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究竟相中哪位仙子
此时，天帝威严的看着帝九夜。
深邃眼眸里迸射出的光芒好似一把利剑。
臭小子，如果你不是清珩的徒弟，早死了。
而帝九夜很无辜的回了他一句，“比喻而已！”
同样的话，在恰当的时候扔回给天帝。
甚至连口吻都是一样的。
如此挑衅，天帝岂能不气。
只是还不待他开口，帝九夜紧接着又换了种语气，委屈巴巴的继续道，“难道天帝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呦，又拐着弯骂他独断专行，不是个明君了？
天帝气笑了。
转头看向清珩，“清珩，你这徒弟有出息了啊……”
清珩正头疼着。
这两个人一见面就像针尖对麦芒，怎么就不能好好说话。
他站起来，对着天帝微微一揖，“是我教导无方，我代他向您赔罪。”
“你啊，就惯着他吧。”天帝无奈看着他，“记住，你可又欠我一个人情了……”
语气透着不易察觉的宠溺。
说的时候，目光还若有似无的朝帝九夜扫了一眼。
这一眼意味深长且含着狡黠。
清珩：“不敢忘。”
他头微垂，正好掩住了脸上一闪而过的伤感。
他欠天帝的何止这一个人情。
前世，清珩曾受七七四十九道天雷，差点元神俱灭。
天帝损耗万年法力才换回他一命。
命虽勉强保住，但元神支离破碎，想要完全复原，需要长时间的滋养。
可他并没有这个时间。
帝九夜火烧天门之后，过了一个月竟又攻上天界。
几乎倾尽全魔界之力。
清珩记得那天无数仙家陨落，他就是其中一个。
说来也奇怪，这一世重生，他元神仍不全。
也不知是个什么原因。
想不明白，清珩索性不想。
花界。
碧灵宫。
“师尊！”
身后帝九夜忽然开口。
清珩正准备踏进门槛的一只脚，又落回原处。
他微微回眸，“何事？”
帝九夜没有立刻回答。
过了好几秒才缓缓道：“师尊，你是不是对我特别失望？”
身后响起的声音轻轻的，细听甚至还带着淡淡的忧伤和落寞。
清珩沉默不语。
一时之间，他恍惚回到前世那最后一战。
他看着无数仙家陨落，心里是一阵阵刺痛。
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
他失神的走进火海，一步一步，漫无目的。
灼热的温度将他白皙脸颊烧的通红，他的一片衣角突然着了火。
他浑然不觉。
“师尊，你跟我回魔界好不好？”
不知走了多久，帝九夜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
闻言，清珩蓦地转过身。
神情冷漠，“如果你还认我这个师尊，就立刻退兵！”
帝九夜抿唇不语。
清珩像是明白了什么，仰头凄然大笑。
“好……”
“很好……”
“真是好啊……”
一声接着一声……
一声比一声低沉，
一声比一声绝望，
而一声更比一声痛彻心扉。
“师尊！我……”
帝九夜想要解释什么，清珩决然打断他。
“从今日起，我与你断绝师徒关系。帝九夜，你不再是我的徒弟！”
清珩一字一句，声音冰冷似乎不带任何情绪。
帝九夜眼眸瞬间睁大，漆黑的瞳仁止不住的震动。
眼前人的神情，那么的冷漠，那么的决绝。
他是真的不要他了。
帝九夜的心瞬间跌入谷底，“师尊，你是不是对我特别失望？”
那时，清珩没有回答他。
如今面对同样的问题，清珩不禁在心里深深的问自己，真的失望吗？
与其说对帝九夜失望，不如说是对自己失望。
帝九夜还是只幼狐的时候，就跟着他。
所见所思所闻，都跟他有很大的关系。
就像一张干净无暇的白纸，最后上面会呈现出怎样的效果，就看执笔之人怎么把握。
帝九夜就是那张白纸，而清珩就是执笔之人。
他没有把握好，这个师尊他当的很不合格。
清珩转过身，先是一问，“失望什么？为什么要失望？”
帝九夜像个做错事的小孩，“我不该顶撞天帝让师尊难做。可……天帝对你……”
他欲言又止，于是清珩追问，“天帝对我怎么啦？”
“我感觉天帝对你……不怀好意！”
“？”
清珩愣住。
半晌。
轻轻一叹，抬起的一只玉手在帝九夜肩上很轻的一拍。
“没有，你不要多想。我也没有对你失望过……”
不管是前一世造反，还是现在顶撞天帝……
都没有。
帝九夜眸光浮动，似舒心一笑，“嗯。”
师尊啊……
那你为何……那么决绝？
清珩想了想继续温和道：“记住，从心，止念，这是修行的最高境界。不求完美无缺，但求问心无愧。”
以后切莫再做重蹈覆辙的错事。
“是，我一定把师尊的话牢牢记在心里。”
“好，你先下去吧。”
说完，清珩转身进屋。
帝九夜抬眸朝他的背影看了一眼才离开。
……
花神清珩有个小癖好，每次游历凡间，总要捡些小东西回来。
三百年前捡了只小狐狸。
更遥远的一千年，捡了一棵修炼千年且濒临死亡的槐树。
连根拔起，移植到花界，与众花花草草为伴。
花界灵气浓郁，槐树每日吸收，再加上清珩的精心照顾，竟枯木逢春的活了过来。
枝繁叶茂，如一把撑开的大伞，遮天蔽日。
常常有不少花仙在树底下乘凉嬉戏。
他便索性置一长桌，兴致来的时候就给姑娘们讲一讲在凡间听到的话本子。
“上回说到白蛇和青蛇不打不相识，握手言和后成为姐妹……”
浑厚苍老的声音悠悠传到百来米处一座凉亭里。
一黑衣少年正斜卧在凉亭的长椅上，双目紧闭。
微风将声音卷进他耳蜗，拂动他长发。
“白蛇带着青蛇辗转人间，终于寻到救她的恩人……”
“本为报恩，却不想与恩人互生情愫，结为夫妻，相濡以沫……”
“人妖之恋本为禁忌……他们的结局会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啊，这就不讲了？我们还没听够呢！”
“槐伯您再多讲讲吧！”
“您就再讲一讲吧！”
大家都叫他槐伯。
一听他不肯讲了，花仙子们都不干了，细声细语的嚷嚷着让他继续。
而凉亭里的人倏地一下睁开双眼，视线望着远处的天边。
“禁、忌……”
从那薄唇里喃喃的吐出两个字。
像含在嘴里，反复咀嚼过。
“不讲了，不讲了！”槐伯摇头晃脑地摆手，“想听后续，下回赶早。”
尔后，他摸着花白的胡须，目光高深的看向凉亭。
等花仙子们渐渐散去，他一边摸着胡子，一边走了过去。
“情人怨遥夜，竟夕起相思。”
听到声音，帝九夜偏了偏头。
“槐伯！”
“夜小子！你啊，究竟相中哪位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