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吕洞宾与狗，季晚桥与高达雅
高家的事情季晚桥一概不知，那天晚上因为程南洲和沈清砚都喝了酒，季晚桥也没展示自己的小册子，结果第二天程南洲大早上不知道哪里买了一大筐橘子给送来，季晚桥开门的时候吓了一跳。因为那筐真的太大了。
“怎么买了这么多！我吃不了。”
“橘子能放很久，你留着慢慢吃。”
因为屋子里已经加装了暖炉，所以季晚桥怕橘子会坏，让程南洲都给堆到了厨房里。
“刚好你过来，给你看看我新整理的册子。”季晚桥拿出自己这几天的工作成果。
程南洲觉得季晚桥总是能给他带来很多惊喜。“我觉得这个很好，但是可能不好卖。”
虽然人贩子的问题在这个时代算是扩展范围很大，但是毕竟国家的人口还是更多，被卖的人在数以亿计的家庭里只能算是小小一部分，所以虽然程南洲觉得季晚桥这个册子的实用性很强，但是应该愿意买的并不多。
这个问题季晚桥也有了心理预期，她其实都不确定能不能给印刷。“我想着要是不能印刷的话我就分成一个一个的小点，往报社投稿，说不定普及度能更高一点。”
程南洲很支持季晚桥的想法。“那可以试试。”
季晚桥坐在他身边又剥了一个橘子，这橘子因为是外面拿回来的，冰冰凉凉，而且一点也不酸，很好吃。“我觉得不仅仅是会被盯上的受害者需要有防范意识和躲避伤害的能力，其实很多围观的人更应该有。”
程南洲被她塞到嘴里一个橘子瓣，他知道季晚桥说的是房家借着自己的坏名声光明正大的贩卖人口的事情。“现在认字的人都不多，其实光凭书籍或者报纸想要普及一件事很不容易。”
“要不是我提前一天见到高达雅还认出了她，房家这个勾当不知道还得干多久。”这年头根本没有对家暴有用的刑法约束，据季晚桥所知，家暴法实施至少是一零年之后。
程南洲安抚性的握住了季晚桥的手。“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季晚桥不置可否，她也没想把民生大事和自己挂钩，就还是她最初的行为准则，在自己能力范围内帮忙。
因为昨天的剩菜还有很多，所以今天两人决定中午就在季晚桥这吃。
“我去食堂打两份主食，今天应该有二米饭。”程南洲拿着两人的餐盒。
季晚桥这里虽然也有米面，但是她只会用后世的电饭煲，不知道怎么用铁锅煮饭。所以主食一般都是去食堂打。
“那我现在热菜！”
昨天的剩菜还有挺多，季晚桥给大骨头里加了点土豆继续炖煮。
门外传来敲门声，季晚桥以为是程南洲也没多想，直接就给开了门。
“季同志！”
刚一开门就扑过来一个中年女人，季晚桥被吓了一跳没有及时躲避，被对方抓住了双手。
“你们是谁？”说这话的时候季晚桥已经看见了女人身后的高家双胞胎，还有两个男人。
是高家人，但是高家人为什么会来找她？？？
中年女人眼眶红红。“我是高达雅的妈妈，这次是来感谢季同志救了我家雅雅！”
楼道里站着很多看热闹的人，季晚桥暗暗骂娘。但她心里也知道现在否认她在这次事件的发挥的作用估计也没了意义，高家人会来应该已经是确定了。她拿出了自己的那句万能回复。“不必客气，我就是做了自己能做的。”
高妈妈抹了抹眼泪，拉着站在后面的高达雅过来。“这就是我女儿雅雅，要不是季同志那天认出了她又找了程旅长帮忙营救，我家雅雅就回不来了。”
高达雅和季晚桥那天在商场看到的很不一样，那天的高达雅像只随时都能叨人一口的小斗鸡，现在微低着头，眼睛也是看向地面。
季晚桥心里叹了口气，看来这段遭遇对高达雅还是很难过去，同时季晚桥也觉得高家人发神经，高达雅的状态明显不正常，却还要拉着她出来，即便是为了道谢。
看着低着头无动于衷的高达雅，高妈妈心疼的摸了摸女儿的头发。“雅雅，这就是救了你的季知青，你快谢谢人家！”
