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风气云涌（二）
陆柳岸打算把他叫醒，问个清楚，毕竟他们两个貌似已经算是一条船上的人了。
孟小土呼吸声很重，看样子睡得很熟，陆柳岸走上前去，又是叫名字，又是拍胳膊，这个孟小土却一动不动，一点反应也没有。
陆柳岸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把手伸到孟小土的右耳后摸了摸，那里是脑机接口的位置，果然，接口的位置上有个凸起，应该是插着一个麻醉芯片。
“呼，幸亏我没有脑机，这一个小小的芯片够睡三天三夜的。”
陆柳岸拔下了芯片，又拍打了着轻声叫了两声，孟小土才醒了过来。他用力得睁了睁眼睛，显然脑机还没启动完成，缓了几秒，刚坐起来就骂道：“他妈的，这群狗东西居然骗我，还让我自己把麻醉芯片插在后脑勺上了。”然后又抬头看了看陆柳岸：“是你给我拔下来的？芯片呢？”
陆柳岸一脸懵，连忙把芯片递了过去，孟小土接过芯片，三指一捻便把芯片捏得粉碎：“这群人，他妈的什么意思……呦！你不是那小子吗，就是……我把你从废墟里救出来，后来你输得血还是我献的，都说你奇迹般地恢复了，现在看来都可以站起来了？”
“是，感谢，谢谢你给我输的血，还救我一命。”陆柳岸很诚恳地鞠了一躬。
“哎哎，别来这套，又不是我想救你，只是被人安排的任务。我记得前天见到你的时候，你脑袋上还缠了好几圈绷带。等等，你手上是什么单子？”
“我的报告单和你的简历，上面还写了一行字，叫……”还没等陆柳岸说完，孟小土就一把抢了过去。
陆柳岸空空如也的手悬在半空中，眼神有些意外的看着孟小土，这个人是有起床气还是缺少教养，或是说独具个性，他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安保队员，没等起床就开始骂人，自己的话还没说完，手上的东西就被抢走。孟小土的言谈举止相比于自己如此尊敬又诚恳的态度，实在是显得有些粗鲁。
“我瞧瞧，”孟小土不以为然，完全没有顾及到陆柳岸的目光和神情，大大方方地抖了抖纸，大致看了一遍，缓缓说道：“嗯，挺好，还要进一步研究……我记得当时救你的时候有大量诱变因子泄露，会不会使你自己变异出了高强度的速愈基因呢，不过说实话，以你当时的伤势，就算你有高级的速愈基因，我也没觉得你能活下来。”
“是啊，而且按理说这种情况下突变出速愈基因的概率，简直微乎其微，实验室条件下的实验细胞都没能产生良性的变异，大剂量且不稳定的诱变因子只会破坏基因链和细胞组织。”
孟小土歪着脑袋又看了看报告单：“这些巴氏公司的人应该是觉得我给你输血了，然后我的血细胞来到你的体内，然后将你的身体修复好了。”
“不可能，这种说法太离谱了，就算你有三级速愈基因，但是输血输的是血浆，血浆里连细胞都没有。”
“有没有可能是因为我的血浆比较特殊？”
陆柳岸摇了摇头。
孟小土沉默了几秒，忽然他两眼放光，意味深长的盯着陆柳岸的眼睛，这热切的目光让陆柳岸心里有些发毛。
“我觉得你还是变异出了某些……异常神奇的基因。”
陆柳岸无奈的皱了皱眉：“我就在那个基因中心工作，按照理论来说，这种情况概率为零。”
“我不认同，有句话怎么说的，温室里的花经不起风雨的吹打，像你这种极其恶劣的条件下才能诞生出奇迹。”孟小土自信满满。
陆柳岸看着孟小土这副样子，实在是哑口无言。孟小土拍了拍腿站了起来：“怎么，想继续待在这里当小白兔？不对，叫什么来着，小白鼠。”
见陆柳岸有些茫然，孟小土继续补充道：“现在巴氏公司的人把咱俩迷倒，关在这里，后续肯定要拿咱们俩的基因做实验，所以……”孟小土话说了一半，就转过身去，张望了一下整个屋子，便缓缓地朝着门的方向挪出了一步。
这小子要跑了？陆柳岸有些奇怪。他突然想到这个孟小土今年年初才入职巴氏公司的安保队，但是以他的这身行头，绝对不是一个普通的安保人员能置办的。
“哎，别急着走，我觉得你不单单只是个巴氏公司安保局的人吧，你到底是干什么的。”
“哈哈，”孟小土猛地转过身，高兴地直跺脚：“你小子终于开窍了！”
