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窃酒小贼
两个少年飞身攀上最高的那棵云杉树，一边喝酒，一边遥望远处，茫茫大海中，渺渺仙山，在外人看来，蓬莱是虚无缥缈的神话，于他们而言，蓬莱则是生身成长的故乡。
“小月麟，你这外出游历了三年，怎么除了个头儿，其他都没见长啊？还有那只傻鸟，这么胖，你从哪儿捡回来的？”
“白月可不傻，我刚捡到它的时候，它正跟一只巨隼搏杀，那时它还没一只喜鹊大。谁知后来越长越大，其实我觉得，它还能长更大，或许它自己觉得已经够大了，不必再长了。云川兄，听说你去年就从清华台毕业了，怎么不出去游历一番，直接就上了文渊殿呢？是不是我那位叔叔强行拉你去的？”轩月麟口中的叔叔自然是蓬莱二大殿之一的文渊殿掌事轩扬尘，还记得当初自己毕业的时候，去文渊殿签蓬莱状，轩扬尘全程黑着脸给自己签字盖章，还说什么自己没良心，学业有成了也不知道回家帮忙干活。那时的轩月麟一心想着去看世界，哪有心思听他唠叨。
“我可不像你，身为蓬莱少主，整天光想着四处游荡。我现在可是文渊殿信察司的少掌事，官职大着呢！话说，你外出游历，可有见到什么奇闻异事，说来听听。”
“你不说，我差点忘了，前几天回来的海上，遇见一场风暴，你猜我看见了什么？”
“哦？看见了什么？”
“我看见一支规模庞大的船队。”
“船队？”姬云川疑惑道，“可是有好些年没听说有船队出海了，能看出他们从哪儿来吗？”
“大唐。”
“大唐？你确定？”姬云川的警觉更进一步。
“当然确定，我上了他们一艘船，喝了两坛酒，哎呀，这一喝就想起夏婆婆的梨花酒了，顿时觉得那酒寡淡如水，这不就赶紧回来了。”
轩月麟是昨天晚上到的蓬莱，他直接去了扶摇岛偷梨花酒，离开的时候撞见夏苡芙，也就是夏苡棠的妹妹，那小姑娘如今已经十三岁了，褪去孩童的稚气，隐约有了少女姿态。自从轩月麟进了清华台，夏苡芙就没见过他，印象中的月麟哥哥还停留在给她摘雪梨花的模样。
小姑娘正要去酒窖帮爷爷取酒，正巧赶上轩月麟提着两坛梨花酒出来。夏苡芙以为是哪里来的小贼，上去就动手捉人，没成想，自己根本不是小贼的对手，三两下就被制住了。
“小妹妹，脾气怎么这么大？”轩月麟比小姑娘高出一个头，他一手提着酒，一手紧紧把怒气冲冲的夏苡芙箍在怀里。
“小淫贼，快放开我，敢偷我奶奶的酒，我看你是不要命了！”
“原来你是夏婆婆的小孙女，嗳，你仔细看看我，还认不认得？”轩月麟让怀里的少女转了个身，但少女的双手还是紧紧被握在那只大手里。两个人面对面紧紧贴在一起，少女一双漂亮的大眼睛满含怒气，一抬头，对上少年的眼睛，一腔怒火瞬时化为两池春水，他的眼睛怎能这样好看，自己明明很生气，而他的眼角却含着笑意。
“你是”少女从短暂的窒息中回过神来，终于察觉到，这张英俊的脸有些眼熟。
“苡芙妹妹，我是轩月麟啊，好久不见。”轩月麟放开夏苡芙，“抱歉哈，没弄疼你吧？”少年的声音低沉好听，还刻意压低，好像怕别人听见似的。
“你是月麟哥哥？！”夏苡芙的惊喜溢于言表，她万万没想到，那个一直活在别人口中的天才少主，此时此刻竟站在自己面前，而且上一刻还把自己抱在怀里。少女顿时感到一阵娇羞，原本活泼的性格居然腼腆起来。
轩月麟完全没有注意到夏苡芙的心理变化，只为她能认出自己感到放心，要是闹起来，把夏婆婆引来，那自己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是啊，苡芙妹妹，”轩月麟继续东拉西扯，想找机会开溜，“呃那个”他举了举手中的两坛梨花酒，“我刚回来，嘴馋了，想喝夏婆婆酿的梨花酒，你不会告我状吧？”
“不会不会，”少女连连摆手，“月麟哥哥想喝多少都行，要不我再去给你拿几坛？”夏苡芙完全沉浸在见到心念已久的月麟哥哥的喜悦中，全然忘了他是个偷酒的小贼。
“不用了！”轩月麟挠挠头，感到有些尴尬，太久没和小姑娘打交道了，一时不知道找什么话题，他突然想起来云川兄喜欢她姐姐夏苡棠，于是胡诌道：“苡棠姐姐怎么样？云川兄十分想念她，让我帮他向苡棠姐姐问好。”
“啊？姬少主？”夏苡芙先是一愣，继而感到好笑，赶紧用袖子掩住笑脸。
“怎么了？你不知道这事儿吗？”轩月麟疑惑道。
“怎么不知道，整个蓬莱没有不知道的了！姬少主还没死心么？”
“什么意思啊，我刚刚回来，还不太清楚，苡芙妹妹能给我讲讲吗？”于是，轩月麟就从夏苡芙口中得知了，姬云川在中秋晚宴上当众向夏苡棠表白，结果被人家回了一记响亮的耳光，回去就被自己老子罚去摘星台思过的事情。
轩月麟心下暗暗窃笑，忽然灵光一闪，想出一个馊主意，于是跟夏苡芙别过，一溜烟儿翻墙逃跑了。
夏苡芙刚想拦下他，少年的身影已经不见了，只余下一个满怀心事的影子，在月光下悄悄荡漾。
轩月麟的馊主意当然就是把夏苡棠的洗脚水兑进姬云川的梨花酒里，以解姬云川的相思之苦。
姬云川正听到轩月麟说，自己上了大唐的船队偷酒喝，比听到自己喝了夏苡棠的洗脚水还气闷。
“喝酒？你就没打探点有用的信息？”姬云川快要被轩月麟的没心没肺气炸了，从大唐来的船队，很有可能是冲着蓬莱而来，根据信察司这几年收集的信息，大唐很有可能会对蓬莱进行一次大规模侵略，当然，前提是他们能找得到蓬莱。
作为蓬莱少主的轩月麟，一毕业就跑了出去，三年来音讯全无，也不知道有没有去过大唐。
两年前，信察司派往大唐的七名寒鸦特使，在半年前突然断了音讯，至今无人回归。大唐这次出海，蓬莱竟未收到半点消息，说不定那七名寒鸦特使都已经命丧大唐了，这本身，就足够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