季晚桥越看高达雅越觉得奇怪，而且她眼皮突然跳了一下，感觉要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看着依旧不说话的高达雅，高妈妈有些不满意的给她往前推了推。“季同志你别见怪，雅雅回来之后就一直很胆小。”
季晚桥刚摇了摇头想说没关系，就看到自己对面距离不足一步远的高达雅突然从兜里掏出一个什么反光体，季晚桥下意识的用双手想抓住抵挡，猛然间双手被割裂的剧痛传来，紧接着就是腹部同样的剧痛。
季晚桥的脑子好像猛的断了线，她踉跄的跌坐在地上。
“啊！！！！！！”一声高亢的女性尖叫。
季晚桥恍惚间看到有冲上来的士兵一脚踢开了高达雅，然后大脑一阵恍惚。
高达雅被一脚踢开狠狠的撞到了走廊的房门上，要不是那个士兵动作快她能把那把水果刀插的更深一点。其余人的动作也很快，很快就有人上来制服了其余的高家人。
“快送小季老师去医院！快！”
“不行！出血量太大了，跑到医院怕是来不及。”
好在很快后面有人冲了出来。“大家让开！快让开！我是医院的护士，我学过紧急救援，让我进去！”
原来是张敏敏，她妈妈昨天分了季晚桥一半的大骨，但是他们家里也小小的庆祝了一下人贩子落网，刚巧她外婆过来探亲，就给张敏敏炸了她一直很想吃的麻团，张敏敏本来昨天就想给送来的，但是被张妈妈拦住了，所以今天中午才吃了饭给送来。
张敏敏走到半路其实就已经听到有人在议论人贩子的事情并且季晚桥的名字开始频繁出现，她那时就觉得不对，结果刚走到二楼就听到有人喊小季老师受伤了，快送医院这类的话。
张敏敏要吓死了，她跑上去的时候腿都在发软，等挤进人群的时候她人都要傻了，季晚桥的白衬衫从腰腹处开始被血染红，刀还插在她身体里，根本没人敢拔。
好在当兵的都比较听话，说让开立刻就给分出了一条路。
季晚桥其实还有恍惚的意识，但是太疼了，疼的她连话都说不出口。
张敏敏知道季晚桥家里东西的摆放位置，她知道季晚桥准备了一个急救箱，她当时觉得特别好，回家之后也给自己家照样子准备了一个。
张敏敏很慌，但是脑子却出奇的冷静，她用剪子快速的剪开了季晚桥衣服的下摆，然后按照她脑子已经自己复盘过无数遍的方法，给季晚桥做紧急止血。
“敏敏，别怕。”季晚桥听到张敏敏的声音，也感受到了她的颤抖。
张敏敏的眼泪一下子没绷住。“快帮我擦下眼泪！”
她害怕眼泪掉到季晚桥身上。
好在人群里还是有明白人的，有人意识到事情不对的时候已经疯狂的向医院跑去叫人，医院有急救车，季晚桥这个情况显然他们不能随意搬动过去。
有几个军嫂赶紧上前帮张敏敏打下手。
“小季老师，你别怕，救护车很快就来了，他们已经去叫了。”张敏敏虽然能帮季晚桥做到紧急止血，但是她万万不敢拔刀，而且季晚桥双手也被刀子割破，张敏敏怕有割到筋脉的地方，连包扎都小心翼翼。
程南洲是和救护车一起到的，他看到救护车还没觉得什么，直到匆忙的医护人员也奔向四楼，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惧蔓延在程南洲心头，他快步冲向季晚桥的宿舍。
他几乎和医护人员一起到的门口，就那一眼，程南洲第一次觉得自己冷汗湿透了后背。
季晚桥似乎已经没了意识，程南洲只一瞬间就冷静了下来，他驱散人群，跟着抬季晚桥的担架一路去了医院。
张敏敏也跟在旁边，她身上还有季晚桥的血，上了救护车之后整个人像丢了魂一样。
季晚桥很快被推进手术室，看着那被关上的两扇门，程南洲才有些脱力的瘫坐在椅子上。
“发生了什么事。”
张敏敏就站在手术室门口，她看起来比程南洲还焦急，闻言下意识的看向程南洲。张敏敏要出口的“不知道”三个字被猛的噎住，她属于小动物的第六感告诉她，程南洲现在特别危险。