啊？这人精神好像不太正常，陆柳岸心里想着。孟小土看见陆柳岸诧异的表情，眉飞色舞的神情也稍微收敛了一些。
“咳嗯，听我说，这样，我跟你交个底，其实我是贝奥基因情报局的探员，现在巴氏公司的基因研究有很多……尤其是，违背常规的内容。”
陆柳岸笑了笑：“就以你这种行为举止，贝奥基因可不会有你这样的人。”
“切，你要是一眼看出来了，我这个探员可太失败了，我可是搞卧底工作的。”
陆柳岸很是怀疑，孟小土接着凑了过来，轻声说：“听着，小子，给你讲点猛料，你是基因研究中心的吧。”
陆柳岸点点头。
“那内部消息你知道多少呢，比如你们现在正在研究的。”
看着孟小土这副故作神秘的样子，陆柳岸不屑的笑了笑：“我现在研究的内容涉及机密，我知道的或许都不完整，你更不可能了解了。”
“好好好，你说的对，但是我猜，是不是和生物永生技术有关。”
陆柳岸吃了一惊，这家伙真敢说！
生物永生技术是被未来城的指挥局明令禁止的，他在贝奥基因大学上的第一节人文道德伦理课上，老师就明确阐述了这个问题。
所有想研究依靠修改基因来达成生物永生技术的学生，都会被学校视为有着极端思想的危险分子，会暂停他的一切课程并进行大量的思想教育。
在关于速愈基因的学习中，永生是一个非常避讳的词语。毕业以后，陆柳岸来到巴山区的基因研究中心工作，在足足干了三个月的杂工以后，才被安排到研究实验室工作，而且听其他同事说，他们这项研究是个很机密的事情，总的目标是要不断延长人的寿命，美其名曰长寿技术。通过不停的实验，去突破速愈基因的极限，让细胞保持活性的同时，使躯体修复的越来越快，甚至是达到修复整个人的效果。
一直以来陆柳岸并没有想过到底要达到什么程度，从始至终也没人提过永生这两个字。距离上一层级45级速愈基因研究出来到现在已经50多年了，贝奥基因早就停止研究了，巴氏公司这边一直也没有什么进展。
说实话，他从没觉得人类有一天真能永生，就算实现了吧，那也是一种很奇怪的状态，可能已经不再是一个真正的人了。
孟小土看见陆柳岸愣住了，得意得笑道：“你的反应证实了我说的话，这些东西一般人是不知道，而且，现在你们研究的速愈基因的层级还是停留在45级，始终无法突破，没错吧。”
陆柳岸很低沉的嗯了一声。
“你好好想想，45层级由于对身体的危害性暂不可控，还没用于人体，而43的速愈基因已经够夸张了吧，快速治愈，强身健体，还有长寿效果也夸张的离谱，巴氏公司的大老板，巴夏川，那老头都多少岁了，快两百岁了。所以，第五层级是什么，还用我说嘛，生物永生技术呗！”孟小土得意洋洋。
陆柳岸绷着脸，让自己面无表情，实则内心已经乱成一团，这个孟小土果然知道许多内部消息。
“我知道你是在怀疑我为什么会知道这些，因为我就是贝奥基因的人，在贝奥基因突破了45级的速愈基因序列研究后，这项突破人类极限的研究已经被叫停了，未来城的指挥局明令禁止进行生物永生的研究。”
“那么这次爆炸是你们搞的？”陆柳岸突然发问。
“嘿！你可别瞎赖，不是我们干的，我猜啊，八成是某些极端分子急了，非要在你们那里搞点破坏，可现在整个大楼都毁了，动静实在是有点大。所以……”
“所以什么？”
“我的建议是脱离巴氏公司，我觉得你是一个幸运且有才华的青年人，基因实验会把你搞的生不如死，而且我似乎也被怀疑了，所以当务之急是跟我一块回到贝奥基因。”
“回到贝奥基因？都是搞基因研究的，你们就不会搞死我？”
“搞死你？别傻了，贝奥基因的永生研究早叫停了。现在别那么天真了，这场爆炸引起的风波已经不小了，你，我，”孟小土一边说着一边比比划划：“都在风暴的中心，今后都会成为巴氏公司的重点关照对象。按目前来说，就算你迈出了这个医院，继续留在巴山区，今晚他们就能把你从这座城市中揪出来，然后再把你关进实验室……”
孟小土话说一半，突然神情一变，瞪大了眼睛，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眉头紧锁地盯着房间的门。
整个屋子安静下来，与此同时，陆柳岸也听见外面的走廊传来脚步声，而且越来越近：“来人了？发现咱们俩醒了？”他轻声问道。
“快，躺回去！”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