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章 夜探酒楼
衙门后院，玥晚搬来了一大箱卷宗，说是这两天刑部重新规整出来的卷宗。
“玥大人。”
这时，秦伟一脸谄媚地走进衙，等了两天的人，终于来了，玥晚挑了挑眉，倒是比想象中要沉得住气。
“玥大人，初来南城，可还习惯呀？”
沈知安坐在一旁的台阶上，撑着头，“秦知县，你是看不见我家大人忙的焦头烂额？”
秦伟在南城十九年，自然是不认识面前这位小殿下的，只是玥晚并没有开口训斥沈知安无礼，秦伟也只能自己吃了这哑巴亏。
“自然是看见的，玥大人毕竟是奉旨查案，按照朝廷规定，应当先与下官交接案件”
“怎么？”玥晚重重地将手中卷宗扔在桌上，“本官需要主动找到秦知县交接？本官倒想问问你，这些天都干什么去了。”
秦伟明显没有想到会被倒打一耙，连忙摇头，“下官不是这个意思，下官不敢，是下官疏忽。”
玥晚瞥了一眼秦伟，重新拿起桌上卷宗看了起来，不动声色地望了一眼沈知安。
沈知安这才懒懒起身，走到玥晚身边，她也很想探探这秦知县的口风，“大人，我听说南城在好多年前，有一家酒楼，烧得一手好菜，尤其是，黄花鱼烧的一绝。”
说完，沈知安看向秦伟，她明显感觉到他有些不安。
昨天沈知安拿到线索，思索了一个晚上，便觉得是有人在沈维安的吃食里做了手脚。
只是时间过了这么久，想藏起来的东西应该都已经处理掉了，只能借此激一下秦伟，看看他的反应。
玥晚也察觉到了这点，便也顺着沈知安的话问道：“哦？你不专心办案，脑子里全是吃吃喝喝。”
“大人，我又没您聪慧，也办不了什么大事，您看我在这里闲着也是闲着。”
沈知安作势拉了拉玥晚的衣袖，玥晚嘴角微微上扬，抬手将茶杯递到唇边，遮住了笑意。
“秦知县，这是我的堂妹。”
玥晚顺势拉过拽着自己袖子的沈知安，“我这妹妹嘴馋，从小也是被惯坏了，正好本官也饿了，有劳秦知县带路。”
“没问题没问题，下官这就去准备。”
“不用准备，我们就这样走着去。”玥晚摆摆手，脸上的笑容有增无减，牵着沈知安的手就出了衙门。
沈知安凑到玥晚耳边，小声问：“大人也喜欢吃鱼吗？”
“什么？”
沈知安摇摇头，也搞不懂玥晚这是怎么了，还是第一次见到她这般开心，玥晚生的面容姣好，笑起来倒是比冷着脸，多了几分俏皮。
这样想着，沈知安竟然鬼使神差地开口：“大人应该多笑笑。”
玥晚恍惚了半瞬。
玥晚，你应该多笑笑。
这句话像是一颗惊雷，炸响在玥晚脑中，她愣愣地看向沈知安。
后者显然没有想到，玥晚的反应会这么大，有些不知所措。
玥晚笑了笑，伸手捏住沈知安的脸，“阿安喝多了的样子也十分可爱呢。”
秦伟走到衙门口，看见这一幕，他怎么从来没听说过，玥晚有这样亲近的一个妹妹？
一行人来到酒楼的时候，酒楼内已经坐了稀稀落落几桌客人。
“各位老爷，小姐，里面请啊。”
刚入座，玥晚就瞥见墙上挂着的菜牌，仔细看了一圈，并未看见有一道关于鱼的菜，她看向沈知安，显然，沈知安也发现了这点。
秦伟一边给二人倒茶，一边解释：“许是来的不是时候，这鱼的确是这家酒楼的特色，只是冬季不好捕鱼，所以有的时候，缺货也是有的。”
“哦？”沈知安显得有些失落，“我听说当年平安王特别喜欢吃这里的鱼，本来还想尝尝，看来是没这个口福了。”
秦伟倒茶的手一抖。
“怎么了？”玥晚目光变得有些冰冷，“哦，我倒是忘记了，平安王当年入南城之前，秦大人已经在南城走马上任。”
“是啊，当年我本是安排协助王爷操办登基事宜的，当年一切都很匆忙，连皇宫都是现画的图纸，可惜，皇宫还没建起来，王爷就”
他没有再往下说。
“几位客官，今天吃点什么？”
店小二见他们几个人坐了好一会也没有点菜，只好过来询问。
玥晚起身深深看了秦伟一眼，她们想在秦伟身上得到的反应，已经得了，便没有再陪他演下去的必要了。
“罢了，既然没有想吃的，阿安，我们先回去吧。”
“好嘞。”沈知安喝光了面前的茶水，拍拍屁股站起身，“秦大人，您慢慢吃。”
出了酒楼大门，走了几步，玥晚朝着不远处的晓雯招了招手。
“晓雯姐也来了？”
“本来就看出来你在演戏，晓雯不跟着，万一有什么危险怎么办？”
“嗯？晓雯姐武功很厉害吗？”
晓雯走到玥晚面前，从怀里拿出一把短刀递给玥晚，“大人，你让我安排的事情，已经安排好了。”
“我知道了，晚上你留在衙门里，今天应该会有人拜访。”
“你们背着我偷偷做什么呢？”
沈知安眯起眼睛细细打量着面前两人，自从知道了玥晚是平安王旧部，就老觉得她在背着自己搞什么不得了的大事。
“偷偷？那我倒想问问阿安，今天为什么要演这出戏？”
沈知安身子微微一僵。
“我只是顺嘴一问。”
“顺嘴？我看未必吧，莫不是，阿安偷偷背着我们，找到了什么线索？”
