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 最好踩到玻璃
他必须要做一个决定了！
是继续在这里找奶奶，还是先去找李惜？
这个念头在他脑海里一闪过，他的眼泪就快要流下来了。
奶奶啊，这么大的水，她的腰也驼了，走路都要靠拐杖，从老屋走到新屋，这么短的距离，都要半个小时才能走完一趟！
他要是先去找李惜，就等于是宣告了奶奶的凶多吉少！
他不死心地爬到围墙上，现在水仿佛停滞了一点点，还差一点点就漫过了一米多高的围墙，他四处张望，试图能够找到奶奶的身影。
奶奶现在的身高，估计也比一米多高的围墙差不了多少。
房间门锁着，不可能在房间里的。小屋里也不见。外面绕了一圈找，也找不到。
杨志简直是要着急上火！
他现在特别后悔，为什么要去搬那么几袋子谷呢！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想起要去找李惜呢？为什么没有想起奶奶来呢？
他还不如杨群！杨群这么单薄的身子骨，都知道要来找奶奶！
他恨不得扇自己几耳光！他一边哆嗦着从围墙下来，踏进水里，不知道是水冷还是心冷，总之整个人在哆嗦。
他脸上不知道是流的泪，还是雨水淌下来，他抹来抹去，硬是抹不干净。
现在，一时踏水走路、一时扎猛子潜游过去的杨志，已经没有时间去想该先找哪一个。残存的一点点理智告诉他，去找李惜，不会是错的抉择。
就算是为了给李教授一个交代，他都必须要去找李惜。
奶奶，对不起了。
他浮潜在浑浊的水里，他感觉到水势又开始猛了，刚刚不是停滞了一会吗？怎么会又开始湍急流动呢？
他顾不上了，他已经游到了鱼塘边上了，现在要找路走，已经找不到了。只能游过去了！
他时不时地从水里往上露头透气，隐约能透过水雾看到两边屋子的顶棚和天台上，不少人都在不停地搬东西，有些人把锅碗瓢盆都搬上去了。
就在他快要穿过一整个鱼塘，准备穿过第二个鱼塘的时候，他发现鱼塘边的一丛草边有个豁口，他仔细看了看，发现这个豁口其实就是平时的那段楼梯。
平时大家都是走这段从路边延伸下来的楼梯，来这里洗东西、洗桶、洗农具等等这些东西。
但是，并不是这段楼梯吸引了他，而是他隐约好像听到小孩的哭声。
他很想咬咬牙直接游过去，不管。
但是，那孩子微弱的哭喊声中还叫着“妈妈”，他实在无法当作听不见。
他伸手抓住鱼塘边上的草，往那个豁口游了过去。
游过去之后，他到处看，却没发现有小孩，他喊了一声：“谁？谁在那里哭？你在哪里？”
没有人回应。
只有越来越大声的雨声，嗒嗒嗒地砸在水面，周围其他声音都被盖住了。
他沿着那个豁口潜水下去，摸索了好几遍，但是什么都没摸到，除了水草，什么都没有！
他干脆抓住草，直接站上了那豁口的阶梯上，这样一来，他整个人大半个身子都露出了水面。
冷风吹来，他打了个寒颤，他往前挪动脚步，踏上阶梯，朝着那阶梯的尽头——平时就比鱼塘边的路高上一米多的泥路，因为地势高，所以还没有被泡。
他站在这条泥路上，转身往前看，是满是雨点砸起坑洼的睡眠，身后，是一排屋子。
他吼了一声：“是谁在这里？有没有事？没事我走了！”
还是没有回应。
他估摸着可能是身后那一排排屋子里哪个小孩在混乱中找不到妈妈，才那样哭的。
抱着这个想法，他又重新跳进水里。其实身后这条路也能去祠堂医馆那边，但是要绕一个圈子，他不能再拖时间了，他必须要赶快去找到李惜，要不然，他对不起奶奶！
但是，就在他入水那一刻，他又听到有小孩叫妈妈，他浮出水面，又凝神听了一下，这回听清了，确实是听到雨声中夹杂着哭声。
他吼了一声：“啊！”然后咬咬牙，又回头去摸索。
不知道摸索了多少遍，他终于在豁口阶梯旁的水草丛中，摸到了一个小孩的腿。
他用力扯，用力拽，那小孩的腿就是纹丝不动。
他潜入水中，勉强在浑浊的水中看到，这个小孩的手和脚都被水草仅仅缠住，小孩被淹的位置的水位倒是不深，而且他有一只脚是踩在阶梯上的，所以他有时候能够跃出水面喘气，也许就是这间隙，他叫喊妈妈，被杨志听到了。
而之所以刚刚找了好几回都没找到，可能是刚好杨志爬上高处泥路的时候，小孩刚好是沉入了水面。
不过，杨志很快就发现，这个小孩已经彻底没力气了，他剩下的那只没有被水草缠住的脚，本来踩在阶梯上的，现在都已经松软无力，没力气蹬了。
他赶紧把小孩从水底里托高。
无奈这水草实在是太多太长了，缠得死死的，杨志用尽全力，都无法让小孩的头从水面露出。
他知道，现在这个小孩肯定已经呛水了，要是不能让他尽快上岸抢救，这个小孩肯定是救不回来。
水下他踩着的，都是淤泥，还有些尖尖的石头，不，也许是玻璃渣，水底淤泥里，什么垃圾都有。他根本使不上劲！
他又浮出水面，试图从水面上扯那小孩的胳膊，还是扯不动。
不行，还是得把水草解决掉！
这时候要是有人能够递一把镰刀过来就好了！
他把头露出水面，四处看，发现远远十几米处的一个屋子天台，这是最靠近豁口的有人在屋顶活动的屋子了。
他看到有人，连忙挥手叫道：“嘿！这里！嘿！听到吗！快来帮忙！快来！这里有个小孩！”
那人，只顾着搬东西，不一会，就消失在屋顶了。
杨志绝望了，那人肯定是又下一楼去搬东西了。要他听见，然后再拿工具来救人，估计这小孩也撑不到那个时候了！
杨志潜入水中，勉强用手硬是把小孩的头往上托，然后他心里对这个小孩说：你给我撑住了！
接着，他一直往下潜，触底，弯腰，然后伸手去淤泥里挖！
两只脚还不停地踩。
本来遇到这种淤泥，要避开的。但是现在，他主动去踩，心里还盼望着踩到玻璃是最好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