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4章 慎刑
晋王赵颉最近倒霉无比。
太后哮喘病犯了,太子大哥大发孝心,遣他去江南寻找白梨,据说此果入药治哮喘有奇效。
他从江南寻到江北,险些一头栽进江里喂了鱼。
后来从一位北方来的老汉口中得知,此种梨只生长在东北一带。
他又马不停蹄赶到东北,结果梨树刚开了花,竟还要等上大半年时间。
他不得不打道回府。
就在他心情沉重推开东宫书房大门的时候。
他的眼睛险些被闪瞎了。
只见太子衣衫半褪,露出精壮的上身,正将一位美娇娘压在案上寻欢作乐。
那美娇娘貌似还欲拒还迎,她挣扎的模样一点儿都不像演出来的。
还是太子大哥会玩。
他讪笑着打算退了出去。
结果那美娇娘趁着太子愣神的时候,一口咬在他的胸口,猛地推开他的胸膛。
敏捷地爬了起来,胡乱掩上自己的衣裳,飞也似地从他身边跑过。
他正在诧异,这美娇娘怎么与花朝那日送他结香花的小娘子长得有几分神似。
下一刻,他便被自己那欲求未满的大哥一顿胖揍。
等到大哥心情平复的时候,他那洁白无瑕的衣裳上已经布满脚印和灰土。
他身上痛,心里更痛。
还有什么刑罚比让一个重度洁癖者穿着脏兮兮的衣裳顶着日头跪在泥地里让众人围观更重?
桃花是彻底明白了,重生后的赵琰已不是那个能被后宫女人操控的稚嫩君王。
他冷漠、暴虐、多疑、精于算计,而且随时随地发情。
她设计的依靠侯府、团结白露、利用太后的路线彻底失败。
还险些被赵琰夺去清白。
她被困东宫,赵琰不让她离开。
他明里暗里透露出郑世安与林二舅的职位都是他谋来的。
就连康宁都被他利用上了。
康宁知道了她与自己瞧上的男子定了亲,到白露宫内大闹了一场,又跑到皇爷爷那里求旨,让桃花与文诤退婚。
于是皇帝也知晓了此事,他虽未纵着康宁胡闹,却也着实敲打了郑世安一番。
赵琰看她的眼神已经如猫戏鼠一般。
他与白露在芙蓉帐内欢愉,桃花被迫侍立帐外。
那一声声“玉澜”叫得她汗毛倒竖。
事毕,她还得为二人准备清水。
一位尊贵的侯府千金活生生被使唤成了通房丫头。
阮玉箐入了东宫。
前世阮玉箐是在赵琰登基以后入的宫,这一世她的入宫日子提前了。
恰在此时,白露开始恶心反胃,吃什么吐什么。
为白露请脉之人是秦怀瑜。
赵琰坐在榻上,搂着白露,秦怀瑜垂着眼,小心恭敬地把着脉。
“恭喜太子殿下,昭训娘娘已有孕,应已两月余!”
白露大喜,她眼角垂泪对赵琰道:“臣妾自侍奉殿下以来,一直不曾有孕,臣妾还以为自个儿的身子有问题,日夜忧愁,不成想这孩子只是调皮贪玩才来得晚一些!”
赵琰笑点她的鼻尖道:“这么调皮,肯定像他的母妃!”
白露眼中波光闪动。
赵琰有意无意瞥了一眼桃花的小腹,唇边笑意绽放。
桃花走出寝宫,心中纷乱如麻。
一个身影翩然自树阴下走出。
姿仪优美,立若松风。
桃花只觉鼻子一阵酸涩,眼角不禁濡湿了。
秦怀瑜默然而立,双眸只牢牢盯着桃花。
桃花后退一步,将身子抵在树上,死死咬住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眼泪却不自觉从腮边滑下。
秦怀瑜前进一步,高大的身影将桃花笼在下方。
他伸手想拭去桃花腮边的泪水。
桃花一转头,他扑了个空,手尴尬地停在半空中。
他声音涩痛:“是谁伤了你?”
桃花虽穿了高领的衣裙,却无法完全掩住脖子上青紫的伤痕。
赵琰那日疯了一样在她颈间啃噬。
桃花伸手遮住脖子上的伤痕,眼含苦痛道:“是我自个儿不小心……”
秦怀瑜何等聪明,他望向寝殿的方向,心中恼恨难当。
他转头看着桃花,喉结上下滚动,半晌终于说出了一句:“我……后悔了!”
桃花泪急如雨下。
双手将他一推,便欲离开。
谁知秦怀瑜只轻轻一带,便将她揽入怀中。
桃花急欲逃离,却觉他的双臂竟如铁圈一般,牢牢困住自己。
她收住眼泪,冷道:“让我走!”
秦怀瑜轻轻松手,她远远逃离了他。
望着桃花远去的背影,秦怀瑜握紧双拳,神情落寞。
白露孕后,阮玉箐承了宠。
赵琰竟如前世一般宠着阮玉箐。
桃花有些看不懂了,她知道阮九霄的目的是什么。
前世自己死后,阮家究竟得逞了没有?
她的心头万千疑问。
但容不得她细想,阮玉箐对她的报复来得又急又快。
先是在阮玉箐的饮食中发现了柿子蒂粉,接着在桃花的住处搜出去了蒂的干柿子。
柿子蒂粉是青楼用来避孕的。
阮玉箐哭得梨花带雨,她身材瘦小,掩面痛哭之下,看起来娇小柔弱。
赵琰眼含痛惜,轻抚她的后背,为她顺气。
桃花跪在地上,神色漠然。
“殿下,这贱人以前在我家授舞时,便嫉妒臣妾貌美,故而百般挫折臣妾,如今她居然使出这等阴毒招数害我,殿下要为我做主啊!”阮玉箐张嘴便说瞎话。
赵琰双腿交叠,手指轻敲大腿,淡淡地说道:“交给慎刑司审讯吧!”
两个小太监上来便要拉扯桃花的衣裳。
桃花面色一凛,挣开太监的手,缓步向外走。
赵琰眼神锐利扫了一眼小太监。
两人心中一慌,赶紧上前一左一右架住桃花。
慎刑司内的公公嬷嬷对待桃花态度很是奇怪。
各种刑罚一个不少朝她身上招呼,愣是没在她身上留下伤痕。
些微的红痕第二日便好了。
除了那狭小的牢房内那股瘆人的霉味,还有夜里那些不知名的小生灵。
桃花在江阳住的宅子比这里也好不到哪里去。
故而,她住得倒也安心。
众人仿佛把她忘记了一般。
直到两月以后的一个清晨。
白露来了。
她的小腹已经明显突出。
原本便丰腴的身体更显沉重。
她扶着两个宫女的手臂,轻移莲步踏进慎刑司。
一进门,她便被里面的那怪异的味道熏得险些呕了出来。
她掩住鼻子,眼中毫无掩饰地流露出厌恶与痛恨。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慎刑司又高又窄的小窗投射成一条又细又长的光柱。
光柱内万千细尘翩翩起舞。
那个脏污得已经看不出男女的人,伸出细长的手指,轻轻拨弄光柱,细尘在指间闪耀光华,竟刺得白露有些睁不开眼睛。
看清白露面容的那一刻,那人眼中光华闪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