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大佬会谈
向阳泽拿来的设备, 是星际时代的美术工作者们常用的“电子图纸”。它外形上看起来像是个平板电脑，但性能比白安易印象中的平板电脑强大几百倍，搭载了非常多的功能。这是为特殊人群服务的设备, 这也就导致, 来到星际时代后摆烂的白安易, 并不知道怎么去操作它。
若不是在直播，白安易还能让系统出来代劳，之前涉及到设备操作的时候，他都是让系统帮忙的。但是现在, 众目睽睽之下他当然不可能让系统出来协助自己。所以就卡住了, 并大方地承认自己不会用这种设备。
这又不是什么弱点！他只是不能当众使用而已。
听到大佬只是不知道怎么操作, 向阳泽连滚带爬地跑过来，差一点点就要进入镜头范围内, 好在他及时刹车, 险而又险地停在了镜头的边缘。
“没事，大佬，有什么要改的地方您尽管说。”
他接过电子图纸, 从图纸侧面抠出了一根笔，示范了一下如何用笔在画面上涂改后，将笔交给了他。
白安易显然并不觉得这是什么尴尬的事情, 在那草稿上加了几笔。
“这里要开个窗，屋顶的角度太小了, 这样扩大一点, 整体太窄了。竹屋建太小的话，就纯粹是个玩具了。这里加个楼梯, 整体要垫高, 这样视野好一点, 住起来才舒服，然后还有这里……”
白安易说着说着，甚至画了一个简单的室内户型图，供向阳泽参考。
得到修改后的结果，向阳泽一时之间有些头大，但还是不断应声，“听起来大佬好像住过这样的竹屋呢。”
“住过啊。”白安易道，“然后它塌了。”
“……”
所以大佬给自己的户型图，就是他当初住过的竹屋？他是希望自己恢复出他记忆里的那座竹屋吗？
向阳泽瞬间感觉自己被交付了一个重要的使命，一时之间热血沸腾。
“好的，我明白了，我会加油的！”
看着年轻人热血澎湃的样子，直觉告诉白安易这孩子肯定是误解了什么——他想在温泉边造个竹屋，纯属为了景观好看一点，并且可以换换心情，找个别的居住地。本身并没有太多复杂的想法。
但是……如果这个误会能让他积极热情地工作的话，也无妨。
交代完工作，直播间里已经是一片疑惑了。
大鱼虽然没有出境，但观众们知道他对重建桃花源的称呼是“老大”，但是这个拿电子图纸过来的，一来不叫重建桃花源老大，二来声音也不太一样，比起助理大鱼，这个声音要更加年轻一点。
这是多了个助理吗？
[大佬招了新人吗？]
[不是吧，这么苛刻的条件竟然还有人能应聘成功？]
[终于出现了大鱼没法负责的工作了吗？]
[噢噢噢噢！新来的是个美工？]
[来了个设计师么]
[大佬终于打算打造个人形象了？]
[好奇新人会是个怎样的怪物。]
【直播间收到打赏：100000，留言：猫要偷吃鱼了】
听到直播球的口播，所有人才将注意力转移到旁边装鱼的小桶上。只见奶牛猫似乎已经觊觎许久了，在刚刚白安易修改草稿的时候，已经摸到了桶的旁边，如果不是直播球的口播，观众们都没看见它已经要叼走一条鱼了。
“天球的吃，叫什么偷吃啊。”白安易显得很是慷慨，并不阻止小猫偷鱼。但这似乎就让小猫失去了兴趣，退了回来。
“各位看，天球可是很乖的，这么乖的小猫，让他吃几条鱼有何不可？”
白安易效仿之前那次，捞出一条鱼放在小猫面前，“天球，喵一声，这条鱼就是你的了。”
盛天成：……
某些羞耻的记忆，他已经不愿再回想。用得着这么处刑吗！
偏偏小猫完全不懂反抗，听到白安易的话之后，立刻甜甜地喵了一声。看它那样子，即便没有鱼，白安易一声令下，它就会叫。
一点操守都没有的臭猫！
盛天成默默想着。
方才他打赏让白安易哼歌，并不全是为了歌本身，而是白安易哼出来的旋律，几乎都是他在星际时代没有听过的曲调。但是又让他有种奇怪的熟悉感。
白安易哼了一个小时，几乎每首调子，都很耳熟，他应该有听过才对。可是纵观自己过去的人生。根本没有类似的曲调。
他甚至还在网上匿名发帖，询问有没有人听过重建桃花源直播时哼的歌。结果所有的回帖都毫无头绪，即便有提名的，也差了很多。网友们讨论到最后，都猜测，要么就是重建桃花源瞎哼，实际上并没有这些曲子，要么就是……他听过这些曲子，但是不在现实。
