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领悟
第二天，伊昕按约定在完成自己的工作后去找白榆。
根据白榆说的方向，她穿过沙丘看到远处的官道边黑压压一群人。
他们穿着统一的服饰拿着一样的工具正在忙碌。
伊昕艰难地通过一段沙土地，到达地方。在人群中注视良久才找到自己要找的身影。
在他人的注视下绕过好多个树坑才到白榆的方位。
白榆听见周围人的讨论声也注意到伊昕的到来，见她走过来，停下自己手中的动作，看着她走向这边。
看着走近的人，嬉笑着开口说道:
“昕姑娘说来还真来啊？”
伊昕看着跟自己开玩笑的白榆接话，
“那当然，我说了自是不能失约。”
视线在周围转了一圈后又说道:
“白将军这效率不行啊，一早上才栽种这么几棵树啊？”
白榆也不生气，依着她的话说:
“我们昨天才开始的，种这么多已经不错了，大家都是第一次干这个，需要熟悉的过程，不行你过几天再来看，肯定种的比这多多了。”
“是啊，小昕姑娘有点要求过高了，我们将军不好意思说，我来说说，这次县令分给我们的这地方土质硬不说还有石头，很难挖，一上午三个弟兄才能挖出来四个树坑，你就说是不是为难人？”
旁边的士兵听不下去插话。
听完士兵的话，伊昕蹲下身子看了看他们挖了一半的坑，确实如士兵所说，有石头颗粒，土质比她们那边也不同。
站起身拍拍手不以为然地看着对面的士兵说道:
“我就是跟你们将军开个玩笑，你这个小兵倒是挺维护你们将军的，看来你们将军平日对你们挺关照的啊！”
士兵意欲还口但被白榆阻止了，自己开口，
“昕姑娘不会是跑这么远来找我的兵拌嘴的吧？”
“那没有，我来找你的，看看你们干活的地方？”
伊昕回道。
“可是打扰到你们干活了？”伊昕继续问。
“那没有，你既然来了，那就帮着干活吧，走，去前面，你帮忙扶住树干，我填土。”
“你们继续干活！”
说完又跟自己的兵说了一句。
伊昕跟上，向前面已经挖好的树坑走去。
走到地方，白榆让她先等着，自己去前面搬树苗。不久就见白榆扛着几根树苗走过来，一个坑一棵树苗放倒在地方，又返回第一个坑。伊昕拿起地上的树苗，把它放在坑的正中间，摆对位置，等着白榆填土。他拿起铁锹把旁边堆成山形的土堆，往坑里移动。没几分钟已经完成一个，又接上下一个。
伊昕重复动作，把树苗跟前一个种好的对齐等白榆继续填土。
两人就这样一个扶树一个填土，配合默契地干活。期间伊昕也时不时跟白榆问问题，白榆一边干活一边回答。
在这里待了两个时辰，伊昕看到了白榆的另一面，那个跟自己的兵相处时的他。
他看上去很有亲和力，偶尔士兵们也会跟他开个玩笑，但是再怎么随意他们对他都有一种无形的敬畏之心横在两者之间，无法跨越。这样的情形让伊昕想到自己跟周然之间的事，都是上下级，看问题的层次应该差不多。
于是她问了白榆一个问题。
“白将军，请教你一个问题，假如你遭遇敌人埋伏，你的士兵在没有经过你的允许情况下去找人救援，你觉得他做的对吗？”
“你这个问题不够具体，不好回答。”
白榆想了一下认真地回答她。之后又继续说:
“你看，你这个假设我遭遇埋伏，那跟我的兵肯定知道我的做事风格。如果敌人不是厉害人物，那我们就可以一起搞定；如果敌人是厉害人物，那这个救援也得分情况，我身后没有后顾之忧就我单身一人，那这时候我跟他合起来才有一线希望，要是他留下我自己去找人，那回来看到的估计就是我的尸体了；另一种情况就是我身后有必须要守护的东西，必须拼死一搏，那这时候我就得相信他，让他去找人，我会拼死撑到他来救援的那一刻。”
听他说完各种假设，伊昕有些糊涂，怎么简单的问题有这么多种可能。
仔细回想了下白榆说的假设，她又问白榆:
“你说的几种假设都是建立在双方互相信任的基础之上是吧？”
白榆不可思议地回问:
“那是肯定的！我知道我的兵会采取什么方法，我的兵也知道我会怎么处理后续的事啊，不了解彼此怎么行？”
伊昕追问:“那就是说，如果你的兵足够了解你，就不会做出违背你意愿的事？”
“应该是这个理儿。”
白榆不是太理解伊昕的这句话，没有回答的很肯定。问完问题，伊昕站在那里没再说话，似是在思考着什么。
白榆也没再继续问话，拿着工具继续干活。
午后，伊昕感谢白榆的解惑，跟他和士兵们说了告别返回原地方。
经过白榆的解析伊昕终是明白周然为什么生那么大气了。
其一是那样的场面对于一个曾经在官场做到从三品的大官来说那就是小菜一碟，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还会怕几百个小百姓上门闹腾。
其二是他有他的骄傲。百姓闹事这样的小事都解决不了还怎么管理整个城池。对他来说处理好这事既是给百姓一个定心丸也是给其他官员一个下马威，断绝了一些人背后的小动作。结果事情被伊昕这么一闹，几个月积累的威信前功尽弃。任谁都得发飙，那可是对一个人的全盘否定啊，周然能做到对她这样已经算是宽宏大量了。
终究是错了，错在对他的不信任，错在不够了解他，还错在两种思维意识的高度不在一个层次。两条平行线怎么可能有交集，当官的跟百姓想问题怎么能一样，就像少爷跟丫鬟终究有身份隔开彼此，周然的思想高度是伊昕想不到的，她能做的就是默默陪伴，这就够了。
想通这些之后，伊昕不再埋怨周然，有错就应该去道歉，这是她现在最应该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