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下一个更好
虽然是黑市交易，但若不是交易环境与拍卖行相比，过于简陋，过程和方式确实非常相似，甚至看上去比交易行还要稳妥，将客户的信息隐藏到了极致，当然这也不全是为了客户着想。
在弥勒佛问，“哪位大哥先上去来看”时，洪昼本想起身，没想到还有比他更性急的，一个戴着娃娃脸面具的人率先起身，路过洪昼他们桌子时，若有若无地看了许文轩一眼，洪昼微微一怔。
哪怕戴着面具，只露出眼睛，也不妨碍那淡漠中透出不屑的目光，洪昼莫名的有些眼熟，心头浮现出某种可能：难道……是？
他为什么会来？不放心自己的眼力？
他想起齐怀瑜说过他想打进黑市圈，想知道对方的货从何而来的话，洪昼回想了一遍，确认自己没透露过第二批藏品的事，那他究竟为何对这黑市交易，如此感兴趣？
许文轩坐在洪昼的右手边，察觉到那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他抬头看向对面那个带着娃娃脸面具的人，两人视线在半空中对撞，对方似乎有感觉到他打量般，移开视线，朝讲台走去。
许文轩也没太在意，虽然都戴着面具，但人的好奇心，不可能因为一副面具就消失殆尽，往往越神秘，越禁忌，越能勾起探求的欲望。
“你上去替我看看？”
许文轩碰了碰洪昼的手臂，低声说，“我对瓷器不太在行。”
洪昼也没推辞，点了点头，跟在娃娃脸的齐怀瑜身后上了讲台。
为了让客人更好的看清拍品，弥勒佛已经揭开玻璃罩，一尊高约莫30cm，通体月白釉色，长方形口，长颈微束，溜肩，腹部鼓起，向下渐收，四方圈足的瓷瓶展露在众人面前。
按照规矩，可以看，但不能上手摸，更不能借用仪器，考较的就是各人的眼力。
此瓶通体釉质厚润妍亮，腹部隐约隆起浅浮雕式的桃形开光，釉面有大开片，实在称得上是一件不可多得的精品。
洪昼并没在讲台停留多久，便让出位置，走到自己的座位坐下。
因为不想被人听见，许文轩凑近了些，如说悄悄话，“怎么样？看出来没有？是不是真品。”
洪昼虽然无法分辨到底是不是道光时期，毕竟他没有穿越到那个时期，来了这里以后，也没时间没机会多见几件，但这不妨碍他辨真伪，尤其还有一个不精通书画，但精通瓷器的齐怀瑜可以把关，他早想好了，必要时完全可以参考齐怀瑜的举牌价。
想到这里，他的目光悄然落在齐怀瑜的背影之上，眸中闪过几分狡黠。
他想起齐怀瑜桌上那件青花云龙罐，同样是道光时期的器物，器型笨拙，而胎体厚重，色泽还有些漂浮，两相对比，此瓶应该是道光时期难得一见的精品了。
他肯定的对许文轩说，“这造型最早出自雍正时期，器型尊贵典雅，釉质温润似玉，不失灵重古朴，十分难得，不过价格方面你就要自己定夺了。”
自从发现齐怀瑜也来了，洪昼就打定主意不准备越俎代庖。
许文轩听他给出了肯定的说法，只微微颔首。
洪昼想了想，也学着许文轩方才的样子，凑到他耳边，两个面具几乎碰在一起，“是那批东西里的吗？”
许文轩微微摇头。
洪昼却莫名觉得，右侧一道锐利的目光如钉子般，钉在自己身上，寒气森森。
他还没来得及转头去看，就见几人均已轮流看完，在各自的座位上坐好，弥勒佛开口了，“各位都是行家里手，也不用我多说了，既然已经看完，现在就开始竞拍了。”
众人均无异议。
弥勒佛清了清嗓子，“这件道光时期仿官窑贯耳瓶，起拍价二十万，每次加价最低三万，各位请吧。”
二十万？洪昼有点难以置信，以他的了解，这种精品，若放在拍卖行里，起拍价五十万都不止，难怪想拿一个黑市入场券这么难，远低于市场价的价格，谁能不爱，可究竟为何会差距如此悬殊？只能是来路不正，或者高仿品。
赝品是区别于真品的统称，但其中不乏不逊真品的器物，但文物和艺术品的区别，在于经过岁月沉淀后的历史意义，二者是不能同日而语的。
洪昼突然想到，若自己走眼了，这真是一件高仿品，那……他顿时觉得毛骨悚然，终于明白齐怀瑜为何甘冒被认出来的风险，都要走这一趟了，若真有这种高仿品以真品的身份，流通于世，无疑是对古玩界的一种扰乱和破坏，而其背后，应该也是有一整套利益链才对。
不等他多想，包括许文轩在内的几人都已经开始了激烈的竞拍。
“二十三万。”
“二十六万。”
“三十万。”
……
听到齐怀瑜举出了三十万的价格，洪昼心中的忐忑稍减，随着数字的节节攀升，令洪昼意外的是，许文轩除了举出二十六万的价格后，再没加价，而是作为旁观者，饶有兴趣地看着竞拍，等待起下一件展品。
洪昼早已看出许文轩超过其年纪的成熟，他的言谈举止，几乎从不无的放矢，见此情形，洪昼更觉得其中必定隐含着什么深意。
“你不喜欢瓷？”
许文轩摇了摇头，居然说了句令洪昼意想不到的话，“我家有一尊类似的，而且，你们的网上不是常有人说一句话吗，这个走了下一个来，下一个肯定更乖。”
洪昼瞪了他一眼，心想，这能一样吗？那话说的是踢掉渣男啊，大哥。
许文轩隔着面具仿佛都能看出他的无语，眼里泛起笑。
就在这时，弥勒佛一锤定音，“三十五万，成交！由五号桌大哥拍到。”
洪昼扭头看了一眼，正是齐怀瑜。
停顿须臾，又进来一个人，手里托盘里放置着一个精致的鼻烟壶。
东西虽然精致，但明显没有上一件价值高，看来对方深谙人心，许文轩的那套下一个更好的理论，在这里被打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