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听风吟见真豪杰
这商贾说到这里,就赶忙住了嘴。
他的手里已被塞了两锭沉甸甸的银子,商人趋利的本性让他妥协了。
于火知道钱给到位很重要,也明白了话说得到位也同样重要;毕竟人家拿了你东西,也得给人家有可下的台阶。
只听于火似自我检讨般说道:“还是我年轻识浅,仁兄一看就是富有爱心、乐于助人之人,区区在下竟拿这黄白之物换阁下博爱之心,真是庸俗至极!唉,仁兄请见谅!”
这商贾一听,便高声赞道:“想不到你年纪轻轻,就有着这样的觉悟;就冲着你刚才说的这几句话,我就把这客房让于你了。”
他刚一说完,手中拿着的两锭银子就不见了,连近身的于火,也没看清他的手法。
他向于火一拱手,袍袖一拂,已转身出了客栈;没走出多远,他赶忙从袖中取出两锭银来,兴奋地咬了几咬,才欢笑得收了起来。
于火办着入住手续时,随口说道:“掌柜的,看你这客栈不小,想必客房也是不少的;这才刚过黄昏不久,你店客房就已经没空的了,幸亏刚才那个客人善解人意,不然我的双腿又要多多受罪了。看来你这客栈生意很是红火啊!”
闻言,这老掌柜苦笑了一下,问道:“这位客官,你这是第一次来这平阳县吗?也是第一次入住我这客栈吧?”
于火点了点头。
老掌柜见于火点头承认,继续说道:“不瞒客官,十几年前我为了建这客栈,花了我全部身家还不够,还借了好多外债。从开业到现在,还没收回一半成本呢!不过这三日,我客栈生意倒确实好,也是这十几年来生意最好的几日了。”
于火一听,以为掌柜谎言欺他,但见他一脸愁苦之色,又不像是装出来的。
心想,这平阳县为何在这几日,突然就多了许多不速之客呢?这些人来此小县,又所为何事呢?
一想到此,便向老掌柜问道:“掌柜的,这几日来你客栈住宿的,都有些什么人?”
闻言,掌柜深深地看了于火一眼,问道:“客官,你是朝廷中人么?”
于火一听直摇头,老掌柜见状,断然道:“那恕老丈无可奉告了。这客人的信息是要严格保密的,岂能随便透露?除非是持有印章文书的朝廷命官,因公务来问询。”
于火觉着这老掌柜所言,倒是合情合理,也就不再多纠缠,悻悻地上楼去了。
他一关上房门,就上了床打坐,习练起道门心法来。
这是他这几个月来,每天要做的功课,也是师尊罗薇一再叮嘱过他的。
刚习练了一遍道门心法,他突听到从左客房处传来一轻微怪异之声。
他之所以觉得这声音怪异,是因为这一声中隐隐有嗡鸣之声。
这一声虽轻微,但于火相信自己不会听错。
自从他修真了几个月,他的听觉就灵敏了许多。
这一怪异之声过去没多久,他突又听到右客房处传来另一怪异之声。
这一声与此前那一声有所不同,这一声显得尖锐一些,穿透力更强一些,且持久一些,不似此前那一声来得短暂。
不曾想,没过多久,左客房又传来怪异之声;接着,右客房又传来了另一怪异之声。
听着此起彼伏的怪异之声,于火突然联想起,他小时候跑到街上去,看那走江湖卖解之人挥舞手中的大刀时,他耳中所听到的声音。
这怪异之声跟那声音相似,犹如大刀划破空气,带起劲风来,劲风所“吟”出的声音。
左右客房里除了“风吟”之声传出外,没有其他任何声音。
当日晚上,就这样此起彼伏“风吟”了好几个时辰后,才寂静无息。
于火心说,这左右客房里,到底住了些什么人。
……
翌日一大早,于火就起来了。、
他抓紧洗漱完后,从包袱里取出笔墨纸砚、朱砂、小剪刀和玉瓶,放在了桌上。
他拿来水盂,往墨砚里倒水,开始磨墨,当墨水磨得很浓后,他启开玉瓶盖,将砚里的墨水全倒入了玉瓶里。
他再往墨砚里倒水,再磨好浓墨倒入玉瓶……
如此这般,直至玉瓶装满,他才停下,不再磨墨。
因时令还是三月,天气尚冷;于火心想,若是昨夜已磨好浓墨倒满玉瓶,虽上了盖,至今日要用时也难免会已冻住,于是在今日早上磨砚盛墨。
接下来,他持小剪刀将黄纸,裁剪出两条大小一致的黄毛纸。
他用毛笔蘸着朱砂,将这两条黄毛纸,画成了两道灵符。
这项工作要比之前的磨砚盛墨,费时费神。
他无法笃定,载运赵云龙的囚车一定会从这直达大路经过,因此他要事先早到县衙监牢近处望风。
他离县衙监牢尚有一段距离时,已早见县衙监牢不远处站满了来看热闹的士民。
官兵们用棍棒连推带打,将凑上来的士民驱赶到“边界线”之外,态度极为嚣张跋扈。
但这些士民好像全然不惧这些狐假虎威的衙役,他们时不时越过“边界线”;口中还时不时夹杂着“看门狗”、“狗奴才”等拟人之词。
于火心想,这些士民显是也为忠义后嗣遭遇屠戮,感到愤愤不平;就把心中积蓄已久的不满,全都发泄在了这些恃强凌弱的衙役身上。
……
随着“咣咣……”之声不断响起,士民们才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都看向了锣声传来方向,只见一辆囚车被推着从县衙监牢里颠簸着出来。
囚车上插着的令牌上,书着犯人赵云龙五字。
这赵云龙两眉横剑,重颏口方,虽脸上伤痕累累,但双睛如流电,仍炯炯有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