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艺术节
上课,下课,排练,周末。
她还是会在每个周末和夏静一起去医院做义工,陪伴老人和小孩,处在人生伊始和将要结束,总是让人对她们生出无限柔意来。说来奇怪,她没有主动去找过李秋白了,却总能见到他,他对每个病人都很温柔很有耐心,对那些向他表白的护士或者病人也是,从不会让任何人下不来台。这样想来,他对她是最没耐心的。
这不,刚走出住院部大楼,就看见李秋白朝这走来。她马上就往左转,不想见他。
“站住。”
就像是在对一个倔强的坏学生说,站起来。
他走到她面前,看她低着头,抠着自己的指甲
“怎么,没给你借钱,不高兴了。” 他把双手揣兜里。
“没有,是我意识到我给你带来了困扰。我不应该麻烦你。”
她一直低着头。露着一截雪白的脖子,看起来细腻柔软。
他看了她很久。看的她背上都感觉汗涔涔的。但是她还是没有抬头。
“你走吧。”
“哥哥再见。”
她朝着发方向跑了。他看着她的头发在风里飞扬。人渐渐远了。
转眼就到了艺术节了。练再多遍真要上场也还是会觉得紧张。今天家人应该都会来。
她坐在镜子前装扮着,头发梳的光洁,在脑后扎成一小团。她觉得露着额头显得单调,于是中间小小画了一朵红色的梅花,那么口红也应该是同色。黑色的吊带丝绒裙子显得她像一只天鹅一样,优雅的肩颈线,修长的脖子,一字线的锁骨。她细细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她很少化全妆,自己都觉得新奇。乱七八糟的颜料往脸上一抹,连气质都不一样了。
她想到了自己的姐姐,最爱跳舞。所以她就把舞蹈学的最好。
“江林晚,该我们了。”她的舞伴显然比她还紧张。
“好,放轻松,我们是最棒的。”
江母和江诗颖都来了,李秋白也在,没看见江父。
乔野也来了,他当然不是来看她的,为了他的表妹,他经不住家里人的唠叨不得已全资赞助了这次艺术节,是被校董邀来的。
主持人报完幕,江诗颖就盯着那个出口,连她都是紧张的,李秋白察觉之后把她的手放在自己手里,向她微笑。
舞台是亮的,观众席是暗的。开幕行礼的时候她并未瞧见家人。
阿根廷探戈,时而轻快追逐,时而缠绵贴近,这诺大的场地只有她们两个人,她竟这么有力量,男舞者的手像一条鱼似的缠绕在她纤细的腰上,显得她的腰那样细那么软,不堪一握,裙角翻飞,不时显露的洁白笔直的腿,衩开的极高,连同她的鞋没遮盖完全的脚背都透漏着一万种诱惑。
李秋白又想起了那晚她在他背上晃晃悠悠洁莹的脚和豆蔻一样的红指尖。
一曲舞毕,她斜躺在男舞者的怀里。冲他嫣然一笑,和额间的梅花一样艳丽。掌声和欢呼声在男舞伴在她额头落下一吻之后达到了高潮。掌声,口哨声经久不息。
行礼,谢幕。
“在一起,在一起。”后面有人喊着。
“闭嘴,明天起,我要追他。狗子,十分钟之内,我要知道她所有信息。”
“轮不上你。你看着吧,明天追她的人就能从食堂排到图书馆。”
这些毛头小子聒噪的他头疼,李秋白回头凛凛的看了一眼。大概是对老师有着天生的嗅敏,他们没再说话。
回到后台,她坐在镜子前良久,失神望着镜子里的自己。
“晚晚,你太美了。你知道吗,我被你的大腿勾走了魂儿。”
夏静换好表演服装就跑过来找她,屁股还没坐下就是一顿彩虹屁。江林晚扭头看着眼前这张女团脸,握住她的手,严肃的问,“夏静,如果你对一件事情犹豫不决,不知道是该做还是不该做,你会怎么办。”
“我会想做这件事情会对我有什么坏处,如果没有我不可接受的,我就会去做。大不了就是那点可以接受的坏处嘛。都想着要不要做了,那肯定是想做的,如果你能接受坏的结果,就去做。”
夏静拍拍她的脸,“你这么好看,不会有坏结果。”
她咬了咬唇角。暗暗有了主意。
夏静跳舞的时候她在舞台下面给她录着像。
“不走吗?”
她正聚精会神的看着录着,被身后一个声音吓的一哆嗦。手里沉重的相机就要掉下去,幸亏他手快捞了起来。
“我帮同学录完就走。姐姐她们呢。”
她又拿起相机录着,边问他。
“好像发生了什么事情,刚刚她们走了。让我送你回去。”
“我不回去了,我住宿舍。”她回头朝他一笑,像对那个男生一样,“谢谢哥哥。”
他看了一下周围,又看着她。
“你姐姐交代我的,我得完成。”
“我会给她打电话的,你不用...”
“你走不走。”他冷冷的问,刚刚的耐心似乎被磨没了。他并不想这样的,可是人真的受自己掌控吗,她住宿舍有什么问题,还是他必须要完成江诗颖的嘱托。他自己都烦乱不堪。
她不说话了。他长出了一口气,伸手把相机拿了过来,对着舞台录着。
她抬头看他,这是发什么神经,不过第一次见他穿的这么休闲。倒是比西装革履有亲和力多了。她的心情好像没那么糟糕了。
录完之后,他把相机递给他,“去后台把衣服换了。”
她还能说什么,在这种身高体型力量悬殊的情况下,一个男人想要干什么干不成。
好久还没出来,李秋白皱着眉。这艺术节开到这里,在他眼里只剩下吵闹。
打电话也不接。猛的想到了刚刚后面男生的对话,他向后台走去。
他一掀开帘子,女生惊吓的尖叫,看到是这么英俊的男人就噤声了,偷偷看着低声议论着。
他何曾有过这样冒失毛躁的时刻。
“不好意思。请问一下江林晚走了吗?”
“看见她进来了,没见她出去。”一个女生羞答答的回他,当李秋白看向她的时候她赶紧又把眼睛移开,不经意间瞥见了桌子上江林晚的包”那不是她的包吗?”
这时,一个更衣间的门开了,只见她大汗淋漓的,虚弱的拽着门。嘴唇和额间的红色因为脸色的惨淡更加艳红,原本整齐的头发也松散了,有几根落了下来,因着汗液的缘故,贴在额前,妖异的很。
“哥哥。”她虚弱的喊了一句
他一个箭步过去搂住她,抚开她额前的头发,翻了她两边的眼睛,还好,应该没什么大事,“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我来例假了。”她在他耳朵说,嘴唇堪堪擦过他的耳朵。
他把衣服裹她身上,将她打横抱起,还没忘拿她的包。
他刚走出去,后面又是一阵尖叫。
“真是帅啊,还那么温柔。”刚刚那个回他话的女孩痴痴的说。
他把她放在后座让她躺着,把衣服盖她身上。说实话,他并没有处理这件事的经验。
“我得吃止痛药。”她在后面虚弱的说。
“好。你忍一下。”
他知道吃止痛药不好,可是眼下之际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她家离的太远,这么晚药店门也不开,他思忖了一下,将车向着江林晚家的反方向驱离。
她闭着眼睛躺在后面,睫毛的阴影落在她脸上,也落在他眼里。
他将车开的更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