玥晚记得上一世，沈知安也是这样轻松的拿到了证据，只是后来，因为自己一心查案，没有发现偷偷潜入衙门的杀手，让沈知安差点丢了性命。
她早就应该发现沈知安的不同，也应该早些把她保护起来。
沈知安尴尬地扭过头，“现在都不叫殿下了？”
晓雯站在一旁，看见玥晚眉眼弯弯笑着看沈知安，她竟然觉得是自己眼花了，天知道她这迷人的主子，笑一下真是比铁树开花都难。
从玥晚五岁起，晓雯就跟在玥晚身边，一晃就是二十年，自从平安王府之后，她便再也没有见过玥晚笑。
晓雯突然觉得，自己主子跟自己说的什么重生倒也不是一件坏事，至少她家主子现在看上去开心了不少。
“接下来我们是不是还要重新回一趟王府？”
沈知安开口想借此转移话题。
玥晚点点头，“不错，不过在此之前，要先做一件事。”
今天晚上会有一件大事发生，而为了沈知安的安全，必须确保沈知安不在衙门。
一行三人回了衙门，等到天渐渐暗下来，换了夜行衣，悄悄回了酒楼。
南城晚上和其他的地方不太一样，夜禁的时间很早，玥晚和晓雯身形灵敏地穿梭在树木与房屋之间，沈知安则在小道上躲躲藏藏，宛如一个小偷。
“你大爷，两个人会武功为什么从来不说的！老子好像个小丑！”
玥晚和晓雯趴在酒楼楼顶，过了好半晌，玥晚缓缓开口：“她人呢？”
“嗯可能还要一会。”
“我在这里。”沈知安压低声音朝上面二人招了招手，“我怎么上去啊？”
玥晚飞身跃下屋顶，朝沈知安伸出手，“我带你上去。”
说罢，玥晚像是怕沈知安拒绝一样，一把抓过她的手，微微用力，把沈知安往怀里拉了拉，顺势搂住她的腰，脚下用力，跃上屋顶。
沈知安贴在玥晚胸口，鼻腔里充斥着属于玥晚的香气，那是一种药香，说不出来是什么草药，但很安神。
过了好半天，玥晚轻咳一声，“阿安。”
沈知安这才反应过来，玥晚早就松开来了手，而自己却紧紧抱着她。
一瞬间，沈知安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涨红，她慌忙松开，往后退了一步，“玥晚，你怎么如此冒昧。”
玥晚眉头轻挑，是她冒昧吗？
“还有，你们俩飞檐走壁的，藏的挺深啊。”
“出门在外，技多不压身。”
就在这时，一阵窸窸窣窣地声音在三人脚下响起，玥晚示意沈知安趴下，晓雯掀起一片瓦片，那人正是今天招待他们的小二。
“事情都过去这么长时间了，怎么朝廷又派人过来？”
和小二说话的人，背对着三人，看不清样貌。
“当初真不应该财迷心窍，去送那盘鱼，现在搞得我们自己一身脏，姓秦的狗官，那天到底给你的是什么东西？”
小二犹豫不决，不知道到底该不该说。
另外一个人像是恼怒了，一把抓起身边的茶壶砸向小二，“这次朝廷来的一看就不是善茬，你还不说就等死吧，姓秦的手段你应该很清楚，到时候谁也帮不了你！”
“是一包香料，他说这是特地寻来的配方，王爷爱吃鱼，这次定都南城，如果能讨得王爷喜欢，以后肯定能飞黄腾达。”
小二像是想起来了什么，连忙补充。
“那香料我也看过了，除了多加了一点白果，没问题啊，而且也用了不止一次，王爷吃完以后，的确赏赐了很多银子，日后每三天送一次，一连数月，只是从来不让我和别人说这件事，都是偷偷送给知县那边的人。”
那人嗤笑，“没问题，没问题那些给王爷烧过菜的厨子全死了，知县还勒令我们不许再卖鱼，特么的，死也要带上姓秦的一起死”
玥晚拍了拍晓雯的肩膀，晓雯会意，盖上瓦片，玥晚转头看了一眼沈知安，朝她伸出手，意思不言而喻。
以同样的姿势下了屋顶，三人往小巷深处走了走，玥晚才缓缓开口：“是白汁。”
“白汁？”
“不错，白果外皮和绿芽是有毒的，食用过多就会危及生命，再者，白果不易与鱼类一起食用，小二不懂，但那些厨子肯定知道。”
“你的意思是，沈维安是中毒了？”
玥晚点头，“你今天说，酒楼烧的是什么鱼？”
沈知安摆摆手，“我瞎编的，本公主的人只查到了关于鱼的线索，只是为了诈一下秦知县”
“鳗鱼。”
还没等沈知安把话说完，玥晚便打断了她，“日药本草中记载，银杏同鳗鲡鱼食，患软风，贵为王爷，普普通通的鱼自然是入不了他的眼，我猜，这鱼也是秦知县特地找人送来的。”
“软风？”沈知安揉了揉眉心，她来到这个世界三年之久，还真没好好听过学。
晓雯在一旁补充，“软风会有四肢无力等症状，如果王爷习武，对他的影响还蛮大的，再加上长期服用，若要对抗职业杀手，怕是有心无力。”
“走，去平安王府。”
“等一下！”沈知安喊住玥晚，“你们又要飞檐走壁了？”
玥晚愣了愣，抱着手看着沈知安，“阿安如若不介意，我可以带阿安一起。”
沈知安略带尴尬地转过头，“慢点，我胆小。”
“我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