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铸神者牢笼

    绯海之轮航行的缓慢稳重。夜晚波光粼粼的海面平静祥和。

    人类文明像海上一叶舟，渺小脆弱又自以为宏大。如若大海不在意这些附着物，那么无论是船还是舟，都可以安稳被托举。如若它被激怒，甚至于只是觉得不舒服，那么人类文明也能被轻而易举的摧毁，沦为海底杂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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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祁东岛

    岛屿白天风光旖旎，放眼望去，被辽阔的海域，广袤的天空环抱。

    而夜晚颇有些阴森恐怖，海充满未知的变数。

    上岸后，齐逸本打算跟随那群带着孩子队伍，却发现他们是准备先去办理入住。他只得跟着大众假装办理完入住手续进客栈。

    等众人放松警惕，齐逸身着黑色长袍，戴着一副只露出眼睛的暗色面具，匿进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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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铸神者牢笼

    没有一丝光线。

    整座建筑森然，仿佛被无尽的黑暗吞噬。

    残破的泥墙，腐朽的木栏。牢笼，是一副棺材，能镇压躁动反叛的罪民，亦能将他们葬身于此。

    在文明之下，人类都是囚犯，部分被关押在有窗有刑场的牢房里，部分被关押在思想禁锢的泥潭里。

    没有违反法律的罪犯，这里的囚徒，都是思想教会所奉献的牺牲品，被利用压迫的随波逐流的可怜虫。

    越靠近牢笼内部，罪犯们的嘶吼呻吟愈发真切。

    肉体溃烂的、尸体腐败的、鲜血淋漓的、排泄物呕吐物发散的恶臭，渗透每一个囚犯的心理。

    他们，真的罪无可赦吗？他们，真的无可救药吗？

    齐逸几乎是光明正大的在监狱里穿梭。没有人看守，应该说那些看守去休息了，准备着对囚犯们的新一轮折磨。

    从内脏、肢体堆满的长廊踏过，比地狱还似地狱。

    “啪嗒啪嗒”是血液溅落声。“哐当哐当”是囚犯们砸铁门声。

    没人在意是谁穿梭过他们的铁栅栏前，只要不被折磨，他们都觉得庆幸。

    齐逸压根没找到他的爸妈。到底在哪？不可能不在这。

    除非爸妈已经遇害。他心头一咯噔。不会的，神，不会让他信徒的父母被祂最痛恶的人类随意残害。身处于此，齐逸很难确信父母会受到神的庇佑。

    监狱上上下下，他与木偶一并探查过。齐逸并不了解是否有暗道或者岛屿的其他地方还有囚犯，他几乎是绝望的瘫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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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逸想起母亲。凌晨四五点，透过家里的窗户，能看见她矮小略有些肥胖的身材，在大街上扫地。她并没有这个工作，却仅仅是因为勤劳，他也劝过他的妈妈，不要去扫家旁边的地，太辛苦了。

    可他妈妈只是摇了摇头，布满褶子的脸上洋溢笑容：“不苦不累，生活无味。”

    如果说一天两天，可能只是一时兴起，但妈妈几十年如一日，始终如一。

    她很早以前是跟着外公外婆开食杂店的。食杂店没有监控，经常会有小偷小摸的情况出现。妈妈总是一笑而过，她会一遍遍摸着齐逸的手，告诉他不用特别在意。客人很多时候会讨价还价，她也依然笑脸相对。稳稳和和，与世无争。

    真的，她过分善良，过分相信旁人。齐逸和爸爸每次都头疼的教育她，不应该对外人太过于信任。对啊，她好的不像是这个垃圾世界能存在的人。她能得到所有人的至少是表面上的好感，可她不知道或许旁人只是为了继续占便宜。或许知道，她也会坚持自己。

    他的爸爸，一开始只是一个啥都不会的懒汉，怎么说，就连烧开水都不会。妈妈嫁给爸爸后，爸爸才有点改变。后来，跟着妈妈学了门手艺，也就是金银加工这样的生意，开了店。有了齐逸后，爸爸才有了顶梁柱的模样，他一改过去的懒散无所事事，起早贪黑的干活，不允许任何人辱骂家人，从软弱迁就的废物变得刚硬认真。

    他们的家庭不是很完美。妈妈过分善良温和相信旁人，爸爸不太懂人情世故有些笨拙的维护这个家。可至少，齐逸能感觉到温馨，爱和陪伴，他没有缺少一样。

    时时刻刻。他厌恶自己生来就存在的意识，那种能操控他本身的意识，他厌恶木偶，因为他深知木偶被人操作的无力，而他也是木偶。

    他本可以健康成长，有懵懂无知的童年，有青春期的躁动，有少年人的热血中二。可他还是不够厉害，不能与祂的思想抗衡，只能疯癫，只能被控制，被抽击，被利用。连父母亲人都会不可控地被抛之脑后，成为一个彻彻底底的实验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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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偶灵性地蹭了蹭齐逸的手背，它示意齐逸：你的父母没有死，我能感受到他们的存在，但是我并不知道在哪。

    齐逸立马清醒，他急切地握住小木偶，低声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你知道吗？”

    应该没什么大碍，他们离我们很近。我感应到他们的生命体征很正常。木偶摇晃着脑袋。

    齐逸长舒一口气。爸妈没什么事就好。

    木偶是神赐予他的伙伴，奥德。

    故而，齐逸跪拜在地，祈求神明，护爸妈周全。他知道他没什么价值，但他会尽力创造价值，为神，也为父母谋求。即使心有不甘。

    奥德没有告诉他，神说：让他自己了却牵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