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心事
裴允不知何时离开了房间，桑语和裴夫人聊得甚是投机，不知不觉便到了傍晚。
“夫人，时候不早了，您就快些去用膳吧。”
主子若是还没用膳，下人是不能先吃的。裴夫人聊得开心，竟把吃饭这事忘了。下人们耐不住饿，只得让胆子稍大一些的丫头进来提醒夫人吃饭。
裴夫人先是一惊，后又走到窗前瞧了眼外面的天色:“诶呀，没想到天色都这般晚啦!”
“桑姑娘，我与你聊得这么投缘，你就留下来陪我吃顿晚饭如何”
“好啊，夫人。”
桑语笑着点头答应，下人们开始张罗饭菜。
没一会儿，热腾腾的鸡鸭鱼肉便摆上餐桌。裴夫人自己没吃多少，还不停给桑语夹菜。
桑语看着面前堆满菜的饭碗，忙制止了裴夫人的投喂行为。
“裴夫人，您就别再夹啦!我感觉这桌上的菜您都没吃多少，倒全都进我碗里来了!”
裴夫人不好意思地朝桑语笑笑:“瞧我，尽想着要照顾晚辈，倒没注意桑姑娘碗里已经这么满了。”
吃饱喝足后，裴夫人又拉着桑语话了会儿家常。
屋外响起了“咚咚咚”的敲门声，裴夫人像是已经预料到是谁来了似的，眉开眼笑:“进。”
门被轻轻推开，发出低闷的声响。片刻后，裴允出现在她们二人面前。
“娘。”
裴允轻轻唤了一声，随后又不着痕迹地将目光转移到桑语脸上。
“桑姑娘到我房里小坐，你请安倒也变得比以前勤快了。”
被亲妈看穿心思也就算了，亲妈还当着正主的面揭穿他，裴允此刻只想原地消失。
“娘……”裴允又唤了一声，皮笑肉不笑，“你能不能给我留点面子。”
“好好好，娃长大了，爱面子了。”
桑心一旁看着，觉得自己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似乎不大合适。
“裴夫人，天色不早了，我也该回屋了。夫人再见，我明日再来!”
“好，桑姑娘再见。”
裴夫人话才刚刚落下，桑语便立马冲出房间，仿佛这个屋子里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似的。
“小子，说吧，来找你老娘不只是请安或者想来我房间见上桑姑娘一面这么简单吧。”
裴夫人从托盘里拿出一只小巧的瓷杯来，往里面斟满茶水，示意裴允坐下。
“娘，我……”
见裴允支支吾吾，半天崩不出一个屁的样子，裴夫人急得直跳脚:“男子汉大丈夫，有话直说。”
“你怎么没遗传到我和你爸一星半点的基因，说起话来支支吾吾的，你还是不是我儿子”
被裴夫人这么一骂，裴允脸上染上一层绯红:“情爱之事怎么可能轻易说出口……”
裴夫人:“……”
裴夫人觉得自己大抵是生了个傻儿子。
“我当初就不该让你爹教你去读那些礼义经典，瞧你现在这副唯唯诺诺的样子，谁家姑娘见了会喜欢啊？”
“娘，我喜欢桑姑娘，我想向她提亲!”
良久，裴允才红着耳朵将心里话说出来。
裴夫人呷了口茶水，一脸淡然:“早看出来你喜欢桑姑娘了。”
“不过你们不合适，我不同意这门亲事。”
裴夫人回绝了裴允的请求，裴允不解，娘亲从小便教他众生平等，万不可仗着家世高低而看不起人。
同时，裴家也不曾给他订过娃娃亲，只因裴夫人支持他找到一个自己真心喜欢的女孩。可如今他遇到了，裴夫人竟然不同意这门婚事!
“娘，不是你教的我众生平的吗？不也是你鼓励我寻找自己真心喜欢的女孩成亲的吗？可为什么你却不同意我与桑姑娘的婚事”
“是因为她的身世还是她不讨您的喜欢”
裴允如同审问犯人般直视着裴夫人的眼睛，裴夫人感到一阵无语，白了裴允一眼。
“你胡思乱想什么呢？你看看你娘亲我是那样的人吗？分明就是我觉得你配不上桑语，不想让她嫁给你而已。”
裴允傻眼了，原来小丑是他自己。
“娘，我哪里配不上桑姑娘了？”
“桑姑娘一路从川西到这历经的艰险你体验过吗？你自小便活在舒适圈里，什么也没体验过，所以你配不上如此坚韧的桑姑娘。”
“好了，时候不早了，你也早些回去睡吧。”裴夫人说完就要闭门送客，这个傻儿子她是真的忍受不了了。
“娘!你帮我给桑姑娘说说嘛!再说了，你不喜欢桑姑娘吗？要是桑姑娘嫁过来了，你就可以每天都和桑姑娘聊天啦！”
裴允赖着不走，轻轻拽着裴夫人的胳膊求情。
裴夫人无语:“你若是真心喜欢桑姑娘，就不该想要把她关在这后宅里。”
“好吧，娘，我明白了。”
裴允如梦初醒，他终于知道裴夫人为何不同意他娶桑语了。
爱花之人不必摘花，伫远而观即可。
“明白就好，快回去吧。”
月渐渐高升，离开了原本将它高高举起的柳树梢头，悬于正空。
裴府很大，建筑繁多，好在裴夫人的房间与桑语的房间距离得并不远，使桑语不至于迷路。
桑语推开雕花木镂门，月光顺着门框倾泄进去 。银白的月光占了一小块地方，其他地方依然昏黑。
桑语从袖管里掏出火折子，还未将火折子打开便被人从身后圈住，仔细一闻，空气中还弥漫着淡淡的酒气。
“桑语……”岁桉将头埋在桑语颈间，轻声呢喃。
桑语眼中满是担忧，眉头不由蹙拢，诺诺开口:“你喝酒了”
“嗯。”岁桉轻轻点头，下巴抵在桑语肩头，“今天跟裴允在孙叶飞先生那儿小酌了几杯……”
说到这儿，岁桉打了个嗝，房间里的酒气全被这臭气顶替。
桑语捂住鼻子，连说话都小心翼翼，生怕一个不留神就把这臭气吸进嘴里了:“我想你应该是醉了。”
“我没醉，我还能现场给你打一套五步拳呢！”
岁桉松开环抱住桑语的手就要给桑语上一段才艺。看到岁桉摇摇晃晃的样子，桑语忙制止了他。
“别了吧，你现在连站都站不稳，更别说给我打一套五步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