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造反，重生
“孽障！”
清珩怒吼的声音在熊熊火海上空响起。
他一袭白衣凌空而立，衣袂翩跹，好似盛开的白莲，不染纤尘。
而白衣、火海……形成极致的对比。
“师尊，天帝让我出兵魔界，如今我成功将魔界掌控在手中，你怎么反倒还不高兴了？”
隔着火海，帝九夜遥望半空那抹白色修长身影。
狭长凤眸里有着翻滚的热意，就像脚底下这能焚尽一切的红莲业火，好似要将人融化。
低沉的嗓音压抑着疯狂。
而清珩听到他的话，只觉原本在胸腔里横冲直撞的怒火立刻掀到了头顶。
纵使他一向清冷雅正，将教养刻在骨子里，此刻也不免在心里爆了粗口。
天帝是让你收拾魔界收拾魔尊，不是让你成为魔尊反过来霍霍天界啊……
你踏马是猪脑子不成？
可见，他愤怒到几乎失去理智，又何尝不是失望到极致。
眼前的人，可是他唯一的徒弟。
他一手养大，无比骄傲的徒弟！
即便这个徒弟此刻带着十万魔兵攻打天界，火烧天门，他责怪的话，到了嘴边却化作一句无可奈何的“退兵吧”！
至于帝九夜犯下的错……
子不教父之过，师尊也算半个父亲吧。
然而，他话音未落，眼前画面一转。
一张放大的俊美容颜落入眼底，帝九夜转瞬来到他面前。
之前隔着火光，清珩并未看清他眼底神色。
此刻近了，也瞧清了，是一双疯狂的眼眸。
清珩心惊不已。
这小子是真想造反啊。
几乎在同时，帝九夜开了口。
“师尊，跟我回魔界吧，我们师徒两个一直在一起好不好？”
“混账！”
床榻上的清珩倏地睁开眼，眼底蕴含着汹涌怒火。
但当他察觉正身处在自己的寝殿时，不免松了口气。
自己竟又梦到前世的那一幕了。
原本他该魂飞魄散的，却不知何缘由重生到一千年前。
清珩撑起身子，铺散开的浓墨长发收拢，如绸缎般垂落在身后。
许是做了噩梦的缘故，额头布满细汗，一缕青丝凌乱。
清珩对着门外开口，“去将九夜唤来！”
他重生已有七日，几乎每日都会做那个梦。
而每次做完梦，他都要将帝九夜叫来看一眼才放心。
清珩注重仪容仪表，等帝九夜到时，他已经穿戴整齐，优雅的坐在那里泡了壶清茶。
抬眼看向伫立于几步之外的人，眸光不由沉了几分。
看到帝九夜就不免让他想起刚才梦中帝九夜说的最后一句话。
“师尊，跟我回魔界吧，我们师徒两个一直在一起好不好？”
低沉的声音就像一张细密的网，无孔不入的钻进他脑海里，挥之不去。
他心底很快又升起一丝怒意。
这小子居然想让他跟着一起造反！
简直大逆不道！
“师尊，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
一道小心询问的声音打断清珩的思绪。
他飞快敛下眼底的情绪，无奈朝帝九夜摆了摆手。
“没有，你下去吧。”
罢了罢了，那些都是前世的帝九夜干的事，不能怪在现在的帝九夜身上。
况且……
也是他教导出错。
这一世改正过来就是。
帝九夜并没有离开，无辜的眼眸透着清澈，神色欲言又止。
“师尊，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
清珩看着他。
掀眸的瞬间，对上他漆黑凤眸，脑海里不自觉闪现出那天这双眸子疯狂的模样。
这些事情对于清珩来讲仿佛就发生在昨天，很难不时常想起。
他在心里很轻的叹了口气，“不是，你怎么会这么想？”
“因为师尊你这几天有点反常，常常唤我过来，却又一言不发。我很怕……”
帝九夜的本体是只狐狸，这个时候才三百岁。
个子还没有清珩高，嗓音也还较稚嫩……
柔柔弱弱的说出一句“我很怕”，竟带了几分颤意。
清珩听了不免心中一震，看着他的眼神透出一丝不可思议。
在清珩的印象里，帝九夜可从来不会说“我很怕”这种没骨气的话。
因为他意气风发，像只骄傲的孔雀。
即使遇到再大的困难他都骄傲的昂着头，似乎要向谁证明什么。
清珩看着他愣了半晌，“你怕什么？”
“怕师尊你会不要我。”
“呃……”
“师尊你为何犹豫，是不是开始有这个打算了？”
“！！！”
“我若是做的不好，我可以改的……”
“……”
以前怎么没发现他话这么多。
清珩不免又开始在心里自我反思起来。
前世，他自认为对帝九夜还是比较尽责的。
为人处世上，修炼上……能教的他都毫无保留的教给帝九夜。
甚至还第一次拉下脸皮，为帝九夜在苍渊战神那谋来建功立业的机会。
而帝九夜也很争气，短短三百年就立功无数，被天帝封为扶光将军。
也导致了后来……
想至此，清珩猛然回神，发现自己的思绪又被拉扯进前尘往事的漩涡里。
他苦恼的闭了闭眼，“你先坐，我们师徒两个好好聊一聊吧……”
其实反思下来，清珩发现自己很少去了解帝九夜内心真正的想法。
主要是因为自己也不善于交流。
所以帝九夜坐下后，他愣是半晌没想到要问什么。
尴尬！
反倒是帝九夜很熟练的倒了杯茶递给他，“师尊，你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闻言，清珩又尴尬了一回。
故作镇定的伸手去接帝九夜递来的茶。
心里想着事，没有注意到两人指尖不小心轻轻的碰了一下。
他其实脸皮极薄，表现的再面无表情，但脸颊那一抹微红还是泄露了他的尴尬。
他自己并不知道，帝九夜却是瞧的仔仔细细。
一边欣赏，一边摩擦指尖被触碰的地方。
面色却平静，瞧不出心里在想什么。
下一秒，清珩忽而后知后觉的来了一句，“你的手怎么这么凉？”
帝九夜：“……”
师尊，你这反射弧是不是十万八千里长？
帝九夜凤眸无辜轻眨，“很凉吗？我没感觉到啊，要不师尊你再摸摸……”
说完，手也伸了过去，一副认真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