

    “妹子,这时日我只顾着翠珍了,没听人讲吴家的事啊!”刘寡妇支愣着耳朵问,喜欢听八卦基本上是老少咸宜。

    “姐姐不忙去我家坐会儿,保管一刻钟,你呀就知道的明明白白。”刘姓妇人笑着邀请刘寡妇去她家坐。

    俩人有说有笑的朝浆洗胡同走去。

    天气暖和起来,这东家长西家短的事多起来,胡灵儿每天都能听到新鲜事。

    赵嫂子上门给她一张表格,告诉她天气热起来后,卖豆腐的时辰改成早上,还有大豆腐要减少,添加上豆腐干和千张。天气进入暑天,大豆腐就不做了,改做霉豆腐。

    做豆腐还可以随着天气温度,随时改变品种,这圣武爷是个什么样的人,胡灵儿的好奇心彻底被引出来。

    “嫂子,这也是圣武爷亲定的么!”胡灵儿问。

    “这倒不是,据说是圣武爷提的建议,由布政司衙门的官老爷制定的”赵嫂子给她解释。

    “嫂子,咱们从什么时候改早上卖豆腐”胡灵儿问。

    赵嫂子指指她手里的表格说“五月一日至六月上旬是早上卖豆腐,六月十一日至七月底起做霉豆腐,八月一日至九月上旬早上卖豆腐,九月十一日到来年四月底都是上午。官衙、店铺都用公历上衙、记账,夏历则是咱们平时用的。”

    胡灵儿听到这儿说“嫂子,从我醒来做豆腐就没记过账咋办。”

    “从现在起你开始记账,我先回去了”赵嫂子说完走了。

    胡灵儿放下手里的表格去厨房打浆糊,把表格贴在西厢房的墙上。

    “师姐”窗户外边传来陶玉泉的声音。

    “福双师弟,你怎么来了”胡灵儿打开窗户笑着问。

    “师姐,师父说过我及冠后,才可以唤字”陶玉泉说“你现在喊让师父听见,又要凶你。”

    “陶福双,你也开始迂腐”胡灵儿笑吟吟说“师父字都给起好了,就是让人喊的。”

    陶玉泉说“师姐,师父就如父亲一样,你背后不听师父的话,让他知道他会伤心。”

    “好了,我是逗你呢?来找我做什么”胡灵儿收起逗弄之心问。

    陶玉泉说“我明天休沐,师姐咱们明天回小陶庄。”

    “好,进来说”胡灵儿说道。

    陶玉泉进院里说“某今晚二更天过来住,丑时磨豆做豆腐,卯时五刻咱们坐马车回家,酉时三刻坐车回京都,师姐你觉得行否。”

    “你这是跟谁学的”胡灵儿皱皱眉说“好好的说人话。”

    “这样说话不好么!师母说这样说话斯文”陶玉泉仰着脸问。

    “要斯文干什么,你碰到病者要简单明了把人的病因讲清楚,让你之乎者也的讲病因,病人能听的懂吗?”胡灵儿低声说道“能让患者听明白了怎么治好病才是本事,不是让你去掉书袋。”

    “我明白了”陶玉泉说“师姐,我先回师父家,一会儿我再来。”

    目送陶玉泉走远,胡灵儿长舒一口气,家家有本难念的经,邪师父与怪师母俩人也不知是怎么凑成一块的。

    她去东厢房清扫一遍,把被褥都铺好。

    去街上糕点铺子称了些糕饼、酥糖,用草纸包好。去卤味铺子买了些能放住的鸡、鸭、鹅、猪、素五种卤味。又去纸墨笔砚铺子拣便宜的买,用包袱包了回家。

    这趟花了七百多文钱,幸亏当暗卫久了,寻摸到自个儿的禄米吃不完,可以拿到米铺换成铜钱,手里才有些积蓄。

    让人疑惑的是豆腐铺子的收入,每天晚上,赵景山回来都会把卖豆腐的钱给她,不多不少六板豆腐九十文钱。她不明白,若只是为了传递消息实在没必要开铺子,但也只是在心里怀疑并不敢问出口。

    回家把买的物品分别包好,又去卧室拾掇出自己穿小的旧衣服,用包袱包好。

    戌初陶玉泉依约而来,胡灵儿让他去东厢房休息,自己也要歇着。

    卯时五刻,陶玉泉租的马车到了,胡灵儿在木牌写明今日不售豆腐,把大门锁上,钥匙放在墙缝里。

    “师姐,钥匙放在墙缝里可安全”陶玉泉问。

    “赵大哥挑豆腐时,会把钥匙挂在他家大门后面”胡灵儿说“不用担心,我家里没值钱的物件。”

    俩人上了马车,车夫赶着车向城门驶去。

    出了城门口,胡灵儿回头看向远去的城墙,想起来围城里面的话:城里的人想出来,城外的人想进去,若是可以自己情愿住在乡下的村庄里生活。

    “师姐,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楚”陶玉泉问。

    “我说我愿意一辈子住在乡下,不想再回到让人忙碌的京都”胡灵儿望着路旁的麦地说“看过广阔的天地,谁还愿意回到让人窒息的院子里。”

    “师姐,你没在乡下待过吧!”陶玉泉说“俺们庄户人一年最清闲的时候就是冬天落雪后的日子,在落雪之前得准备好足够的木柴、粮食还有腌菜。开春土地解冻,我们就要在地里忙碌,天天伺候庄稼,夏粮、秋粮收上来后,不是往家里运而是先朝给衙门送田赋。秋收过后每家每户出一人服徭役,不服徭役者可用银子代替,余下的人趁着落雪前或找零活挣几个钱,或趁着天气好多打几担柴。师姐,像你这样的日子是俺们盼都盼不来的,俺爹娘一听师父要收俺当徒弟,回去在祖宗牌位前大哭一场,嘱咐俺一定要听师父的话,多干活,不要惹师父生气。俺知道你又要说,不就是学个医值当吗?我告诉你师姐,值当的,俺们庄上出去学手艺的都是花钱托人说和,人家师父才收,我是师父自己愿意收下的,就这一条,俺爹娘在庄里就挺直了腰板。”

    胡灵儿瞠目结舌的看着陶玉泉小嘴叭叭的一通说,听他说完后,才问“你怎么知道这么多的事。”

    “唉,师姐,我从小就跟着俺爹去收麦、交田赋”陶玉泉说“收麦时用布条一头绑在树上,一头绑着我的一条腿。交田赋时用布条绑着背我去衙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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