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四百年修道
顾朝山学会了游泳。
平泳，仰泳，蛙泳……
没有钓到鱼的第二个月。
这个地方没有夜晚，太阳依旧高高挂着。
顾朝山想要卧躺在扁舟上仰望星河的愿望已经破灭。
顺流而下一千多里了，绕了无数个圈，已经接近地面了。
但是扁舟的法力还没有耗尽。
天上的飞鸟是幻影，流云总是在那，再好的风景也有看腻歪的时候。
寂寥与孤独是修道人必须要面对的一关。
这时扁舟已到平地。
天河落地，汇聚成湖。
湖水深不见底。
神识探不进去，法力护体也只得下千丈深。
顾朝山又开始了无尽的修炼。
他花了一百年，将登堂入室的小练修至顶峰，那种过犹不及之感迫使顾朝山醒转过来。
这时的他在太阳底下运转法力再无凝滞之感，但离体的法力还是要先削三分力。
但这已经是很大进步了。
储存的木行灵气耗尽，顾朝山只得采补混沌不分的天地灵气磨炼金丹上的丹纹。
剑符上的红果还在，鱼儿还没咬钩。
炼化金丹是水磨功夫，顾朝山这一坐就是三百年。
扁舟在第一百七十三个年头之时所储法力耗尽，变回了飞梭，又一次把顾朝山摔到了河里。
三百个年头了，丹田内的反八转金丹总算被磨去了一转，有木行灵气打头阵，顾朝山后面所收灵气耗去九分，才得一分木行灵气。
只见金丹在丹田中阳火不断煅烧之下，一道青色的丹纹蔓延，压过了其余七道灰白色的纹路。
顾朝山用了三百余年的功夫勉强将金丹收归所有，算是一转小还丹。
有了这枚金丹相助，顾朝山的下丹田也发生了变化。
人身有三大丹田：上丹田泥丸宫，藏神之地；中丹田心窝处，一点元阳之气生生不息之地；下丹田脐下三寸，精气所在，亦是成丹镇压之地。
此际大药既成，三田相通，自中丹田而分上九天，下九天，九九共八十一丈天地间。
顾朝山到此便不知该如何修行了。
金丹再磨，没有了第一道纹的木行灵力打头阵，万难开第二纹。
他不知道内丹结成后该何去何从。
成仙了道，谁都知道。
功参造化，五气朝元，三花聚顶，道理他都知道，但该怎么修，如何修？
顾朝山不知道。
钓了四百年的鱼，鱼也没上钩。
结束打坐的顾朝山收了竹竿，又把红果摘了下来，塞进怀里。
“再探探这下面的琼楼，就该回去了。”
功行已至顾朝山所认知的巅峰，他仅是走了两步，天地灵气与自身法力，金丹交相辉映，顾朝山觉得自己就要腾空而起。
他踩着清风而起，而后重重摔下。
脸朝地的那种。
还没学过飞举之术……
纵使有了飞天的能力，没有那技术也枉然。
顾朝山也不敢再动飞梭，只好在地上狂奔了起来。
带起一路烟尘。
姿势很狼狈。
人在快速奔跑的时候姿势都很狼狈。
能延展到五千里的外景中，那地下琼楼还离顾朝山两千多里地。
按他奔跑的速度，少说十个小时跑。
顾朝山自收功狂奔，思考不足三分钟，他没注意到残阳如血。
太阳落山了。
有一残月在染红的碧烟中显形，日月交替。
远看弯月下是疏影横斜水清浅的梅花，近看是扶光落日长河圆的尘烟。
有一点闪着莹莹的光，在夕落中连成一线。
顾朝山想到了一句：“在夕阳下的奔跑，那是我逝去的青春啊……”
太阳落山了。
“近四百年才落山……”
眼前的景色逐渐变黑，顾朝山在三三剑的视角下看到了天际的变化。
三三剑在前开路，他在后面跟着。
顾朝山在路上还有闲情逸致将手里已经变黄的竹子拆成竹篾、竹片。
路过一片竹林里，他顺手又捡了些断裂的竹子，做成竹条。
将蒲团剩余的线搓成麻绳。
顾朝山给自己做了顶斗笠。
那种侠客式中间镂空的斗笠。
顾朝山斜戴在头上，露出七星簪束起的头型。
或许每一个看小说的男孩子心中都有一个武侠梦。
头戴斗笠，负剑行于险峰残阳里，极夜中。
虽无马儿跑，却也有千里快哉风。
顾朝山在黄昏里哈哈大笑：“我与我周旋久，宁做我！”
太阳落下山了。
明月如水一样洒下来。
顾朝山想学身法，想学踏剑而行，想学腾云飞举之术，想学御使法宝之道，想学丹修修炼之法……
他什么都想学。
现在什么也学不到。
只是跑着。
那样也很畅快。
很久很久没有如疯狗一样快活跑过了。
他本没有什么朋友的。
顾朝山以前是快乐的。
现在也是快乐的。
向着喜欢的事，喜欢的风景去吧，人是不该有遗憾的。
遗憾是海棠的花瓣，在别的花凋零之日，唯有海棠花，还在深枝点点。
顾朝山没由来地又想起了她。
那个在竹林里如小鹿般不经吓的女孩。
为什么没先想起墨大师呢。
顾朝山不知道。
四百年匆匆而过，他是没什么概念的。
该走的也走了。
师父既然来到了我的世界，那该给墨大师的也给了。
那个女孩，也补偿了吧……
在所有的星星都闪起光的时候。
顾朝山跑到了那鬼斧神工一般通往地下的回环黑玉阶处。
夜明珠在黑夜里最是亮堂。
在黑玉阶的下面，镶嵌在墙壁中的夜明珠照得琼楼八百亮如昼。
这里的建筑没有天空白云上的精致，多了些质朴随意。
想来天上是功行高的住，地下是功行低的住。
地上的是共有区域。
还是老手段，顾朝山张开外景，三三剑先去探探路数，有危险也能及时跑路。
外景五千里，全往下探。
顾朝山感觉到了久违的生气。
熟悉的阳气……
还有一道比他弱的法力波动。
神识在感应到法力波动的地方探出，接着就被一扇小旗子给遮住了。
“这是什么宝贝？”
小旗在顾朝山神识中放大犹如天地，直接将他这缕神识卷了去。
外景中也有一颗水珠弹来，顾朝山泥丸宫中灵台顷刻不稳，外景直接散去。
“哇”的一下，顾朝山咳了起来，灵魂身也受了损伤。
他听到施法之人冰冷的话语，是一个女子。
“哪来的小鬼，也敢在暗里窥探！这次姑且给你个教训，我重楼洞天不配有你这等鬼祟之辈！”
三三剑也随主人受伤而复归丹田。
顾朝山心说：“真正意义上第一次斗战，顾某竟然输给了一个道行还不如我的女子！”
突然有点难受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