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 章 离别
殷府后宅。
佟氏读着上京寄来的信件,咬牙切齿破口大骂:“这贱人肚子里的果然是野种!”
她狠狠将信笺甩在地上,殷云璃捡起一瞧,面上露出诡异的笑容。
薛夫人在信中隐晦地提到,东宫之中流言甚多,皆道阮昭训与其身边善舞者二女共侍一夫,甚至还有宫女亲眼见着那舞女衣衫不整自太子书房跑出。
殷云璃冷笑道:“我早便说这女人是狐狸精变的,就连太子都被她迷惑了,文诤那等耳朵根子绵软的,还不知怎么被她哄上了贼船!”
佟氏白了她一眼:“你弟弟怎么就耳朵根子绵软了,那等心思诡谲的女子,一般男人自然是抵挡不住的,更何况文诤那般在富贵窝中长大,未曾见过世面的书生公子。”
三姨娘虽不识字,她只察言观色,便明了佟氏与殷云璃所说之事。
她赶忙插嘴道:“就是,就是,那些话本子里的文弱书生不都是被那些野狐狸缠上了的!”
她拍着大腿,一脸神秘道:“太太,大小姐,说不准那女人真的是那山里的狐狸精修出了人形,要采阳补阴吧!”
佟氏倒被她的话骇了一跳,忙呵斥道:“这等鬼话可不得胡说,若是传到老爷耳朵里,又有场气要生。”
原来殷老爷平生最厌这些鬼神之说,断不许家中女人信奉这些怪力乱神之事。
然虽是如此,三姨娘却是对此深信不疑。
她故弄玄虚道:“太太有所不知,我家那村上就有个青年人被那妖邪缠上了身子,是书也不读了,地里的活也不干了,只日日在家倒头大睡,到了夜间他那屋里净是些奇奇怪怪的声响。”
“村里有人好奇,曾半夜扒他门缝瞧去,只见几个长着大尾巴的女子绕着他……”
三姨娘双眼黧鸡一般,嘴里嚼道:“没上两年,那青年便一命呜呼了,夫人可不得大意了!”
佟氏此刻方才慌了,赶忙扯着三姨娘的袖子一叠声问道:“这可如何是好?”
三姨娘附在她耳边如此这般说了半日。
佟氏连连点头。
殷云璃在一旁饮着茶水,笑得一脸快意。
入秋以后,江阳县出了一波时疫,秦怀瑜奉了薛邵的令,至各处查访疫情,常常几日不归。
老夫人的病情时好时坏,有秦怀瑜看顾,殷家各种药材滋补着,倒也暂时无虞。
秋闱将至,京中博士多番催促文诤返回书院。
佟氏此时忽觉手足麻痹,竟是连走路也不稳当了。
殷云璃与桃花只得日日在旁伺候汤药。
文诤两顾不暇,便欲放弃今年秋闱。
家中人皆反对,文诤为此次科考已经准备日久,若是此时放弃秋闱,便要错过明年三月的春闱。
殷老爷踌躇再三,决定自己先陪文诤返京,待秋闱后再返回江阳。
桃花方孕早期,不宜车马劳累,只留在江阳养胎。
两小夫妻刚过完蜜月便得忍痛分离,两人心中自是难舍。
临行前一晚,文诤紧搂桃花在怀,心下不舍。
桃花心中也是百种惆怅,今年秋闱后皇帝便大行了,明年的春闱便是刚登基的赵琰主持。
文诤前一世便是殿试之后被点为驸马。
即使这一世他已娶亲,然前朝并非无此先例。
先前安宁公主的驸马家中已有妻室,亦尚了公主,明面上是两人是平妻,但那原配哪有能力与公主争宠,只能沦为家中摆设,没几月便莫名死了,也是无人敢问。
现在皇帝身子不好,各方势力对皇位虎视眈眈,赵琰分身乏术,若等他腾出手来,只利用康宁一事便能收拾了她。
然而若是此时告知文诤此事,只恐对其打击过大。
毕竟他身上承载了家族与师长极大的期盼,自己亦是为之努力十几载。
若是知道自己以后只能靠色相媚取公主欢心,他心中信念只怕会瞬间崩塌。
桃花心中叹气,面上却丝毫不显。
她抓住文诤的手,抚在自己的腹上,笑着说道:“小宝啊小宝,你爹明日便要启程为你挣爵位去了,你可要乖乖在娘肚子里等爹回来!”
文诤将头埋在她颈间,嗅着她身上幽兰之气,只是沉默不语。
桃花勉强笑道:“夫君只去月余功夫,何须伤感至此。”
文诤闷闷地说道:“我不放心母亲与大姐。”
桃花叹道:“不管怎么说,我腹中之子也是殷家血脉,她们再怎么不喜欢我,也不会在此刻伤害于我,你只安心考试吧!”
文诤想了半晌,叮嘱她道:“我去后,你万事小心,若是母亲与大姐为难你,你便装病,不要与她们冲突,静心待我回来!”
桃花点头,心中已有思量。
文诤走后,桃花每日早晚侍奉佟氏进汤药,其余时间只坐在房内勾勾画画,将自己心中对温泉山庄的设计画于纸上。
秦怀瑜几日一归家,归家后便忙着为老夫人、佟氏诊病,顺带诊下桃花的脉象。
殷云璃在一旁死死看着,一刻也不离眼。
秦怀瑜也不搭理她,只叮嘱桃花饮食起居的注意事项。
桃花怔怔地听他柔声说话,思绪飘回前世。
那时他请完脉之后也是细心为她讲解孕中百忌,她还笑着打趣他:“秦御医的娘子必是福气得很,有秦御医这般细心体贴又医术高明的丈夫在身边,岂不是万事遂心。”
他面上笑意浅浅:“微臣尚无家室!”
见她愕然的表情,他又解释一句:“微臣只醉心医术,唯恐伤了人家姑娘的芳心,倒不如独善其身的好!”
不知那时他与殷云璃究竟是怎样的关系,以殷云璃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性子来看,只怕他那时也是焦头烂额的很。
桃花思绪又飘了回来,只见殷云璃一把揪着秦怀瑜的袖子便催促他快些回房。
秦怀瑜眉头微皱,轻轻扯回袖子,对着桃花颔首微笑后便自顾自推门而出。
殷云璃咬牙顿足不已。
晚间秦怀瑜拥被自眠。
殷云璃缓缓解下自己的小衣,自他身后贴了上去。
秦怀瑜身子一颤,刚欲起身,被她一把搂住。
她贴在他耳边喃喃道:“夫君,让璃儿为你怀个孩儿吧!”
秦怀瑜心中苦涩弥漫,声音涩然:“咱们已经有岳儿了!”
殷云璃心绪狂躁了起来:“不,不,他不是我们的孩儿,他是那恶……”
秦怀瑜猛然起身,背对着她说道:“岳儿是无辜的,你不要胡言乱语!”
说完穿上外袍便离她而去。
殷云璃面色惨淡,牙齿直打颤:“岳儿是,岳儿是……”
她脑子一片糊涂,迷迷糊糊地欲去找秦怀瑜,不料夜半她衣衫凌乱赤足行走在府内,却被那奸人看在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