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大闹灵堂
南梁,临安府,任家。
任新悠悠醒来,躺在冰冷而生硬的木板之上,十分不适。
宿醉就是不好,我又睡在地上了吗?
“哥,哥……”
“小姐,节哀啊。”
“小姐,你怎么了?快来人啊,小姐哭晕过去了。”
怎么这么吵?
睁开眼睛,看了眼四周,任新瞬间蒙了。
挂满白布的灵堂,灵堂前大大的“奠”字,还有任新如今躺着的……
棺材!
“什么情况?”
记忆如碎片一般,支离破碎,扎入任新的脑中,疼的任新不禁用手抱住了头。
任新,字元应,一名小小的儒生,并无功名在身。
自幼父母双亡,和爷爷,妹妹相依为命,好在爷爷经营着京城中一家规模不小的酒楼,兄妹俩的日子倒也不算太苦。
然而上个月,爷爷抛下二人,撒手人寰,任新就这样继承了爷爷的酒楼……
“穿越了吗?可我就是个说评书的啊。”任新不由得苦笑。
穿越者任新的父母都是文艺工作者,受二人影响,任新迷恋上了评书。
并在他们的鼓励下,毅然决然的走上了说评书的道路。
但是在新时代短平快的娱乐方式冲击下,任新的事业一直都不温不火。
“那我又是怎么在棺材里的?”
任新皱着眉头,仔细地搜索着记忆。
原来在任新继承酒楼后,有一日隔壁做玉石生意的郝掌柜上门,提出要收购任家酒楼,将两家并成一家,改造成全应天府最大的玉石铺面。
任新自然不肯,但是郝掌柜言语相激,少年人热血上头,竟然和郝掌柜签下了对赌协议。
若是任新三个月之内赚不到一百两,那么就愿赌服输,将酒楼无条件转让给郝掌柜。
三个月?
一百两!
“你小子还真敢答应啊。”
任新目瞪口呆。
他的记忆中,应天府一户普通三口之家,一年的开销也不过二两银子。
虽说任新家酒楼位置不错,也曾达到过这个成绩,但是……
“一个死读书的儒生,能有这天赋?”
事情也不出所料。
两个半月过去,虽说酒楼生意还算不错,但距离一百两相差甚远。
任新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却又毫无办法。
最后,掌柜赵无言出了个主意,任新一时糊涂,办了错事。
病猪肉!
为了节省成本,任新进了一批便宜的病猪肉。
结果东窗事发,虽然病猪肉没吃死人,但酒楼名声坏了,哪里还有客人敢来。
任新就此一病不起,最终一命呜呼。
“一步错,步步错啊。”
任新现在有点同情这个倒霉蛋了。
“快救人,快去救人。”
这时外面的哭嚎声,戏班子卖力的唢呐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不绝于耳的救人声。
救人?
救谁?
任新好奇,不打算继续躺在这硬邦邦的棺材中装死,于是一只手抓住棺材边,用力一撑便坐了起来。
此时,所有人都围在一位少女身边,一时间竟没人注意到任新。
那少女刚刚苏醒,脸上挂着一丝病态。
这时,孝帽滚落到脚边。
任新仔细看去。
虽然披麻戴孝一身白,但削肩细腰,明眸皓齿,浑似那姑射仙子一般。
那是?
任新皱着眉头,在记忆中找到了答案。
任怡,任新的妹妹,比任新小三岁。
在任新的记忆里,任怡聪明活泼还听话,兄妹俩感情很好。
“贤侄女,没事吧。”远处传来一中年男子的油腻声音。
任新还有众人都抬眼看向门口。
一位披金戴银,一身珠光玉器的大胖子,手中攥着两颗核桃,身后跟着一大群人,慢悠悠的走了进来。
郝掌柜!
害得任新身亡的罪魁祸首!
任新双目微眯,眸中闪过一丝精光。
“你来干什么?我们家不欢迎你!”丫鬟小翠将任怡扶起来后,怒斥道。
“这话怎么说的?”手下把椅子抬过来,郝掌柜就这样大剌剌的坐在大门口。
“我和任家也算是交情不浅,如今任家有难,我不能不帮啊。”
“少来这假惺惺的,我们家如今这般,不都是你害的?”小翠气得小胸脯上下不停起伏着。
“我和任贤侄那是正常的商业对赌,天道承认的契约,怎么能说是我害的呢?”郝掌柜脸上笑容不变,手上的核桃转的也更快了些。
任新趴在棺材檐上,听到这里不屑的冷笑一声。
天道承认的契约?
确实不假,但那是你郝掌柜骗任新签的!
“你!”
小翠上前便要理论,任怡却挥手制止了她。
“郝掌柜有话直说便是,何必和一个小丫头斗嘴呢?”任怡说话声轻飘飘的。
郝掌柜看向任怡的眼神中划过一丝贪婪,身子微微前倾,掩饰自己的异样。
“还是贤侄女懂事。”
郝掌柜夸赞了一句,任怡却像是没听见一样平淡。
郝掌柜也没在意,笑笑继续说道:“我听说贤侄女为了这场丧事,几乎倾家荡产,连嫁妆都花了。”
嫁妆?
都花了?
任新瞠目结舌,那是任新爷爷死前给任怡备下的。
足足三百两啊,全都花了?
“这兄妹感情……确实挺好。”
面对郝掌柜,任怡却只是淡淡回道:“关你何事?”
“没了钱,酒楼如今也开不下去了,贤侄女怕是以后日子不好过啊。”
郝掌柜脸上闪过可怜之色,微微摇头。
之后又扭头看向身后,示意了一下,立马便有一位穿的花花绿绿的老妇人快步走了出来。
“郝老爷心善,欲纳任怡小姐为第七房小妾。”
媒婆乐呵呵的说了出来,好像是一件天大的喜事一样。
宛如平地起惊雷,原本还平静的灵堂此时轰的一声炸了开。
众人都是议论纷纷,看向郝掌柜的眼神充满鄙夷。
而任怡却还是那般冷冰冰的神情,唇齿微张,缓缓开口。
“我同……”
郝掌柜看着任怡嘴唇轻启,就差最后一个字就说出口了。
身子逐渐前倾,手中的核桃越转越快,呼吸也急促起来。
然而这时,突然有人打断了她。
“郝掌柜,我看你是好不要脸才对!一口一个贤侄女,如今却做的这般腌臜事,亏你张的开你那张猪嘴!!”
任新怒火上头,再也忍耐不住,腾的一下站了起来。
小妾?
还第七房小妾?
我可去你奶奶的腿吧!!!
郝掌柜脸上划过一丝愠怒,大手紧紧攥住核桃。
“是哪位街坊邻居如此热心肠啊?”郝掌柜恼羞成怒,话语冷冰冰的。
身后的家丁上前一步助威,郝掌柜小眼睛狼一样的扫视着众人,众人触及到他的目光都是纷纷闪避。
而没有躲开的二人,此时却像是被吓到,又像是惊喜,呆立在原地。
“小小小小姐,我我我我,听着,怎么这么像少少少爷的声音啊?”小翠的牙关直打颤。
任怡不可置信的缓缓回头,众人随着她的目光,也向灵堂内打量过去。
只见任新站在棺材,人也隐在黑暗之中。
烛光闪过,照亮任新那愤怒的脸庞。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一股凉气从脊梁骨直冲天灵盖。
活了?
哐当!
两颗核桃嘀哩咕噜的滚了下来。
郝掌柜冷汗直冒,一张肉脸腾的一下,煞白煞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