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回 敢问是吉是凶？
牧心并未答话，只是冲孟柯微微一笑，摆了摆手，踏空而去，手中的那面带血的手帕却被她握的更紧！
人的一生会遇到许许多多，形形色色的人，一见如故的人有很多，但是萍水相逢的人会更多，有了约定会空留许多牵挂，也不必有约定，因为会再见的人从来不需要约定！
孟柯深望着牧心的背影远去，他知道有些人的相遇是偶然，再遇便是奢望。
回身看到所有人都在望着他，孟柯毕竟脸皮薄，不觉憋出大红脸。钱胖子解围道：“孟柯！我敬你是条汉子！”
看钱胖子的样子显然意有所指，孟柯面色一窘，任风年大步走向孟柯，深深一拜，面色凝重道：“孟柯，大恩不言谢，家师此番遇害，我须回师娘处报信，待得替师父报了仇，我自会去找你，把这条命还给你！”
孟柯扶起任风年，开口道：“我救你不需要你拿命还，虽然你师父有心算计了我们，却也是大义在前，救了难民，事先言明于我们，我敬他为人，他希望你好好活着，虽然他看不到，但他希望你能成为剑仙！”
任风年并未答话，只是低头不语，眼神中透着落寞，回想起师父说他天赋极高，以后会是三百年不出世的剑仙，那时的师父意气风发，跟好友喝酒时，逢人便夸他收了个剑仙徒弟……
孟柯打断了他的沉思，“早些上路吧，那王九一怕是不会死心，再加上秦岭动荡已起，一路小心！”
任风年背了师父尸身，拿长衫系好，抱拳向孟柯三人拜别，“诸位大恩，永生不忘，保重！”
说完任风年往南掠去……
三人见任风年已走远，也匆匆收拾了东西，绕过了无名山谷而行。
待等众人离去约莫一刻，空地上突然现出一个老者的身影，老者深吸了一口气，除了弥漫在空气中的血腥味，还有活人的味道，转头望向山谷方向，正是孟柯等人离去的地方。
老者腰间挂着的玉符闪烁，收起拿在手里装着三两金的盒子，探手抓起玉符看了一眼，自语了一句，“地九果然是个废物。”
说罢挂好玉符，飞身向南而去！
孟柯三人一驴绕谷而过，走了许久，只是偶遇三三两两的流民，再未碰到大波流民 ，昨夜无名谷一役，除了黑旋风，马匹尽皆被尸鬼分食，三人只得步行赶路，山路崎岖难行，倒是有马无马一般无二。
一路上担心那老者，还有王九一去而复返找他们，几人闷头只管赶路，直行得天色渐晚，淅沥沥下起雨来，又且人困驴乏，方才找了个遮风避雨的山洞，三人随意吃了几口干粮，小乙摇了摇水囊，唤起钱胖子陪他打水，孟柯主动接了水囊，拉着钱胖子外出寻水，留小乙看好火堆，毕竟白日里小乙被震昏了过去，还是多歇歇的好。
出到洞外，小雨已歇，明月挂枝头，正是个凉爽的夜，孟柯两人借着月色，在山洞不远找到一处水潭，钱胖子正要弯腰打水时，猛然撇见一袭黑影坐在对面的岸边，吓得钱胖子一激灵，摔坐在地，差点喊出声来，正要拿手捅孟柯时，才发现孟柯也盯着对岸。
两人借着月色终于分辨出，有一人身披蓑衣，头戴斗笠，坐在对岸，似是在钓鱼。若是平日里乡野村间，自是没甚稀奇，可这秦岭深处，夜幕时分，如今这秦岭动荡四起，还敢独自一人垂钓者，显然非凡夫俗子，莫不是精怪妖邪？
二人昨夜一战至今未歇，唯恐再生事端，待两人打了水，就欲离去，奈何对岸之人开口了：“二位有缘人，且请留步，劳烦移步对岸，来赏一赏这奇观。”
听着对面中年男人的粗哑声音，一时间，两人进退维谷，僵在原地，钱胖子眼睛紧盯着孟柯，眼神询问着，这是跑啊？还是去啊？孟柯深吸一口气，拉着钱胖子亦步亦趋地走向对岸。
孟柯心里也是发苦，对面之人定不是个善茬，此刻是客气的请你移步过去，要是跑了，下一刻就不知道是横着过去，还是被打着过去了，退一步说，对面之人起码现在并无敌意，关键还是个人。
