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2章 谁动我师父,我跟谁拼命
“北邺帝迫切之心哀家很是明白,念笙作为两国联亲公主,面对今日这众目睽睽的宴会,有些紧张也在所难免,既然她应承了便是能让大家赏心悦目的,等着看便是。【】”
薛宜若对这种靠卖女巩固皇权的男人本就打心里鄙夷,这番场面话还是忍着恶心说的。
大焱太后都发话了,北邺帝悻悻然闭嘴,可那一脸憋得慌的不情不愿却半点不知道收敛,一双眼珠子瞪的跟铜铃似的,恨不得将台中的念笙给射穿了。
念笙眼都不曾抬过一眼,这现场,几人心思几人沉,本就没几人盼着她好过,君非笑下了死手,这琴弹下去,她九死一生,不弹,姬宸更不会放过她,外加一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北邺帝。
容煜端坐案桌后,将她眼底那一丝隐秘的挣扎瞧的一清二楚,他皱了皱眉,当即起身,“念笙前些日受了伤寒,身子未愈,怕是无力弹这琴,扰了各位使臣的兴致,本王自罚三杯。”
言毕,端起桌前的酒就咽了下去,念笙来不及说什么,就见他捂着胸口,眉心狠狠拧动,似在忍受痛楚。
她心下一颤,容煜酒量一向很好,不可能一杯就失控,是姬宸下的那毒的关系。
见他端起第二杯,手腕骨有些微轻颤
,秋森绷着脸,“主子,让属下……”
容煜扫了眼神过去,他只好闭上嘴。
姬宸的毒和酒相克,光是一杯已经将他疼成这般,若是三杯下去,他必然撑不住。
念笙当即抬头,正要开口,一道声音先一步截断,“妹妹初来王府,不了解大焱的文俗,这琴不会弹自不该强人所难,为了不扫各位使臣的兴致,今日这助兴之曲便让本宫这嫡妻代劳,更能彰显我大焱待客之道。”
一番落落大方的待客之道,却将念笙贬的一无是处。
燕今笑着看向念笙,随后款款起身,念笙迎上她清姝的眉目,流转的眼神,竟从那娇媚的笑意里瞧出了一丝诡异。
不,她是想借君非笑的手,拉她下深渊。
若是燕今今日在这琴上中毒,只碰过琴的她便是百口莫辩的案板凶手。
“王妃大度,不过今日这一曲,既是为大焱,也是为东疏,就不劳王妃代劳了。”
垂落的眸定在琴弦上,她心中麻木,如此狼狈,只能殊死一搏了。
深吸口气,指尖轻舞而起。
知道念笙身份的都明白她并不是什么真正的东疏公主,不过一个被随意册封送来东疏和亲的民女,自然对她的才能不报希望,甚至都做好了看她难堪的
准备。
可当琴音响起时,现场却突然静了下来,弦音时而高亢,时而婉转,行云流水处叫人不由屏息,莫名生出一股幽怨哀愁之感。
“这是什么曲,本官游历四国多年也从未听过,听着好生伤感。”有使臣敛眉说着,是东疏国一位对音律颇有造诣的文臣。
连手下对音律造诣最高的臣子都不知道是什么曲目,姬宸只觉更为诧异,他眸色深深地盯着台中身影清亭,眉目濯濯的女子,似在一瞬间被什么狠狠揪住了心尖。
台上的薛宜若更是满目惊诧,她以大焱三姝出名,才艺自是无人能及,也从未听过这么悠扬婉转的曲目,只愣神地瞧着弹琴的女子,似在她专注挥洒的那一瞬,看到了燕今举杯案桌前,从容为她斟着茶的身影,可只眨了眨眼,那身影又不见了,只有念笙,和今儿完全不同的一张脸。
她突然想起宴会前阿环同她说的话,心中顿时弥漫开一阵复杂。
而容煜,只沉默地坐着,手中的杯盏被换过,里头也被换成了茶水,他盯着那片水韵,耳畔是此起彼伏的琴音,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没想到,这念笙公主真人不露相,当真叫人刮目相看。”薛子印由衷感叹,更为先前对她的偏
见有些懊恼,“媳妇儿,你觉得……”
薛子印刚转头,后面的话被朱格眼角的殷红吓了回去。
“这,这是怎么了?”
所有人都惊讶于念笙手下而出闻所未闻的曲目,惊叹它的感伤婉转,沉浸它的动人音律,只有朱格缓缓抬眸,手中刚咬了一口的桃酥从指尖滑落,她抿了下唇,满嘴晕开了发涩的苦,她想笑的,眼尾却忍不住洇红了。
薛子印见她不说话,以为她身子不舒服,越发紧张,顿时一手揽过她,一手握住她的手,“怎么了?哪儿不舒服吗?”
他宠妻如命,自打朱格回来后,他就发过誓,绝不让她受一丝委屈,吃一分苦。
朱格想将手抽出来,却抖个不停。
相识至今,薛子印从未见过妻子这副模样,慌得六神无主,“媳妇儿,这是怎么了,你倒是说句话……”
说完又猛地回头,对身后的宫人疾言道,“快唤太医过来。”
朱格喘了口气,按住薛子印的手,哆嗦着嘴唇说道,“这曲子我知道叫什么。”
“什,什么?”
她抽开手,改而紧紧拽过薛子印的大手,声音哽咽,“这曲子叫‘兰若词’,之所以伤感是因为它有一段旷古凄美的爱情故事,人妖殊途,爱而不得
,我以前时常听,听过有人唱曲,也听过有人说故事,可琴,我只听一人弹过。”
她眼泪婆娑,死死咬着唇,“是师父,是师父弹的,这世上没人会比我更熟悉这韵律,只有师父能弹得出来,念笙,念笙她就是我师父。”
这下连薛子印都忘记了反应。
许久,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你确定吗?可她既是你师父,为什么不同你相认?”
“师父一定有难言之隐,我就说,初见念笙便觉得一见如故,原来他就是我师父,师父改头换面,我竟这么久才认出来,她吃了那么多苦,身陷囹圄,我却没心没肺地在这里吃糕点,我t算什么徒弟,我就是个混蛋。”
薛子印眼疾手快握住妻子的手,要不然朱格的下一个动作就是给自己来两个耳刮子。
他心疼地哄着,“你乖乖的,先别恼,既然人找到了还愁不能弥补吗?”
“弥补个屁,你忘了她是为什么来和亲的吗?”朱格红着眼,坚定道,“我告诉你,我师父就是我再生父母,我的本命,以前不知道就算了,现在知道了,我绝对不可能看着她为你那脑子发芽的妹妹做药引子,她怎么中的蛊毒,你们找下蛊的人想办法,谁要动我师父,我跟他拼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