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无言
苏阳断然否定,她知道那些传言是多么的荒谬和恶毒,
她不想让克洛丽亚也相信那些谎言。
“不,我知道那些传言。”
她急忙解释,“这太荒谬了。”
苏阳神情无奈,仿佛受到了不公正的对待,
“和我一起住的那位甚至不是人类。他是我的人鱼族朋友,是雄性。希里安也知道的。”
“不知道为什么外边会传成这样。”
克洛丽亚耸耸肩,她观察着苏阳的神色,半晌之后默默开口,
“人们总是对桃色事件格外感兴趣,还喜欢添油加醋。”
“那你为什么觉得自己不能和希里安在一起?还是在婚期将近的时候。”
“难道你不知道,悔婚会对你的未婚夫,还有自己的事业产生多么大的影响?”
克洛丽亚又将问题用其他表述重复了一遍,这是审讯里很常见的话术。
苏阳不能撒谎,她老实答道:“阁下,我不知道什么是爱,但我清楚知道什么是不爱。”
“就算有恬美的信息素引诱,我还是很抗拒和希里安接触。”
“他让我觉得窒息,想到要和他在一起一辈子,我就觉得不能呼吸。”
克洛丽亚惊讶地捂上了嘴,
“这可真是严重的指控。”
“你也是这么对希里安说的吗?”
苏阳摇头,
“不,当然不。”
“我并不是傻子。”
克洛丽亚笑了,
“那你还真是性情中人,很多人会想着,我只要忍忍就好了。”
“反正这辈子很快就会过去。”
苏阳被她的话逗笑,似乎又觉得这样不妥,
收住笑容她正色道:
“这些都是我的问题。”
“希里安是个很可爱很有吸引力的人。”
“是我害了他。”
轻松之后,克洛丽亚丢出一个尖锐的问题,她目光灼灼地看着苏阳,
“你标记过他了吗?”
苏阳双拳握紧,立即反驳,
“当然没有。”
“如果我标记了他,就不会退婚。”
“而且总统阁下恐怕要与我拼命。”
克洛丽亚琢磨着她的话,
她看出来苏阳并没有撒谎,语气有些不解,
“如果没有标记的话,他的反应,非常过激。”
苏阳垂下头,
“是的,我并不了解omega,不知道他们这么脆弱。”
克洛丽亚不再逼问,反而安慰上了她,
“因人而异吧,以我与omega的相处经验来说。”
“他们不都这样。”
“你知道的,我加上我的伴侣还有孩子们,我家有3个omega。”
3个omega?
第一次苏阳嘴快过了脑子,
“那岂不是很可怕?”
听见这话,克洛丽亚有些诧异,随即大笑起来,
“不,哪里的话。他们都很可爱。”
苏阳与克洛丽亚很聊得来,她们两人背景相似,都是从微末打拼上来,很知时世艰辛。
她们不聊严肃的事,屋子里就充满欢声笑语,
她们谈论着各种有趣的话题,从法律到美食,从武器到音乐,从旅行到运动,从文学到艺术,两人的兴趣和见识都很广泛。
谈天说地,不知不觉时间到了深夜。
克洛丽亚看起来有些疲惫,眼睛困的眯成了一条线,哈欠连连,但是这样她也没有赶客。
她给自己泡了杯咖啡,想要提神醒脑,又抱了一床毯子盖上。
苏阳看了眼墙上的挂钟,时间不早了,已经快要凌晨,她要与克洛丽亚告辞,不想打扰她休息。
要走之时,克洛丽亚叫住了她,
“苏阳,你与我不同,我到这个位置是阴差阳错,就这样被推上来了。”
“你的目的性很强,我们不是一类人,但是我也不反感这样。只是,孩子,我希望你知道,在向上的路途中有些东西是不能被牺牲的。”
她的话语有些忠告,她并不是要批评或指责苏阳,
她只是想要提醒和警告,她不希望这个孩子走错路,失去自己,伤害他人。
苏阳顿在原地,她缓缓转身,
“是的阁下。”
“我现在很后悔。”
克洛丽亚笑笑,
“也不必沮丧,有些人一辈子都不会明白这个道理。”
“我会帮你去探望希里安,希望他一切安好。”
……
月光下,苏阳慢悠悠走向自己的住所。
春夜,海棠花在风中摇曳,幽香逼人。苏阳在月色中驻足,轻轻嗅着风中的花香。
她突然想起了希里安,他曾经送过她一束海棠花,他说那是他最喜欢的花,他说那是他们爱情的象征。
苏阳当时并不在意,只是礼貌地接过,她并不喜欢海棠,觉得它们太艳丽太刺眼。
今夜柔和的春风里,苏阳很享受这些芬芳和绰约的花影,
原来她不是不喜欢海棠,
只是因为和希里安在一起连海棠都受到了牵连。
苏阳也隐隐察觉到自己似乎无情到过分。
和克洛丽亚的一晚简单又惊心动魄,
这位最高法官愿意为她去探望希里安,
按照苏阳的猜测来看,她可能顺便还会在安晨面前为她说点好话。不过可能不太管用罢了。
她来拜访克洛丽亚只是想让自己被群起而攻之的时候,会有个人站出来为她说话。
同时为自己澄清一下流言。
她知道自己的名声被污,她需要一个权威的证明和公正的评价。
而克洛丽亚是最公正的。
重症监护室,
白色的墙壁冰冷而干净,白色灯光映照着单调的白瓷地板,
仿佛空气中都弥漫着冰冷。
安晨坐在希里安床前,医疗仪器发出规律的嗡鸣声,
听说希里安状态好一些愿意说话了,
她推掉了一个重要的会议赶来看他。
那张脸苍白而痛苦,眼睛空洞而绝望,
她实在不明白一个苏阳怎么会有那么大的魔力?
是她没有把儿子教好,没有教会他爱自己。
看到那条裹着纱布的脖子,安晨说不出什么生气教训的话,唯有叹息。
希里安面无表情地把玩着从自己后颈上挖下来的腺体,
那团器官已经被他割的看不出形状,
安晨看到了那个被他自己毁掉的未来。
“孩子,吃点东西吧。”
安晨端过一碗粥想喂他,
她好脾气地哄着,
“都多久没吃东西了。”
希里安的手腕上输着营养液,他一声不吭地转过头,背对安晨。
透明的液体缓缓流动,通过细长的管子输送到希里安的血管中。
安晨放下碗筷叹气连连,休奇拉躲在一旁抹眼泪,
而希里安残忍地沉默着,仿佛一切都不关心,
只在意眼前盒子里的那团碎肉。
他已经疯了。
这是安晨的想法,
这个儿子已经彻底废掉。她知道苏阳并没有标记过希里安,
就算标记了被抛弃也不该这么过激。
安晨叹了口气,拉着休奇拉走出了病房,
两人在走廊上无言以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