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我是神
我叫顾朝山。
生于天下盟，北道丹城。
无妄镇顾村。
那是地灵历8416年。
我脑子坏掉了。
秋天的玉米地里，我看见棒子上的白虫爬啊爬，爬上绿绿长叶顶，向那天空跳去。
白虫蠕动肥胖的躯体，摔死在了这根玉米杆子下，成了养料。
为什么说我脑子坏掉了呢？
我感觉天旋地转。
像是穿越到了两千年前。
我自一幅画卷中烟云汇聚而生。
在战火纷飞，大雪满天，有乌云密布，有太阳独照，有两军不为对峙，竟是丢盔弃甲，四散而跑。
我看见一只非常非常大的，丑陋的，似蛇非蛇，马头又生角的怪物。
怪物张嘴就是雷霆灭世。
我看不惯。
我只轻挥手。
有方白布遮在大地上。
白布方寸小，雷霆快要打中那甲士时。
我有点恼。
白布涨大如大地。
铺在了将士们的身上。
雷霆打在白布上，像是作画。
画中的人是我。
我记得我有一顶好帅的斗笠。
丢在了我永远找不到的地方。
画中也有天地。
雷霆到得画中天地后。
我就瞪它们。
雷声骤止，印在空中，欲下不下。
那只黑气凛然，在画外天空盘桓之妖我不喜欢。
画中有一剑。
煌煌七星文，照耀三天兵。
我以指点剑。
飞剑出画。
一剑洞穿妖心。
丑陋的妖怪复又张嘴。
我不开心。
飞剑快过闪电。
瞬息三万剑。
飞剑划过妖身，复归于剑。
大妖肢解数万块，亦是入卷。
大雪再次纷扬起来。
两方军士有些尴尬，打也不是，走也不是。
地下有金环出，有几百号人出来。
我想起来一件事。
我要让这世间，再无战事，天下太平。
画卷裹起一根木棍，卷了起来。
此时世间之人八万万。
画卷中有灵气如斯，我分成八万万份。
世间之人灵气贯体，人人如龙。
可活百余岁。
世间之人皆为我所知，所说皆由我所控。
易朝皇帝说：“今年不早朝，不平叛，不打仗，不收赋，不要官，不发银，不要粮，我要退休啦，不当皇帝了。”
大臣说：“不当朝臣，不当朝臣！”
将军说：“不打仗，不打仗！”
叛军说：“不打啦，不打啦！”
百姓说：“睡觉，睡觉！”
我实在编不出来他们要说什么词了。
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画中。
而且我竟然可以控制世间每一个的身体，说话，做事。
因为世人的泥丸宫中都有我种的灵气种子。
我要建立一个浪漫的国度。
于是我控制着人们做他们该做的事。
人人平等。
有文化的我让他创大学堂，教书。
所有人都要读书。
也要有事做。
先让农民种地，一个人带两个不会种地的。
让木匠还做木匠，每一个带三十个学徒。
让厨子带五个徒弟。
三百六十行，该做什么做什么。
就是没了朝廷，没了高城墙，没了守卫军。
天象由我控制，万物自在我心。
我享受操控一切的感觉。
十年后，众生学会了其他职业技术，我就让他们换着行当做事。
众生可活一百五十岁，我使众生每一个人做遍了各种职业。
我还给他们配对。
虽然我感受着众生给我的怨气。
但是没用。
深植于众生泥丸宫中的灵气由我控制，天地也由我控制，你们就要按我说的做。
有一天，我产生了邪念。
我凌驾于这个世界之上啊。
我让人做什么就做什么。
我想享受……
我想成为世界的皇……
我鞭笞天下，让他们给我建高楼万丈，在原先皇城宫墙上扩建。
虽然我还在画卷之中。
但我还要他们建！
他们的体力我拿捏的恰好，我一批一批的换着建。
效率很快很高。
不出三年。
我就建成了八百里雄壮皇宫。
有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间房在地上。
一间房屋建在了高百尺的，大石堆砌的平台之上。
画卷就在这上面。
我就是神。
统御世界一百年了的神。
有人被我锻炼的太好。
灵气消耗过快。
挣脱了我的束缚。
很快又有人挣脱我的摆布。
总共有八个人。
我不知道。
我沉浸于做神的畅快之中。
丝毫没有察觉头顶那道飞剑愈加锋利，离我的头颅只差八分远。
我不是顾朝山，我是神。
在我统御天下一百零一年后，天地一声巨响。
天上有仙山坠落，有一女，独立在天地之间。
身周无有支撑之物，却可停留在天地之中，伫立在虚空之上。
此女神目如电，我感觉被她看光了。
我听见她说：“修道界灵气退散，内乱不断，竟没注意到世间竟有魔物乱世。”
她看着我。
看着世间最高的建筑。
画卷中的我。
我要杀了这个女人。
她说我是个魔物。
我分明让天下再无战乱，人人安居乐业。
我是神！
我透过画卷看到此女身高五尺九寸，容颜颇有些熟悉。
我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她。
她已经手持一把黑玉做骨，白剑二十三做叶的扇子向我杀来。
我只好要召唤人墙阻她。
可是人群不听我的使唤了。
原来那八个脱离掌控的人在接下来的二十年中绑架了天下人。
我恼了。
扇中有火焰成柱奔涌，汇成岩浆，要烧毁我。
我怎可束手就擒。
遂召回天下人身中所剩不多的灵气，汇聚成屏障，阻挡此女的攻势。
我看着八百里宫城，遂用灵气遮蔽全城。
可是城中之人少了灵气的控制，皆在放火烧城。
这些无知的凡人！
没有我，他们怎么活一百多年。
没有我，他们还能如此平等地生活吗？
没有我，他们不知多少人死去！
没有我……
“仙女下凡了！”
“仙女来救我们啦！”
“这个画卷是恶魔之物！”
“大伙点燃火把，烧了它！”
我看见我用灵气苦苦遮挡的宫墙被一群不知好歹的凡人点火烧之。
我就想你们也在其中，不怕自己也死在城中吗？
还有这凡火能伤得了本神一根寒毛吗？
笑话。
“一百多年了，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我终于可以去死了。”
“哈哈哈哈哈哈！”
我大怒，挡住了外面的火焰柱子，却生气于自己人的背叛。
直接召出画中飞剑。
飞剑没听我的话。
我再召。
飞剑还是不动。
我只好在画卷中艰难往上爬，头颅先到了飞剑上。
我欲要伸手握住它。
我要杀了这群不识好歹的凡人。
我要杀了外面的女人。
就是因为她从天而降，才打乱了本神的生活。
我要杀了绑架天下人的八个人，就是因为他们才让我的子民不听话，才让本神不得已召唤人肉城墙。
我要杀了所有人！
可是……
我握住了三三剑。
三三剑划过了我的喉咙。
引颈就戮。
灵气没有我的控制，溢散开来。
熊熊大火八百里。
他们推倒了石头高楼。
他们疯狂的踩踏一切。
他们的背后，有八个身披易朝旧甲的人。
空中那个女人过了城墙，一把收走了画卷。
我想起来了。
我是一位叫顾朝山的丹修高人所化的三分神意，我是来救世的。
主人啊，我明明做的很好啊。
可为什么……
他们在拥护自己的王。
那八个人就在熊熊大火外加冕。
那八个人在跪拜高天上，大火中的仙女。
天下都在拜这个女人。
明明我才是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