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诛心
张悦清楚，萧寂会听孟瑶的，她不知道孟瑶到底给萧寂吃了什么迷魂药，把他迷到这个地步。
“殿下明知臣是被陷害的，你今日不过就是想公报私仇。”张尚书黑着脸，他不指望萧寂会轻易放了他。
萧寂走到张尚书面前，笑了笑，“张尚书知道就好。”
“哼，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张尚书把脸别向一边，“就怕殿下将臣不明不白杀了，会引起朝野动荡。”
“殿下能压得住朝臣，也压不住天下百姓的怨气。”
“压？本殿为何要压？本殿就是要以暴制暴，以恶制恶，张尚书以为本殿会在乎世人的看法吗？若在乎，本殿就不会在宁王丧礼当日就把孟瑶娶做太子妃。”
萧寂面色冰冷，若非孟瑶提前说过他们一家不能杀，他们现在都不会有机会在这里和他对话。
张尚书脸色阴沉，“宁王当初就不该一而再再而三的救你这头白眼狼。”
萧寂嘴角带着邪笑，“你去地狱问问，他当初有没有后悔救本殿！”
“不对，宁王良善，死后该上天堂，只有你我这样的人，死后才配下地狱。”
“杀了你，太后又该发狂了。”萧寂凑到张尚书跟前，低声道，“本殿就是要把她的人一个一个杀干净，本殿要让你们知道，选择太后不如直接跳下地狱来得痛快。”
张尚书恶狠狠瞪着萧寂，“你简直丧心病狂！”
张夫人在旁边哭哭啼啼，她不断求饶，“殿下，这件事情真的是误会，我们来太子府只是想来看看悦儿，臣妇怎么敢对太子妃动杀念。”
萧寂现在只觉得聒噪不堪，他看向孟瑶，“你没话说，本殿就杀了。”
孟瑶伸手，萧寂赶紧把她扶起来，她走到张尚书面前，“现在摆在你们面前的，有一条死路和一条生路，生或者死，就在你一念之间。”
张夫人听到孟瑶这么说，脑子还没过一遍就立马道，“生，我们选择生路，太子妃，没有人想死的。”
只要人还活着，就万事皆有可能，如果死了就死了，连报仇的人都没有。
孟瑶一直盯着张尚书，“你觉得呢，张叔叔！”
张叔叔，她已经多少年没有这样叫过张尚书了，在她还很小很小的时候，张尚书经常来孟府和她爹喝酒下棋，再到后来他们政见出现分歧，便逐渐分道扬镳。
再到张尚书和太后她们合谋设计孟家……
张尚书看着孟瑶，他仿佛看见了年轻时的孟震和，那时候的孟震和还只是个少年将军，但因为常年跟着孟老将军在外历练，所以他比同龄人要沉稳，干练，一群公子哥儿中，他是领头大哥，很多事情也是他一力承担。
他脾气不好，哪怕是当今明仁帝他都指着鼻子骂过。
他明明长了一张野心十足的脸，却偏偏是个待人极其真诚的人。
先帝病逝前，宫里发生了一场动乱，敬德太后篡改先帝遗旨，妄图立德亲王为帝，对还是太子的明仁帝赶尽杀绝，那个时候，他和诸多支持明仁帝的大臣都被太后的人关了七天七夜后丢到乱葬岗，是在外打仗的孟震和赶在他们饿死前救了他们。
而那时候，孟老将军刚战死沙场！
也是孟震和带着三万孟家军冲入皇宫，拿出先帝遗旨换下刚当了不到十天皇帝的德亲王，拥护明仁帝上位。
后来孟家进入鼎盛时期，一跃成为十大世家之首，明昭国百姓对孟家更是称赞连连，他们这些曾经追随孟震和的人却碌碌无为。
人的嫉妒心就是这个时候起来的，很多人可以共苦，但不能同甘，几大世家渐渐的开始和孟家唱反调，渐渐的觉得自己被孟家打压，再慢慢脱离孟家，暗中和敬德太后成为一条线上的人。
前些日子敬德太后商讨要如何对付孟家，要如何诛孟震和心的时候，出主意最踊跃的就是这些受过他提拔的世家，他们最了解孟震和，所以最懂得拿什么戳他的痛处。
所以……
才有了后来孟家勾结敌军，诛灭全军的计划。
用的还是明仁帝的圣旨！
张尚书只稍稍一想，他就能想到孟震和在接到这个圣旨时，痛心疾首的模样，他越痛苦，他们这些世家就越是兴奋……
“想到我爹，张尚书可曾觉得愧疚？”孟瑶苍白无力的声音响起，她看着张尚书，嘴角有浅浅笑意。
张尚书从回忆里抽离过来，他脸色并不好看，“你想让我扶持殿下？”
孟瑶道，“这应该不难做到。”
“爹，难道你要背叛太后娘娘？那我怎么办，难道你要我对她每天笑脸相迎吗？我不答应。”张尚书还未开口，张悦就率先拒绝。
她做不到和孟瑶一起以姐妹相称，她来太子府的目的，就是想把孟瑶从萧寂的心里拉出来，她要看着孟瑶感受被人抛弃的绝望感。
“不答应也无妨，你们会死在太子府。”孟瑶声音淡淡，像极了地狱的索命鬼。
张悦冷笑，“我爹是礼部尚书，过一段时间就是祭祀大典，我爹如果死了，你们去哪里快速找一个人来顶替他的位置？殿下，希望你能想清楚，我和孟瑶到底谁才是那个能助你完成大业的人。”
孟瑶一手抓紧萧寂手腕，另一只手抬手就给了张悦一巴掌，“落到如此境地还嘴硬。”
“张尚书，想好了吗？”
“我……”
“殿下，动手吧，留着没用了。”孟瑶颤颤巍巍坐到椅子上，她身上有伤不能亲手杀了他们，但她要亲眼看着他们死在她面前。
她要拿他们的头颅去祭奠孟家所有人。
张尚书错愕看着孟瑶，“我答应你的要求，以后扶持殿下，绝不和太后再有来往。”
比起利益，他更在乎生死。
生死存亡时刻，所有利益都会烟消云散。
孟瑶却淡淡笑了，“没机会了，你答应得太迟了。”
张尚书不可置信看着孟瑶，“你从头到尾都是在欺骗我们，你根本没想过……”
孟瑶打断张尚书的话，“那又如何？我就是要在杀你之前，诛你的心。”
她伸手擦掉落的泪珠，双目直视张尚书，“你死千百遍都不无辜。”
她眼睛一闭，“动手吧。”
“算了……留他们一条活路。”在萧寂举刀的时刻，孟瑶慌乱抓着他的手腕，她眼里有泪水，一直在摇头……
“萧寂，别杀他们，我要让他们活着受尽折磨……”
孟瑶低埋着头，在萧寂面前已经很克制自己，不让自己情绪有太大的波动。
萧寂抱着孟瑶，擦掉她眼角的泪水，面色阴冷盯着张尚书一家，“顾三，传令，张啸天刺杀太子妃，罢免尚书一职，举家流放。”
“张啸天你记住，你今日能活不是因为你没做错。”萧寂碰着孟瑶的脸，嗓音沙哑，“而是我的阿瑶，心存良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