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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说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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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枭自小看着洛朝露长大。

    她不仅是父王的掌上明珠,也是他心头最宝贝的露珠儿。

    他最是放心不下的,便是一直以来有太多不怀好意的男人,觊觎他的露珠儿。

    那个说是宁愿失却半壁江山也想看她一舞的小国国君,洛枭不仅找了个借口出兵攻破了人家国门,还将那国君当场斩杀,剜了眼,割了舌,曝尸十日示众震慑。

    意为,下辈子也休想看到,休要胡言。

    后来,有一幅她跳舞的艳画在西域各邦广为流传,堪比钱帛,千金难求。他曾花了大价钱辗转各国收回不少,后来甚至动用亲军去抢夺画像,当众射杀描摹的画师和买家。

    可那画却屡禁不止——那些人冒着被他剜眼曝尸的风险,也要一睹那画上芳容。

    如今,在外漂泊数月不见,他的露珠儿愈发出落得亭亭玉立。他一下子都快要认不出来。只有当她像旧日那般入他怀中撒娇,才多出了几分真实。

    见她为了护着自己不惜在外人面前褪衣,洛枭心中本是五味杂陈,又想起那些编排她和那佛子的流言蜚语,一股无名之火直冒上头顶,一时杀心大起。

    朝露赶忙挡在洛枭身前,拦住他道:

    “三哥,你误会了。你不在,是他一直护着我。”这确实是实话。

    “真的?”洛枭将信将疑。

    她三哥粗中有细,她瞒不过他。朝露迟疑了片刻,将洛须靡利用她的色相使佛子破戒失势一事告之洛枭。

    死寂一片。

    洛枭听罢,面色万分骇人,似是从牙缝里挤出一句:

    “我必要将他碎、尸、万、段。剥他的皮,给你做鼓;抽他的筋,给你做鞭。”

    “洛须靡还盯着三哥,”朝露忙拉起他,道,“此地危险,我让邹云快带你先出宫……”

    “怎么?你不和我一起走?”洛枭眉头又皱起。

    “佛子今日有难,我不能不救。”朝露吞吞吐吐。

    洛枭心口一紧,不由分说揽着她往前走。

    “他有何难?又关你何事?快跟我出宫去……”

    “三哥!他今日赴宴,也是为了声东击西,牵制洛须靡,可以让我们顺利出逃。”朝露细眉一横,振振有词,“是他想方设法让我们兄妹团聚,怎能不知恩图报?”

    洛枭一时语塞,心中愈发不安定。

    西域民风开放,不如汉地成规甚多。他常年在军中,身处丁壮堆里,亦眼见过不少风月之事,自是知晓男人一旦垂涎美色,能使出的那些龌龊手段,小恩小惠,钓鱼上钩。

    一直以来,围绕在露珠儿身边的男人虽多,可从未见她对任何人多看一眼。

    那佛子到底有何神通,凭何可得她如此青眼?值得她宁可不随他出宫,也要如此相护?

    露珠儿年岁尚小,定是受了那人蛊惑。

    洛枭认定如此后,面色渐沉,低声道:

    “露珠儿,你还小,可别被男人哄骗了。”

    朝露气笑了。向来只有她哄骗男人,没有反过来的。她正色道:

    “三哥,佛子在西域盛名在外,座下僧众如千军万马,本就可为我们所用。”

    “父王无故身故,洛须靡抢了你的王位,拉拢佛子,我们才有胜算呐。”

    洛枭浓眉紧锁。他没想到她小小年纪,心思竟如此深沉。

    他一直没有告诉她,他逃亡北匈,亦是为了要卷土重来。

    复仇之路,凶险万分,他不想她有所牵连,只想依照父王遗愿,为她找个好人家嫁了。

    不成想,她已在局中,为他筹谋。

    洛枭百念交集,拂手道:

    “此事需从长计议,不值得你以身犯险。这是男人的事,你不要再牵扯进来。”

    朝露覆手在背,摇头道:

    “若是我说,我已有万全之策呢?”语罢,她双手捞起洛枭垂落在身侧的手臂,将一块宝石塞入他手中。

    洛枭缓缓垂首。幽深的眼眸像是没有尽头的夜。

    却在目光一触及掌中之物之时,顷刻间点燃了丝丝焰火。

    ……

    洛枭一直记得他最小的妹妹七岁生辰那日。

    王殿中,宝莲烛台燃着数百支名贵的鲛油香烛,映满两壁鎏金彩画,座前铜马香鼎。

    一向威严的父王坐于正中的黄金王座之上,将宠爱的小女儿抱在膝头。那是所有王子都未有过的待遇。

    洛枭与大哥立在阶下,从小到大甚至都不曾摸过那王座上镶嵌着璀璨宝石的金身底座。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王座上的妹妹,眼见着她铆足了劲,白腻腻的小胖手一抓,竟硬生生从王座扶手处抠下一块殷红的鸽血石来。

    父王见了也不恼,反而大笑一声,大手一挥,对座下群臣骄傲地说道:

    “我儿与我这王座有缘,有君王之相。”

    开宴后,他被大哥逼着猛灌了些烈酒,头昏脑涨,不久便借故离了席。

    他独自在外头醒酒,漫步于一树紫藤萝蜿蜒的长廊,只闻花香四溢,又在尽头处听到一声清甜的笑。

    洛枭回过身去,望见小姑娘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她年纪不大,已是个美人胚子,望着他的时候,一双入画般的眉眼弯成一道新月。

    她奶声奶气地唤他“三哥”,便提着金灿灿的小仙裙,麻溜地“蹬蹬”跑过来,将什么东西塞到他手中:

