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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2章 剑走偏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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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医者,只有一双手,救或者不救,不是权贵利益左右,也不受善恶之分影响,更不惧威逼利诱所迫,我只忠于我内心的医者准则。

    她曾在濠江之前,一言一字豪情万丈过。

    当时,他只觉这小子人小心大,仗着一身医术便敢大放厥词。

    这世上有多少人能做到不被权贵诱惑,不被善恶之辈影响,又不受胁迫地遵从医者本心行医。

    可她做到了,如今的她正在身体力行她曾经说话的话,一字一个脚印地践行着。

    这一瞬间,他仿佛理解了她的倔强和执着,那是对信仰的从一而终。

    他心动,他眼热,他沉迷,突然觉得此生栽在这么一个女子手里,很值。

    值归值,可这小妮子胆子也太大了,穆柯丞的精湛医术天下皆知,还从没人敢公然挑战他的诊断,何况还站在人家的地盘上。

    屋内,梅以絮站在床边,全神贯注地盯着燕今行云流水却诡异无比的操作。

    喘疾,多为先天之症,世上无断根之药,得病者需要时刻关注仔细照顾,风见不得,雨淋不得,天气交替时节更要门窗紧闭,谨防风邪入体,通常获病之人多活不过弱冠之年。

    这些全是师父耳提面命教过的,燕家小少爷的喘急打娘胎便有,她随师父出入燕府的次数不少,早已耳熟能详。

    可从未见过像燕今这般诡异又惊世骇俗的诊治办法。

    师父扎在燕云朗身上的针被尽数取下,她整个人爬到床上,跪在燕云朗的身侧,袖子卷高,双手伸直肘关节,两手重叠五指压扣,在胸骨中下三分一处一上一下有条不紊按压。

    喘疾的孩子怎么禁得起这么剧烈的压迫,她应该阻止,立刻马上阻止,可脚下如同生了根,像被钉在了原地,目光在脸色死灰的燕云朗和满目沉冷的燕今身上来回交替。

    “还来得及,还来得及。”燕今一下又一下,嘴里挤着声,像是给自己鼓气,又像在自言自语。

    燕云朗不是单纯的哮喘发作,是外邪浸体,在本就敏感的呼吸道上附着,引发了重症肺炎,继而诱发的喘疾。

    如果她猜测不假,前两日应当已经感染,被耽搁了最佳治疗时辰甚至被先入为主地误诊。

    不是所有肺炎都会高热,有些重疾可能体温低于正常,甚至不发烧。

    体温比常人低,发寒颤,心慌,精神衰败……

    肺炎不治,却只想着止喘,本末倒置险些害死人。

    “别杵着,将我银针拿下来。”

    梅以絮没有耽搁,从她腾不出手的腰间抽出牛皮袋,摊平,“怎么做?”

    “全部取皮袋左侧银针,前胸,膻中、屋翳,两胁,大包、渊腋,背部,心俞、肺俞,速度快!”

    梅以絮点点头,照着燕今说的一针针有条不紊落下穴位。

    针落完,床上的燕云朗却依旧没有丝毫清醒的痕迹。

    燕今一言不发,绷的有些发麻的指艰难地弯曲起来。

    不应该的,心肺复苏已经起效,她的银针上根根都过了药,就算肺炎也能暂时清醒了。

    还没缓过神,身旁的燕云朗突然哆嗦起来,燕今眸色一沉,探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后背。

    “他的体热在下降。”梅以絮急道。

    燕今垂眸看着眼前小小瘦弱的孩子,手心几乎掐住血来,这个和她连着血缘,前不久还笑着和她约定保守秘密的孩子。

    一定可以救的,一定可以。

    她死死咬着下唇。

    “岑言!”梅以絮突然疾言厉色,“你现在马上出去。”

    燕今掀起眼皮看她,这么凶悍地掩饰想要独自承担后果帮她揽下恶果的好心,可她还没这么丧良心。

    她挑唇,很不合事宜地调戏了一句,“梅姑娘,我要是男子,一定娶你。”

    梅以絮哭笑不得,“都什么时候了!”

    “别急,我说了,不成,命算我的,我很惜命,所以,一定能成。”

    言毕,她眼底扬起破釜沉舟的光芒,抬手在银针袋里抽出最靠边一根最长的银针。

    圣医典籍有言,非生死之迫,不可入天灵盖悬中。

    可重症肺炎,甚至可能已经感染到其他器官,在这个毫无抗生素的封建社会,等于必死之症。

    搏最后一丝希望,还是坐以待毙,毋庸置疑,她选前者。

    梅以絮见她动作,知她意图,脸色大变地再次抓了她的手,“你疯了,这一针下去,稍有差池,会立刻暴毙。”

    “不下这一针,这孩子连最后一丝希望都没有。”

    梅以絮沉默下来,邃亮的眸底有坚定的神色渐渐浮现,“岑言,今日不管成或者不成,咱们一起承担。”

    燕今没回答,抽开手,顺着天灵盖悬中,徐徐捻针而入。

    “梅姑娘义薄云天,岑言怎么舍得让你承担。”她抬起头,虽然半边脸遍布胎记,可梅以絮只觉,此刻,眼前女子笑开的模样,比之繁天星辰有过之无不及。

    “只需半刻钟,若我判断不假,这孩子会清醒。”

    梅以絮抿紧了唇,眉头深锁,沉吟了许久才道,“师父从未误诊过。”

    这话并不是不相信岑言,正因为相信,她才觉得不可思议。

    以师父的经验和医术,不可能连是否喘疾引发都能弄错,除非……

    “没有除非……”燕今仿佛一眼看穿她的心思,笑道,“以前没有,不代表以后没有,人非圣贤孰能无错,咱们掩饰的好,今天这病还是穆院首看好的。”

    梅以絮久久不语,眸色复杂地看着她,燕今真的什么都不懂吗,不,她比谁都透彻,她只是在变相提醒她,深思下去,对谁都不好。

    谁会相信一个太医院院首,会置一个孩子死地?还是置这孩子背后的燕家?更甚者燕家背后的俪妃?

    梅以絮只觉喉咙口仿佛扎着一根尖刺,吞咽不下,疼痛无比。

    那是亲如生父的师父,教她医为仁人之术,必具仁人之心的医德,磨砺她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的医术,她宁可相信,他是失手误诊。

    燕今道,“兴许是我判断错误呢,毕竟我一个小医徒,哪敢和穆院首媲美医术。”

    梅以絮没好气地嗤了一声,“是不敢媲美,只敢直接上手罢了。”

    燕今大咧咧扬了嘴角,刚要说什么,却听到客房外头的窗口传来一声细碎的‘咚’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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