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还不抬头见过殿下
孟祥瑞的手碰到孟瑶时，她的手都在颤抖，孟瑶已经泣不成声，她割腕时没哭，拿匕首刺向腹部时也没哭，但现在她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撕扯得她喘不过气来。
“姑姑，瑞瑞真的不疼。”孟祥瑞的小手紧紧抓着孟瑶手指头，他怕孟瑶走了，怕这只是个梦，他努力坐起来，“姑姑，你看看瑞瑞，好不好？”
孟祥瑞声音里都是哀求。
萧寂拿出手帕替孟瑶擦掉泪水，“平复一下心情，和他说两句话。”
孟瑶擦擦脸，勉强挤出笑面对孟祥瑞，她蹲在床边，看着孟祥瑞那细小的脸，她伸出手想摸孟祥瑞的脸，但她不忍心，他那张脸上全是伤口……
在她要缩回手时，孟祥瑞又一把抓住她的手，“姑姑，别嫌弃瑞瑞。”
孟瑶拼命摇头，忍住泪水，“姑姑没嫌弃瑞瑞，没嫌弃瑞瑞……”
“瑞瑞……疼吗？”
孟祥瑞拉着孟瑶的手，他把脸靠在孟瑶手里，他轻轻摇头，“不疼，一点都不疼。”
比起失去父母和妹妹，这点疼不算什么。
孟祥瑞瘦小的脸蛋靠在孟瑶手心里时，她的心都要碎了，以前的孟祥瑞胖嘟嘟的很可爱，古灵精怪的，每天都跟在她身后疯跑，摔了也不哭，继续爬起来继续跑。
但现在的他，不像三岁，像三十岁。
孟瑶没有亲眼目睹家人死在自己面前的模样，她得到消息赶到孟府时，只剩下一堆尸体，那些尸体全部堆叠在一起，像一座小小的山峰。
她不敢想，亲眼目睹亲人死在面前的孟祥瑞是怎么度过这些日子的。
孟祥瑞在孟瑶手心里窝了好一会儿，他才慢慢抬头，“姑姑，你不要难过了，你难过瑞瑞也会不高兴的。”
他扯出一个笑，看着孟瑶，眼睛里都还有泪珠，但他生生忍住没让泪水掉下来。
他不想让孟瑶为他担心。
孟瑶鼻子又是一酸，“好，姑姑不难过，姑姑等瑞瑞养好身体了就接瑞瑞回去。”
孟祥伸手擦掉孟瑶的泪水，他道，“那你别哭了，祖父祖母看见会心疼的。”
“你看，瑞瑞都不哭。”
孟祥瑞艰难的做了个鬼脸逗孟瑶开心，他身上的伤还未愈合好，他现在每做一个动作都犹如在受极刑。
但他都忍着没吭一声，就怕孟瑶担心。
萧寂扯了扯孟瑶衣袖，“我们该走了，让他好好休息。”
孟瑶强装镇定，对孟祥瑞浅浅笑道，“瑞瑞乖乖听说，等你伤好了，姑姑带你去吃你爱的糖葫芦。”
孟祥瑞点头，“好。”
孟瑶走出房门后，才感觉到这阳光无比刺骨，刺得她全身上下都冷冰冰的，她的手控制不住，一直在颤抖，她走两步路就踉跄一下，萧寂伸手扶她，她连推开萧寂的力气都没有。
她只能咬着牙道，“别碰我。”
孟瑶的手一直在抖，她想握紧拳头都握不住，她低头看了眼止不住的手，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
这一巴掌她几乎用尽全力，嘴角都出血了她也没感觉到疼，只觉得身上冷得厉害。
萧寂见她这样一巴掌打在脸上，心疼得不行，他也顾不上孟瑶让不让她碰，强行抱起孟瑶，“别闹。”
他一只手紧紧握着孟瑶颤抖的手，他握得很紧，孟瑶根本没力气挣开，她无奈妥协，就缩在萧寂怀里。
自从孟家被灭后，她呈现在别人面前的孟瑶都是一个镇定冷静，行事疯狂的孟瑶，但只有她清楚，这些都是装的。
她的内心无比恐惧怯弱自责，她无法面对孟祥瑞，她也是孟家人，凭什么她就能活下来，凭什么她护不住孟家……
今日见到孟祥瑞，她本就千疮百孔的心又被戳了一个洞，这些洞无论如何都填不满……
回到太子府后，孟瑶在房间睡了好久，迷迷糊糊间，她好像梦到了孟平站在血海里，一步一步朝着她走来。
“阿瑶，照顾好瑞瑞。”
“一定要替我们报仇……”
“一定要替我们报仇……”
到最后，孟平温柔坚毅的脸忽然变得狰狞，他上前掐着孟瑶脖子，“死吧，都死吧，死了来找我们团聚……”
“不，不要。”孟瑶满头大汗，她紧紧抓着被褥，猛然睁开眼睛，天还是亮的。
萧寂给孟瑶倒了杯茶，“做噩梦了吗？”
想到梦里孟平要杀她的场景，孟瑶还心有余悸，她接过茶水一口气喝完，“还要喝。”
她实在太渴了，嗓子也很疼。
萧寂又倒了茶水给她。
孟瑶喝完后，就坐在床上缓了好久。
“现在什么时辰了？”
萧寂答，“已经申时了。”
孟瑶，“我睡了这么久？”
孟瑶身上都是汗黏糊糊的，她都能闻到自己的汗味，她微微皱眉，平静道，“我去洗漱一下，都是汗。”
她语气寻常，和早上去见孟祥瑞判若两人。
她平静得好像今天没见过孟祥瑞。
萧寂抱起她就往温泉去，“本殿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会去泡温泉，会放松许多。”
孟瑶却道，“我没有心情不好。”
“本殿还没瞎。”
萧寂抱着孟瑶直奔温泉，温泉里的水还冒着水气，白雾在水面萦绕，自上次周晚宁在这里泡过澡后，萧寂就没来过这里。
他把孟瑶放下，“你泡好了叫我，我在外面等你。”
孟瑶低沉道，“好。”
萧寂就在门外守着，孟瑶也没有在里面待多久，把身上擦洗干净就穿衣出来了，只是头发还湿漉漉的披散在肩上。
“殿下可以去忙了。”
萧寂看着孟瑶素雅的样子，那娇嫩的脸颊像刚熟透的红苹果，让人很想一口咬上去，但他忍住了，他伸手握着孟瑶的手，“先回房把头发擦干，免得染上风寒。”
他和孟瑶手牵着手走在太子府，只一瞬的光景，也让萧寂有种回到以前的感觉。
在院子里时恰好撞见周晚宁和刘韵涵，他们身边还跟着个男人，看着年纪不大，低着头弯着腰。
“殿下，瑶姐姐。”周晚宁福身。
萧寂拧眉，“他是何人？”
周晚宁道，“殿下，妾身来找你就是为了此事。”
“今日妾身和刘妹妹外出时，他正在卖身葬母，我们见他可怜就带了回来，希望殿下能答应让他留在府上，给他口饭吃。”
萧寂冷眉，“抬头。”
周晚宁，“张圩，还不抬头见过殿下。”
张圩这才抬头作揖，“草民张圩，见过殿下，见过太子妃。”
看清张圩那一刻，孟瑶的手都捏紧了，“你……叫什么？家住何处？多少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