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被卖了呢
羔子站了起来。
阿柱的笑容油腻恶心，沾了鸡油的手伸上来就要摸她的脸，羔子后退一步躲开了。
阿柱一伸手便抓住了她的衣领，拉了回来，掐住她下颌，强迫她把脸抬起来。
他都手劲却比以前轻了些，她口中还是弥漫出一丝血气。
“老妖精生出个小妖精，才那么点大就会勾引人了。”
羔子力气小，根本挣不开阿柱的手掌。
阿柱嗤笑一声，“你虽不是我亲生的，但我也养了你那么久，你是该给你爹做件事了。”
“明日你便去李有财家吧，我已经把你卖给他家当童养媳了。”他转了转羔子的小脸，嗤了声，“真是便宜了别人，若不是揭不开锅了，真想等个几年……”
羔子怔神，还没找到时间逃跑，她就这么被卖了……
羔子随了母亲的长相，生得灵巧，虽然现在营养不良，但也瞧得出几分秀气。
李有财可是村子里出了名的变态，她已经不知道是第几个童养媳了。
进了他家的门，就凭她一个小孩可出不去。
阿柱把羔子丢在地上，拿着酒壶便出门去。
门猛地关上发出巨响，不是风吹，是人为。
阿柱给门上了锁，窗户也被锁上了。
他早就料到她听了这事会逃跑，房子里什么能用的都没有。
他也知道那驱虫香杀不死跟着她的虫子，但能让它虚弱无力，不能帮她逃跑。
她知不能坐以待毙，但实在无能为力。
屋里臭气熏天，她寻了处味道不大的角落睡下。
一觉便到了早晨。
房门被打开，阿柱走进屋寻找她的身影。
找到了，一桶水放在她面前，一身粉嫩衣物劈头盖脸丢下。
“请神仪式要开始了，洗好了赶紧换上出来。”阿柱说完便出门去，把门锁上。
羔子把衣服拿起来，是新衣，颜色还是李有财的喜好。
看来仪式后便要被送到李有财家了，其间的空隙也不知道能不能逃脱。
虫子还没完全恢复神智，这一出门怕是凶多吉少。
换上新衣的羔子俨然是一副全新的模样，仿若春之桃夏之荷，秋来的清冷与似冬的傲骨。
阿柱面上微愣，心中涟漪，有些懊悔。
应该多要些银两，亏大了。
他粗鲁地抓住羔子的胳膊，拖拉着她往外面走去。
阿柱对羔子来说像个巨人似的，只有跑着才不会被拖在地上。
路上见到羔子的村民都惊了惊。
“羔子长大啦，真是越发水灵了。”
“我家留儿也快回来了，到时多带羔子来我家玩啊。”
阿柱就笑笑，他心中正想着怎么去李家多要些钱来。
别人见他不搭理便低骂了几句走开了。
请神仪式三年一次，这是羔子第一次参加。
人从家中出来，随着人流一起前往村子中心的广场。
广场中心的锣鼓声响彻整个村庄，越是靠近越能听得清银铃声，莫名得让人心中生寒。
高台上作法的人舞姿奇形怪状，手中拿着长满毛的东西到处挥动，突然转向了他们。
他脸上戴着画着奇怪花纹的面具，看不清面容，目光在羔子身上停留了好一会儿。
按理来说，羔子认不出来才是，但她认出了那双眼睛，是昨日追她的人。
被认出来了吗？
羔子心中不安。
那人神色平常地转过身，继续挥动手中的棒子。
看起来他没认出她来。
“阿柱？”女声娇媚，是村中少有的调调。
阿柱转身坏笑了声，“二夫人早啊。”
“难得见你来得那么早，这小丫头是？”二夫人说着，微微倾身，看着高不到腰的羔子道。
羔子一抬头便见宽大衣领中的波涛汹涌忙低下头去。
阿柱神游，话声都低缓下来，“是羔子啊。”
她摸了摸羔子的脑袋，“怪可爱的，见了我害羞？”
二夫人眼中似乎有话，但羔子心虚，不敢抬头。
“谁人见了二夫人不害羞？”
二夫人玉手推了推阿柱，转身离去，即使语调平常也带着勾人的味道，“早些回座位，仪式要开始了。”
“知道了。”
