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直面心意
“我一路进来，见到王宫之中挂满白幡，敢问王后，宫中何人离世？”
“是我鲛族太子，也是我的长子蓝淇。”王后说完，不禁又落下泪来。
“王后节哀，不知我可否去灵堂祭拜？”
“少尊主即有此意，乃是我儿荣幸，少尊主请随我来。”王后起身，带着轩月麟和荀冰莹来到太子生前寝殿金安宫，灵堂就设在里面。
轩月麟和荀冰莹郑重地祭拜了这位鲛族太子，九殿下跪在灵柩前，腰板挺直，冷着脸，一言不发。
祭拜完，王后说：“淇儿能得到两位恩人之后的祭拜，也算不枉此生了。”
轩月麟问道：“不知太子殿下因何而故？”
王后叹了一口气，说道：“五日前，淇儿带领一支军队在蓬莱外海的海底巡游，发现一条行踪诡异的海灵蛇，于是一路跟踪它，在远海发现了一支船队，那船队来自西方大陆，打着大唐的旗号，应是冲着蓬莱而来。
淇儿原本想靠近些，探取更多信息，不料，却被船上的人发现，若纯粹交手或逃脱，淇儿也不会丧命，谁知道那船上竟有人下毒，而且是往海里下了大量剧毒。”
当时，方圆百里的海域生灵尽灭，淇儿带去的族人全都牺牲了，他拼尽全力返回蓬莱海域，直到被巡逻的其他族人发现，这才救回汉瀛宫。”
无奈他中毒已深，只来得及向我们通传事情的大概，就毒发身亡了。得知外敌入侵，我们第一时间向蓬莱发起警示，也就是你们崇阿峰上的那座警钟。”
荀冰莹惊讶道：“原来蓬莱警钟是鲛族发起的！”
王后点头，接着说：“这支船队来者不善，还请少尊主提醒尊主大人，一定万事小心，提前做好防御。”
轩月麟应声：“嗯，多谢王后提醒，蓬莱接到警示后，已做好万全的准备。近日的蓬莱也不太平，天圣教蠢蠢欲动，我怀疑他们和大唐暗中勾结，想要对蓬莱不利。”
荀冰莹说：“上次绑架我们的是天圣教，今夜抓我的那个人，也是天圣教的人，他说自己是天圣教的少灵君。”
轩月麟点头，接着说：“不仅如此，这个天圣教的少灵君，还曾化名为刘子恒，在清华台受教八年，清华台上的叛乱也是他一手谋划的，可想而知，这个天圣教在蓬莱潜伏这么多年，暗中不知道储蓄了多少势力。”
轩月麟越想越焦心，觉得是时候回去，找姬云川商量对策了，也该回趟蓬莱殿，有些责任，该担的就得担起来。
“王后，月麟已打搅多时，既然已经找到冰莹妹妹，我们也该回去了。太子的死我一定会上报给父尊，鲛族的守护之情，我蓬莱铭记在心。”
他看了看跪在灵柩前的蓝沐，突然生出一股愧疚：“九殿下的无心之言，还请王后不要放在心上，就免了他的惩罚吧！”
王后道：“既然少尊主发话了，这次就饶了这个逆子，小九，还不谢谢少尊主！”
轩月麟走到正在罚跪的蓝沐面前，向他伸出手，蓝沐撇撇嘴，他也没想到轩月麟竟会为自己求情，看着伸到面前的手掌，他不自在地抓住，站了起来。
轩月麟笑道：“九殿下，不打不相识，临走之前，咱们讲和吧！”他依旧率先伸手，表示和解。
蓝沐也并非心胸狭隘之人，只是在鲛族从未如此输给过别人，一时不甘心而已，他一掌拍在轩月麟手上，随即抱臂在胸前，依旧冷着个脸，像小孩子赌气一般道：“输就输了，我认！但你不该用绳子捆着我！改日一定光明正大再跟你比试一场！”
轩月麟也故作挑衅道：“好啊，一言为定！再输了，你可不许耍赖！”
蓝沐冲他肩头锤了一拳，笑道：“你才耍赖！下次我绝不会再输给你！走吧，我送你们上岸。”
三人一路走一路闲聊，倒是越聊越投机。
“轩少主，我以前一直觉得蓬莱是个花架子，整天弄些花里胡哨没用的东西，什么百花宴，什么千里眼，还有载人上天的大木鸢。就一位武神吕贯仁还有些真本事，结果却没什么出息，整天窝在监狱看大门。他打得兵器倒还不错，人却十分小气，连一把刀也不肯卖给我。”
轩月麟一听笑了出来：“你去找吕老头买刀？”
蓝沐愤愤地说：“是啊，去年我带了两大箱珍珠去找他买刀，他却把我赶了出来，你说他是不是脑子有病，那刀再好，两大箱珍珠也总该够了，他却不卖！”
“你若直接去找他要，估计他就给你了，你拿宝物去买，肯定讨不到好果子吃！”
蓝沐瞪大了眼睛：“啥？他宁愿送也不愿卖吗？我这两箱珍珠可是攒了好久。”
