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回 师父闭眼请走好
不等众人反应，伴着吕二大喝了句，“老头子果然知道了不少。”双剑便刺进刘长河身体，待得二人拔剑时，刘长河探出双臂，双手猛的一拉董吕二人持剑的臂膀，两人顺着去势剑身扎得更深，身子也靠向了刘长河，此时回身不及，被刘长河回手捏断了脖颈。
呼吸之间，董吕二人毙命，任风年扑向师父，探手点了师父穴位，止住了血，虽然内心震荡，好歹稳住了心神，怒目望着瘫死在地的董吕二人，不解为什么他们会对师父下手。
孟柯三人刚被刘长河所言震撼不已，心绪未平，又被这突发的变故一惊，大战后刚松的弦立马紧绷起来。
一时间众人最平静的反而是刘长河，还有那端坐在地，不曾有任何动作的王九一。刘长河只是盯着王九一，王九一望着天不知道在想着什么，孟柯看着几人，一时谁也没有再开口，就这么端坐着，早晨的雾气初散，万物舒展，却连飞鸟觅食的声响都无，安静到气氛诡异。
片刻后，王九一仿若回过神一般，开口道：“你说与他们听，无非是想留风年一线生机，你我也算师徒一场，你直说就好，何必呢？”
刘长河朝孟柯三人苦笑不已，三人自然明了，听秘密是要付出代价的，没想到这么快罢了，再看刘长河胸前贯穿而出的双剑，对方的苦笑显得格外狰狞。
王九一站起身来，此时的任风年哪还不知罪魁祸首便是这刚刚一战还替他挨了僵尸一记的师兄。
见其起身，任风年挡在师父身前，谨慎的看着这熟悉又陌生的师兄，困惑愤恨道：“你为何要如此？师父有对不起你的地方吗？”
王九一伸了伸腰，回头看了眼任风年，轻笑道：“我的傻师弟啊，你这样子行走江湖可不行啊。”说着大步向前，拨开了任风年，跪在了刘长河面前，“师父，您放心，我不杀风年，我还要看看师父口中三百年不出世的剑仙，会是何样的风采？”
然后咚咚咚连磕了三个头，头破血淋，磕完起身后退几步，屈身抱拳道：“师父闭眼，您请走好！”骤然风起，身上灰袍随风翻摆，瞬间杀气磅礴而出，哪还有先前懒散，一副好说话的样子。
任风年转身看去，刘长河此时已经油尽灯枯，先前灭杀董吕二人也只是耗尽最后的生机，任风年扑跪在地，再忍不住泪眼婆娑，哭喊道：“师父！”
刘长河拼着最后一口气，朝孟柯三人惨笑道：“对不住了。”
说完摸了下任风年的头，“风年，你一定要活着！”似是不放心，又道了句，“答应我！你答应我！”
任风年此时心乱如麻，悲愤填膺，只顾点头称是，再看时，刘长河已经含笑而去。
世人皆言金刚怒目，菩萨低眉。这任风年男生女相，往日里眉清目朗，月眉星目似菩萨，此刻目眦尽裂，案剑瞋目，犹如菩萨睁眼要杀生。
任风年起身拔剑，直指王九一，“今日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你心乱了，现在的你不是我一合之敌，”王九一淡淡道，只是冷冷看着他。
任风年长吐一口浊气，闭目凝神静气，一呼一吸间，再睁眼时，手中双剑已悬至半空，双手改掐剑诀，双剑一幻为四，再化为八，刹那间幻化出千余柄飞剑，四面八方疾刺向王九一。
众人望见壮观无比，王九一却只是抬剑随手一撩，随着剑气所到，那千余柄飞剑犹如雪花般碎裂当空，唯独那两把斩妖，桃木剑，一剑西来封喉，一剑东来斩头。
两剑来的急，也刺的角度刁钻，但王九一用招未老，明显留有余力，倏忽间转身闪避，一剑在脸颊处划出血痕，一剑割断了灰袍衣摆。
王九一感受到脸上划过的冰冷剑锋，面目一冷，杀机乍现，闪避过后纵身飞起，从天而下斩出两剑，一曰山峦现，一曰断水流。
待得王九一身形落地，任风年双臂齐断，血流如注！生死搏杀来的快，止的也快。
孟柯三人相顾失色，小乙连忙上前封了任风年周身大穴，止住血涌，随后连把那孟柯钱丰拉至身后，执刀而立！
王九一笑道：“师弟果然有剑仙之姿，临阵悟了万剑归宗，可惜，可惜，不过你知道为什么三年前师父受伤断了修行根基吗？归根结底，都是因为学艺不精，如你一般废物！”
“我答应了刘长河不杀你，可没说不废了你，师弟，我没有食言吧？”