潭水并不大，没多时，两人就到得对岸，此刻才看清那中年男子。
但见此人相貌平平，穿蓑衣戴斗笠，若平日里遇见，只当是个寻常钓鱼的渔夫，风霜沧桑一丝不少，两眼昏沉并不放光。
钱胖子见状少了些许不安，以往里在望沙镇渔夫樵夫这类人见多了，此刻见着甚觉亲近。
孟柯虽然亦安心不少，但是冥冥中觉得这人并非表面看起来普通无害，见男人虽然双手握着鱼竿，一副渔夫模样，但是却给他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那中年男子指着潭水让二人看去，但见月映水中，水映月色，潭水之中，连那对岸的树都仿佛刻进了水里，阴暗交错。
虽然月色很美，水中画好，孟，钱二人相视一愣，透着不解看向男子，显然不明白男子让他们看什么。
男子回头看二人不解的模样，又指了指水里，“仔细看水里！”
水面反光，两人往左右交错两步，终于隐约看见潭水中一只蛤蟆趴在一尾鲤鱼身上，两条前腿正紧紧扣在鲤鱼的双眼之上，身体贴紧鲤鱼头骨，后腿也紧扒在鲤鱼脊背，仿若粘在鱼身一般，那鲤鱼双眼被遮住，不敢乱游，只在水里静静的浮着，蛤蟆也若死物一般就这样紧紧扒着。
月光洒在潭水中，微风拂面，水光粼粼，照得那蛤蟆犹如镀金一般闪着光亮，孟柯脱口而出一句：“金蟾抱鲤！”
那中年男子眼睛一亮，看着孟柯道：“哎哟！不错不错，说的真贴切，我看了三天都没想出个这么好的名字！”
钱胖子惊道：“前辈你在这待了三天三夜？”
中年男子点头道：“不错，三天前我在此垂钓，无意中看见这金蟾抱鲤的奇观，当时这鲤鱼也会偶尔游摆，想来是这尾鲤鱼被这只黄蛤蟆抱住也有两三日了。”
说完指着水中接着道：“此时夜间看不明了，这尾鲤鱼还是条野生锦鲤，通体雪白 ，唯独那黄蛤蟆压着的头顶有一抹血红。”
孟柯，钱胖子二人啧啧称奇，那中年男子看向孟柯又道：“小兄弟，你觉得这金蟾抱鲤寓意何如？敢问是吉是凶啊？”
孟柯沉吟不语，钱胖子接话随口道：“这金蟾抱鲤的奇观，人活一世也不一定见得着，当然是大吉了！”
见钱胖子说的理所当然，引得中年男子哈哈大笑，笑罢停歇片刻回道：“我看未必，这分明是大凶之兆，这丹顶锦鲤虽然罕见，但是此时此景却是头顶血光之灾，那癞蛤蟆紧抓不放，如此数日，必有生死现！”
孟柯听他说完，也不禁生出同感，这锦鲤虽然稀罕，但最后结局肯定凶多吉少。又见那中年男子说话时偶有鹰瞵虎视之姿，刚才那说不出的感觉终于明了，这人说话随意随心，是因为有顶级猎手的心态，想来本事也是不低。
随后孟、钱两人告辞离开，那人也不挽留，只说明日若是方便可再来看看结果如何。
次日一早，三人一驴继续上路，经过昨夜休整一番，毕竟刚经过了死里逃生，三人一驴说着闲话，钱胖子心心念念那金蟾抱鲤，惹得黑旋风和小乙也想去看，孟柯见也顺路，便一路摸索过去。
钱胖子远远望见那中年男子，便朝其打着招呼，待到几人走近，仔细看了那金蟾抱鲤，无不称奇道绝，昨夜所有月光，毕竟不如白日里看的清楚，那锦鲤通体雪白无杂色，唯一金蟾身下遮着那抹鲜红忽隐忽现，格外耀眼。
黑旋风也自往水边凑，撅着脑袋想看个稀奇，中年男子一回头瞅见黑旋风，嘿嘿一笑：“哎呦，三个后生，一头半大的黑毛驴，昨天收到的信儿，莫不是说的正是你们？”
三人一驴正瞅稀罕呢，一听中年男子如此说，顿时惊出一身冷汗！这不是见绞索就伸脖子，自己找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