    “三哥,送给你。”

    他摊开手掌,看到了她从王座上偷拿的宝石。

    鸽血一般的红,映在他暗沉的眼中,亦深深烙在他心底。

    微风徐徐,他酒气已散了大半。他蹲下身来,抬手轻抚小姑娘绸缎般浓密的发,柔声道:

    “露珠儿,这个三哥不能收。”

    即便他口中如此推拒,心底有个声音在呐喊着:

    露珠儿,再等等他,待他再长大些,待他变得更强,终有一日,他也可以像父王那般,任由最宠爱的妹妹以王座上的宝石为乐。

    当时,小姑娘甚是不解,以为他不喜欢,默默收走了宝石,跺着小脚道:

    “那我今后定要送三哥更漂亮的。”

    “也不许送给别人。”他听到自己语气有几分强硬,“待有一日,三哥再来问你要。”

    今日,当初稚嫩的小姑娘已长成风姿绰约的少女,又将那块宝石置于他掌中。

    一如十年前的那夜。

    只不过这次,她却是为了另一个人:

    “只要我今日救得佛子,三哥想要之物,我来日必将双手奉上。”

    洛枭从宝石上移开目光,晦暗的眼眸深不见底,独独映出少女袅袅一缕的身影:

    “你知道我想要什么?”

    少女似是了然,柔腻的双手按着他的五指将宝石收拢在他掌中:

    “三哥所求,亦是我心之所向。”

    洛枭眯起狭长的眼。

    宝石折射的光芒溢出他修长的手指,在指缝间肆意闪动。

    “我竟不知,露珠儿有如此胆色。”他抬起手,将她颊边的鬓发缓缓敛至耳后,神色玩味,“三哥要什么,自会自己争取,毋须妹妹为我如此。”

    朝露敛眸,避开他探寻的目光。

    她知道,他已然起疑。

    前世的三哥,从小到大未曾在她面前流露过争夺王位的心思。

    她是到了大梁才渐渐领悟,三哥后来倚靠北匈,所思所谋都是为了重回乌兹,从洛须靡手中夺回王位。

    可惜,后来的洛须靡有大梁撑腰,而北匈日减衰微,三哥一次次功败垂成。

    这一切,此刻的她本该是不知道的。可她已不是前世那个被他护着的露珠儿了。

    毕竟是未来的北匈单于座下的右贤王,她三哥不仅擅杀伐,窥视人心的思量更胜她一筹。她怕再多说几句,反倒更令他怀疑。

    朝露伸手勾住他的臂弯,轻轻摇晃,娇俏道:

    “以三哥之才,区区王座,本就如探囊取物。妹妹不过是借花献佛罢了。”

    洛枭被她缠着,这才轻笑一声,道:

    “露珠儿心思单纯,三哥怎能放心?之后再议,先随我出宫。”

    “可是三哥,佛子若是被洛须靡逼死了,我们便失了一大靠山啊!”朝露急道,“现在时辰不早了,再晚就来不及了……”

    洛枭如若未闻,心一横,劲臂一收,揽过她的腰直往牢门口拽去。朝露想要挣脱,却被他牢牢扣在怀里,她奋力踩了他几脚,只觉他身体硬如铁石,丝毫不知道痛,一刻不停地提着她大步往外走。

    朝露慌乱中大叫一声:

    “邹云!”

    见状正左右为难的邹云闻声立马冲过来,抽刀拦住他道:

    “三王子殿下,您不能……”

    洛枭冷冷扫了他一眼,刚想拔刀,忽觉心口一颤,指间一抖。

    朝露趁机脱了他的束缚,却忽见他俯下身来,面色发白:

    “三哥,你怎么了?”

    邹云语气不卑不亢,背后冷汗淋漓:

    “臣,臣方才捉拿刺客,不知是三王子,射箭伤了殿下。那支箭上,涂了毒……解药在此,但需休养一日才能好全。”

    “你这杂碎!”洛枭目眦欲裂,想要砍了此人,却浑身无力,只啐了他一口。

    “你速速将我三哥送去城外解毒休养!如有差池,提头来见!”朝露装作怒道,起身欲走。

    一股强大的力道扣住她的手。洛枭将她拽了回来,咬牙切齿地问:

    “你呢?”

    “三哥你等我。你给我一日时间,我必会出宫与你会和。”朝露轻拍他的手,柔声道,“三哥放心,露珠儿,定会好好的。”

    意识开始下沉,洛枭望着少女的面容,眼前渐渐模糊。

    他的手中始终紧握着她给他的鸽血石,色泽在暗夜里如割破血肉般猩红。

    ……

    邹云为三哥解毒的间隙,朝露回头,对吓得避去一边的毗月道:

    “去,把那条舞裙找出来。”

    毗月愣了半晌。

    主子有很多条舞裙,但能用“那条”指代的,只有唯一一条。

    “殿下不是说今后都不再跳舞了吗?”她小心翼翼地问道。

    “今夜,非跳不可。”朝露垂下眼帘,褪下衫裙,只着素绡纨衣,开始梳妆。

    朝露接过毗月双手递上的一条千羽织金纱裙。

    那裙子妙就妙在,九重羽纱半叠半散的织法,静立之时,身间如云雾缭绕;一旦舞动,层层荡开,隐隐可见薄纱之下双腿流转,一览无余,香艳至极。

    她一一抚过其上皎白如月,柔软似缎的轻纱。而后,她抬眸远眺,望向暮色下的琼楼玉宇和那处灯火恢弘的夜宴。

    她想要为他,再舞一回,最后一次以色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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