见任风年面如死灰，呆若木鸡，王九一朝孟柯三人道：“你们本就是刘长河拉着受死的，一起上吧！”说完狞笑着歪头看向三人，犹如看着待宰的羔羊。
任风年强忍疼痛，面无血色，强自挣扎道：“你能告诉我为什么要置师父于死地吗？”
王九一拿手擦去脸颊的血痕，舔了舔道：“师弟，你要明白，在这世上，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一会他们仨会陪师父上路的。”
“三年前师父外出受伤是你做的？”
“不错，也就是那时起他对我起了疑心。昨天的消息也是我让董大吕二假传的，我知道老头子即使明知有误也会来。”
“昨夜为什么还要替我挡那僵尸袭击？”
“做戏做全套，要不怎么知道老头子知道这么多？”
孟柯抢先一步道：“你是捉金人吧？”
王九一耻笑道：“嘿嘿，小子，你想套我话？可惜，我不会告诉你！”
说完向任风年比划了闭嘴的手势，“师弟，你现在这样还有什么想法吗？找我报仇吗？”说着又把脚下的剑踢向他，“拿剑杀我吗？你现在拿剑自刎都不能够吧？哈哈……哈哈……”
任风年强忍伤痛问出心中困惑，此时再也忍不住吐出一口淤血，断掉双臂失了平衡，眼看一头栽倒在地，孟柯眼疾手快一把搂住，扶其盘坐在地。
王九一收了笑脸，杀意顿现，“来吧，你们三个上来受死！”
小乙当仁不让提刀应战。
尽管被小乙封了穴道，双臂仍旧滴血不止，孟柯双手衣襟沾染的血淋淋，眼下又无疗伤止血圣药，再如此必失血过多而亡，任风年凄惨一笑，向孟柯道：“我拦住他，你们速速逃离！”
孟柯见其如此模样，明显存了死志，苦劝道：“他口上说不杀你，又这般拿话激你，杀人诛心，用心之险恶，明显就是想你死，无论如何，你要活下去，别忘了，你师父临死前对你说的话！”
说完孟柯一咬牙，从怀里掏出乌木盒子，拿出三两金，一把塞入任风年口中，任风年满脸震惊之余，三两金已经入口即化，“你……你……”
说话间，小乙被王九一一剑刺中眉心，幸得小乙临危回刀格挡，刀身拨离长剑，但仍被剑芒划破了眉心，顿时血流不止，顺着鼻翼流向嘴角，猩红鲜血满面显得小乙面目可怖，伸手擦去嘴角的血，小乙怒目圆睁，双腿半弯脚下发力，侧悬身体前冲，犹如倾斜的陀螺旋转而起，待得双脚落地，手中刀横着劈出一记，刀锋所向携着罡风，直斩王九一而去。
王九一不敢托大，挥剑阻挡，仍被杀退三步，吐出一口血来，身后左右的树木更是拦腰而断。王九一舔了下嘴唇的鲜血，不怒反笑，“你很不错，比我那废物师弟强多了，不过仍是得死！”
这三两金果然奇异无比，只见任风年断臂处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长出肉芽，此刻一改先前失血过多的颓败，面色红润，显得生机勃发。眼见王九一再出杀招，任风年轻启双唇，从口中吐出一把匕首般的小剑，祭出的小剑似有灵性一般，仿若欢快的小孩，在旁边飞舞，待得任风年心念一动，疾飞而上冲向王九一。
此时王九一朝小乙同样斩出那两剑，山峦现，如山压顶，威压之势借剑招而出直压得人周身动弹不得，小乙肉身硬扛，直觉脏腑如受擂槌，那断水流却是剑斩头颅而来，危及之际，任风年那小剑从下而上直刺王九一咽喉，王九一仰首躲避，小乙趁威压稍减，怒吼一声，喷出一口淤血，死命劈出一刀震散那记断水流。自己却被余威震昏飞出去，钱胖子眼看小乙震飞过来，拼死接住对方，却被来势震得连连退步，直靠到黑旋风驴背上才止住退势。
任风年祭出的本命剑与其心意相通，王九一躲了封喉一剑，小剑转向直取王九一后背，王九一终是闪避不及，被刺穿了右臂，忍着伤痛挥出一剑，直斩那小剑，小剑终是孕养时日太短，受了一记，悠悠忽忽飞返任风年，任风年与小剑本命相通，本命剑受损，噗的一声吐出口血，刚红润的脸上又显苍白，好在双臂已经长出上臂，并不停止。
此时小乙震昏不知生死，任风年更是杀招尽出没了臂膀，钱丰武艺平平，孟柯更是不如，王九一被刺受伤，杀意浓浓，正要再出剑时，天边“呜”的一声飞来一物，直插入地！震的尘灰四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