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关小满
地牢内，关小满全身是血，已是昏死过去好几回了。
冯彦一脸怒火，吩咐兵士拿冰水泼醒他。
关小满颤抖着醒了过来。
那张比女人还美的脸上纵横错落着十几道血痕，旧痕已收口，新痕还在汩汩地向外流着鲜血。
他眼睛肿得只能睁开一条缝。
透过这个缝隙，他看到冯彦铁青的脸。
心中十分快意。
那天冯彦的手下将他一顿暴打，临走的时候还羞辱他道：“你这不男不女的东西，也敢肖想那将军家的千金，你裆里那玩意管用吗？”
几人笑得前仰后合。
“这老小子嘴巴挺硬，到现在一个字也没吐！”韩旭咬着牙说道。
他一扬手，那狱卒拿起水鞭便往关小满身上招呼。
关小满痛得满头是汗。
他嘴里嗬嗬有声。
冯彦赶紧让狱卒停了手。
他凑近前去，想听清关小满说什么。
结果关小满舌尖咬碎，一口鲜血便喷在了他的脸上。
冯彦气得扬起蒲扇一般的巴掌，啪地扇在了他的脸上。
关小满又昏了过去。
冯彦急得团团转。
这时，忽听地牢门口一阵喧闹。
他出门一看，冯宝妤站在门口，急吼吼地向里冲。
守卫拦住她，她冲着那人又抓又咬，跟疯了似的。
冯彦两眼一竖，破口大骂起来。
他吩咐兵士把冯宝妤架回去。
冯宝妤拼命挣扎，她冲到冯彦面前。
扑通跪了下来，抓着他衣裳下摆，满脸泪痕。
“爹，求求 你，放了他，这件事和他没关系！求求你了，爹……”
她放声大哭，全然不顾自己衣衫凌乱，头发披散。
冯彦气得双眼通红。
这时，韩旭自他身后转了出来。
他对着冯彦耳边说道：“让大小姐进去试试，说不定那关小满能开口！”
冯彦转脸一想，也对，这两人说不定私下有些什么。
他冷着脸屏退了看守的人，让冯宝妤跑了进去。
“郎君！”冯宝妤一脸悲怆欲绝扑向被绑在架子上的关小满。
冯彦一听这话，脸又黑了几度。
关小满原本昏死了过去，被冯宝妤一顿摇晃，又醒了过来。
他费力睁开眼睛，见冯宝妤哀哀地搂着自己，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心中叹了口气。
他知道自己是个十足的混蛋。
虽然在戏台上他演的都是忠贞不渝的角色。
但是实际上他眠花宿柳，博彩斗狗无所不干。
偏偏这个傻的出奇的丫头把他当个宝贝。
十回戏九回都能看到她坐在下面，痴迷地望着自己。
她身份高贵，家中有权有势，随便打赏他一点，都够他赌上好几天的。
开始他只当她是个冤大头。
那次，他去她家寿宴上唱戏，在她家里排了几次戏。
她兴奋地跑到后台，又是递帕子，又是送茶点，又嘱咐师傅不能让他累着。
众师兄弟都又羡又恨，有人跑去跟她说，自己已有了家室。
谁知这丫头语出惊人：“我心悦他，与他有没有家室有何相干！”
说不开心是假的，那几日他唱戏的时候眼波时不时就飘向她那里。
他在一高官家唱戏，被那老男人看中了。
师傅让他去服侍那个满脸老年斑的男人。
他拒绝了。
师傅明里没吱声，暗地里让人在他的水中下药，毁了他的嗓子。
“要么去服侍常大人，要么就滚远一点！”师傅一脸冷漠。
他毁了嗓子，便没了吃饭的手艺。
欠下的赌债也到了该还的时候，债主逼上门。
那人拿刀顶着他的喉咙，眼睛却猥琐地盯着自己的妻子女儿。
“再不还钱，就拿你老婆孩子顶账！”
他走投无路，这时有人找到了他。
只要把那个叫月牙的小丫头绑了，就帮他还清赌债。
谁知和那小丫头一起被抓来的胖丫头居然是将军府的千金。
他已骑虎难下，便想着乘机捞上一笔跑路。
没有动两个丫头，是顾念着那胖丫头是她的妹妹。
冯宝妤柔嫩的唇轻轻吻着他脸上那瘆人的血痕。
泪水滴进他的嘴里。
又甜又咸。
他眼神逐渐柔和。
嘴唇微颤，贴着冯宝妤柔腻的面庞，找寻着她的唇。
他贪婪地吸吮着她口中的芬芳。
直到冯宝妤被人扯了下去。
他望着她绝望的眼神，知道这是他这辈子见她的最后一面。
遇到她，是他修行十世积攒的功德换来的。
他嘶哑着嗓子说道：“我说！”
桃花牵着月牙冯宝玥两人走出那石头房子，便见到兵士架着一个全身是血的人。
那人已没了人形，双脚无力地拖在地上。
一双修长的手，已无半片好皮肤。
她睁大了眼睛。
是关小满。
关小满睁开眼睛，抬头看了看天。
天空飞过一群大雁。
那丫头说：“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
下一辈子，他会做个好人，堂堂正正地迎娶她。
韩旭眼含寒冰，他一招手，身边一名兵士自江边搬来一块大石头。
桃花打了个冷战。
那兵士将石头绑在关小满身上。
几人将其抬至水边，扑通扔进江中。
一代名伶沦为江中鱼食。
桃花带着月牙自将军府出来，见一辆熟悉的马车停在街角。
车边站着两个人。
其中一人眉目如画，身形清瘦，立若芝兰。
殷文诤见到桃花，快走几步，忽地想起来什么，步伐又停了下来。
他一脸忧虑的表情，看着桃花，眼中仿若揉进了无限的眷念。
他曾经下过决心，若不能改变父母的心意，他再不打扰她的清净。
然而在得知她出事的时候，他心中仿佛被利刃刺穿一般，痛彻心扉。
他带着观砚去到桃花曾经待过的每一个地方打探消息。
待知道冯将军已经去救人。
他守在将军府门口，望着每一个进进出出的人。
试图在他们脸上寻找一丝线索。
可是每一个人都板着脸，那些兵士对他们理也不理。
他只能等在这里。
见到桃花出来的那一刻，他心跳如鼓。
两人隔街相望，无语凝噎。
这时，月牙忍不住了，拽着桃花的手朝着殷文诤奔了过去。
桃花想挣脱月牙的手，但是不知怎的，她的手脚都不再听自己的使唤。
直到月牙拽着她一头撞进了他怀中。
月牙放声大哭，桃花眼角一丝泪水悄然滑落。
殷文诤紧紧搂着两人，再也不愿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