二夫人是外来的人，两年前便来了，她生在普通人家，但村中人人都说她像城中的小姐，她生得白皙可人，与村中的女人不同，极受村长喜爱。
阿柱拉着她往座位上走去，他们那一桌与村长那桌中间隔着李家的桌子。
李家财力堪比村长家，李有财十三便有一米七上的个头，身长体壮，整张脸随了李父，尖嘴猴腮，唯独眼睛随了他娘，那漂亮狭长的眼是五官中唯一出彩的，但在那张脸上异常违和，却是将他的颜值往上提了提。
他见了羔子便拉着椅子靠了过来，细细打量起来，转头问李父，“这便是要来我家的妹子？”
李家主看一眼羔子，点了点头。
李有财露出笑脸，满脸兴奋。
阿柱站了起来，拉着李家主走到一旁有话说。
李有财对羔子贴近了些，“你就是羔子？很可爱的名字。”
“今年几岁？你的手怎的如此小巧？”
羔子将被拉起的手抽回。
李有财贴了上来，“妹妹别恼，来了我家便是我媳妇了，届时好吃好喝供着，金银珠宝戴着，妹妹喜欢什么哥哥就给你什么。”
“妹妹可与我说句话否？”
另一侧，李家主正因阿柱临时变卦而恼怒。
“想来我们家的可多了去了了，不缺这一个。”
“像我家那么白净可人的妹子可不好找，那些个歪瓜裂枣能好得过她？”
李父转头看了看羔子，心中思考着阿柱的话。
像羔子这样的小孩确实少见，小小年纪便能瞧出是个美人胚子，好好养大是个人见了都馋。
脑海中浮现羔子母亲初来时的模样。
李父恍然醒悟，正要应下。
李有财颇有怨气道：“爹爹，这妹妹不会说话，我都那样作弄妹妹了，是人也该说句恼话，她竟一言不发，是个哑巴。”
“好啊，竟是个哑巴！你还敢要我十银！”
谁都想占便宜，李父这便怒道。
阿柱有些急了，“她不是哑巴，不是哑巴，她只是不会说话。”
“不会说话那不就是哑巴吗？”
“她能喊能叫的，不是个闷葫芦。”
见两人还是怀疑的态度，阿柱走到羔子身边把她拉了起来。
他对着两人笑了笑，一手揪上羔子的耳朵。
羔子怄气愣是一声也没出。
阿柱见李父冷着脸，一旁的李有财努着嘴，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他笑了笑，低下头在羔子耳边咬牙切齿地说：“若是不能卖个好价钱我便不卖了，回去就打死你，给我叫出来！”
羔子一直不出声，耳朵都快掐出血来。
李有财看着那圈红中透粉的耳朵，眼睛亮了亮，手不自觉抓上他爹的衣摆，咽了咽口水。
阿柱见无法，便突然松开羔子，把人摔在地上。
羔子这才哼了声。
阿柱笑脸殷勤，“看，她不是哑巴，我只是没教她说话，让二位误会了。”
李父见羔子不是哑巴，他那不争气的儿子已经有些受不了了，他只好应道：“我答应你。”
李有财忙上去把羔子扶上李家的椅子，他的指尖触碰羔子红里透粉的耳朵，“妹妹疼不疼啊？”
羔子躲开，眼圈微红，恶狠狠地瞪了一下李有财。
李有财突然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妹妹真可爱，像小猫一样可爱。”
羔子只觉得背脊发凉。
“辛苦了贾大仙。”
村长的话一出，李有财也往那边看了看。
先前在高台上跳舞的人下来在村长那桌喝茶水，客套了几句。
村长站在高台前大声说了几句，随后道：“本次请神仪式特地请到了仙山有名的贾大仙来主持，让我们热烈欢迎，贾！大！仙！”
所有人一齐站了起来。
羔子僵着身子，被李父一拉，面向高台。
贾大仙放下茶碗，回头看了眼羔子，扬起一个邪魅的笑。
二夫人顺着他的目光也看了过来。
羔子眼神空洞，她全都看见了。
他们认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