“下次我同你一起去，记住， 可别再带什么宝物啦！”
蓝沐有些不解道：“世上还真有这么傻的人？”
荀冰莹笑道：“九殿下深居海底，可能对蓬莱有所误解，你所谓的那些傻人，他们心中都有自己的道，做事情往往只凭本心。”
“只凭本心？”蓝沐听了荀冰莹的话，不甚理解，一听她说话，他耳尖就有些发热。
犹豫了片刻，蓝沐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似的，开口道：“荀姑娘既说做事情只凭本心，我也想凭本心问你一句话。”
荀冰莹抬眼，一双清亮的大眼睛，疑惑地看着蓝沐，轩月麟也停下脚步，饶有兴趣地看着二人。
蓝沐深吸一口气，眼睛里闪着兴奋而热烈的光彩，荀冰莹此一去，不知他们何时才能再相见。
他鼓足勇气说道：“荀姑娘，我心悦你，你可心悦我否？”
此言一出，荀冰莹顿时愣在了原地，轩月麟也愣住了，他没想到蓝沐这样大胆，跟冰莹刚认识不到半日，竟直接问人家姑娘喜不喜欢他。
轩月麟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他既觉得蓝沐唐突，又佩服他的大胆，还有点好奇，荀冰莹会怎么回应他。
荀冰莹只呆愣了片刻，便莞尔一笑，道：“九殿下救冰莹于危难，冰莹心里自是非常感激，殿下性情率真，冰莹愿交殿下这个朋友。”
话说到此，蓝沐心里想必已经明白了，他还是有些不甘心，追问道：“难道荀姑娘心里已有心仪之人？”他犹豫地看了轩月麟一眼，问道：“可是他？”
被人一下子说中心事，而且还是当着心仪之人的面说出来，荀冰莹感到一阵难为情：“九殿下，你”话没说完，她看了一眼轩月麟，转身快步离去，只剩两个少年站在原地大眼瞪小眼。
轩月麟还没从二人的话里反应过来，蓝沐却扯起一个苦笑，无奈地说道：“哈，还真是羡慕轩少主啊！”
“羡慕我？”轩月麟一时语塞，“冰莹妹妹她”
“她喜欢你，你难道不知道？”
“喜欢我？我确实不知”
“我在海里看到她的第一眼就喜欢上她了，我一猜她就是蓬莱岛之人，因为她与画中的蓬莱仙人长得一模一样。
本想着留她在汉瀛宫多待些时日，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找来了。看到她一见你时的欣喜模样，我就猜到了，她多半是喜欢你的，只是我”蓝沐垂下眼帘，“还不想死心罢了！”
轩月麟没有说话，此时他的心里已经乱作一团。
“月麟君，你可喜欢荀姑娘？”蓝沐的眼睛里清透无比，问得格外真诚。
轩月麟自己也不知道心里是怎么想的，他对荀冰莹，一定是喜欢的，毕竟上次为救他，人家连初吻都给了他，他第一次如此亲近一个女孩子，但若说像姬云川爱慕夏苡棠那样，一往情深，非她不娶，他还是犹豫了。
蓝沐见他不说话，心里也明白了，他对轩月麟说：“我们鲛人专情，若我今日认准了荀姑娘，那便一生一世不会改变，若你二人已经定情，我今日便放手，若只是荀姑娘一头热，月麟君你并无此心的话，就不要怪我夺人所爱了。”
轩月麟看着蓝沐坚定的眼神，越发心虚，他自问对荀冰莹的感情绝没有这么坚定，若认了，怕是耽误冰莹一生，若不认，心里又难受。冰莹刚刚的表现，说明她心里显然对自己有情，他也不想辜负一个女孩子的真情。
轩月麟犹豫片刻后，决定还是如实以告，他认真地对蓝沐说：“九殿下，我自认没有殿下如此深情，但我对冰莹妹妹也并非毫无感情，刚刚你也看到了，冰莹妹妹心里定是有我的，但眼下蓬莱大敌当前，我身为少尊主，有责任全力保卫蓬莱，至于儿女私情，我确实无法全心以对。”
蓝沐送二人离开汉瀛宫，二人浮到海面上时，天光已经大亮。
轩月麟唤来白月，荀冰莹第一次坐在白月后背上，她微微仰起头，感受微风拂面，想让滚烫的双颊快点凉下来。
她刚刚先行离开了，自是不知两个少年之间的对话。她既不敢看，也不敢问，只好故作无事一般。
轩月麟身体挺直，侧脸偷看身旁的姑娘，想着刚刚与蓝沐说的话，心里躁动难安，只能隐隐压下，他闭上眼睛，强迫自己不再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