“说话。”
张敏敏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我也不知道，我想给小季老师送麻团的，上去就发现她出事了。”
程南洲难耐的按压了一下眉间，他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现在他也根本不敢离开手术室门口一步。
中途医生出来找人签署了一次手术同意书，程南洲签的，似乎也都知道他们两人的关系，医生也没有过多的纠结两人没有有效的法律关系。
第一个赶过来的是张敏敏的妈妈，有人告诉她张敏敏一身血的在急救室门口，她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
张敏敏在看到她妈妈的时候像是找到一个避风港，她再也绷不住在妈妈怀里大声的哭出来，哭得特别惨，她太害怕了，她怕小季老师出事，她也怕自己的急救有问题，她一直都绷着，但是她真的太害怕了。
张妈妈在张敏敏的哭诉中知道是季晚桥出了事，张敏敏只是沾了季晚桥的血，不由得暗地松了口气，随即也很为季晚桥担心，索性抱着张敏敏一起在长椅上等手术结果。
季晚桥遇害这件事发酵的特别迅速，还在休假的沈清砚也被得知消息的赵洪喜敲开了门，几个人匆匆的赶到了医院。
“南洲。”沈清砚看着坐在长椅上神情冷肃的程南洲。“小季老师怎么样。”
程南洲看了他们一眼。“刚才医生说失血过多，还在抢救。”
“艸，这女的有病吧！小季老师救了她，她竟然想害死小季老师！”赵洪喜狠狠的跺了一脚。
程南洲一下子看了过去。“赵洪喜，到底发生了什么。”
赵洪喜和程南洲战友这么多年，已经了解了程南洲的性格，也不拖沓，立刻把他知道的信息说出来。“就是房家那个被拐的女的，今天他一大家子来给小季老师道谢，一路引了不少人看热闹，结果到了小季老师家这女的突然掏出一把刀，要不是跟着看热闹的人反应的快，还不知道她还能干出什么恶心事。”
赵洪喜说完又忍不住的锤了一下墙，这事他光说都觉得晦气。
沈清砚拍拍程南洲的肩膀。“高家人已经全被制住，但是需要转交警局那边处理。”他顿了顿。“你在这安心陪小季老师，我去跟进。”
程南洲脸色依旧不是很好，但是他并不是一个随便发泄自己情绪的人，只是和沈清砚点了点头。“辛苦你。”
沈清砚也没多说，他俩死人堆里打过滚的交情，不需要说那些有的没的。
“赵洪喜，你去帮小季老师请个假，估计这会参谋长那边应该也得到消息了，现在课程可能要先停一段时间。”沈清砚没打扰程南洲，帮着安排后续的事情。
季晚桥这台手术进行的时间特别长，张敏敏的妈妈陪了一会之后还有工作，好在崔月枝也匆匆赶过来，看了一眼之后让张敏敏安心在这陪着，她会帮张敏敏先干着活。
张敏敏特别感激的谢过了对方，崔月枝比较细心的还给张敏敏带了护士服和她的清洗用具，张敏敏就近在厕所里清洗了一下。打理身上血迹的时候，张敏敏还有点庆幸她今天没穿自己的新棉袄。
等季晚桥被推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好在手术成功，医生说季晚桥握住刀刃的时候抵挡了一部分冲力，而且因为双手在前才没让刀完全刺进身体，虽然刀口也比较深但是脏器完好，手上也幸运的没有割破主要的筋脉，但是伤口太多所以缝合的时间长了一些。
程南洲是直到季晚桥被推出来才彻底松了一口气，医院这边因为张敏敏妈妈的帮忙给季晚桥找了一间双人病房，而且另一张床暂时没有病人入住，晚上可以让程南洲在旁边的床上眯一会。
张敏敏也在确定季晚桥没事之后被张妈妈带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