虽然参与讨论的网友仅限还在看重建桃花源直播的人，但是以他这么大的直播间流量，观众涵盖了如此之多的人群，都无法第一时间找到曲子，那后续也不用等了，估计就是未解之谜了。
自己在梦境之中听过这些曲子吗？
为了回避现在的直播间画面，盛天成努力把自己的心思放在别的事情上。譬如，去回忆那些，梦境。
最近梦境出现得越来越频繁了。有时候是在睡觉之前，转移到小猫身体上之前会看到一些，有时候是现在这样，会突然睡过去，然后看到梦境。之前他还有些小慌张，但是到了现在，他已经能从容应对不断冒头的梦境了。
在梦境里，他的视角在不断成长，虽然梦是乱序的，有时候会梦到长大之后的事情，有时候会梦到小时候的事情，但是大多数时候，梦境还是按照“成长时间”发展的。
而参与他的梦境的，最经常出现的一个人，就是那个看不清脸的男人。
他和自己关系很好，会给自己布置任务，但又不会逼着自己做。他们会一起行动，但有时候也会分离很久。他很少看到那人休息的时候，不是在舞剑，就是在看书。然而，通过偶尔出现的“乱序”回忆。他已经提前知道了那个人的结局。
那个人似乎在被雷电追杀。星际时代也有能释放雷电来攻击对手的武器，但没有哪个武器能制造出那样几乎要毁天灭地的效果。那个男人的抵抗宛如螳臂当车，在粗壮的雷电追杀下，无所遁形。
“他”似乎是十分痛心的，并且似乎决定要付出巨大的代价来留下对方。
对于“他”来说，那个人必然是极其特殊的人吧。
恍惚之间，盛天成又看到了梦境里的景色。
这一次的梦境，响起了他曾熟悉的歌。那是对方哼过的一个片段，现在似乎听到了整首曲子。
但是令盛天成意外的是，梦境中不再是只有他和那个看不清脸的男人，还有一名服装很累赘的女人。
说起来，在向阳泽来了之后，他特意去了解了一下这个人喜欢的“长衣”和“原始风”，他梦境中的那些人，虽然不是完全一样，但完全符合“长衣”和“原始风”的路线。甚至比现在流行的原始风要更加累赘复杂。
她似乎是在吹奏一种管子模样的乐器，自己在听，并且目光时不时落到旁边的男人身上。
女人吹完后，向自己款款走来。
“久闻……大名……可否……”
她说的话断断续续的，像是卡壳的录音带。事实上这也不是第一次出现了。在他的梦境之中，说话最清晰，形象最清楚的，便是那个看不清脸的男人，除此以外发生的其他场景，人物面目都有些模糊。而且和男人的情况不一样，男人像是脸上挡了一层什么，隔绝了他的目光，但是其他人，似乎纯粹只是“粗糙”。
他的梦境，是以对方为中心的，除此以外似乎其他所有人都不重要。
然后梦境中的“他”似乎拒绝了那名女子，在那名女子惊讶的神情中，拉着男人直接离开。
【“你这是什么意思？”】
梦境中的“他”似乎情绪很不好，质问着那个男人。
【“你怎么了？心情不好吗？”】
男人似乎并不在意他不友好的质问口气，主动询问他的情绪。
【“不是说好来听曲吗？为什么是给我介绍人？”】
【“我这个人提倡劳逸结合，你最近情绪也总是不太好，我觉得你确实需要休息一下，就带你来了。所以这是怎么了？你说那位姑娘？她主动跟你打招呼我也吓了一跳，你魅力真够可以的啊。”】
【“你……你什么都不明白。”】
短短的回忆，戛然而止。虽然没有表露前因后果，但是此时的盛天成，已经可以从那些只言片语之中，捕捉到一点线索了。
梦境中的“他”，非常重视那个男人，但是两人身份有差，中间分别了不少次。男人似乎热衷于锻炼，用梦境里的名词来描述的话，似乎是“修炼”。几乎每次两人见面的时候，男人都有一番不小的变化。这似乎让“他”有种要被丢下的不愉快感。
这样的片段，只是平常的一次误会，应该是“他”被男人邀请去听曲，然后演奏者结束演奏后主动来攀谈，被“他”误以为这是男人带自己来的目的，所以带着男人离场，去质问他。结果男人似乎没有明白为什么他不高兴，说清了情况后，“他”感慨起来。
这样的情况不是第一次出现了。盛天成有时候能感觉到“他”复杂的心绪，所以知道了那惊人的答案。
“他”喜欢那个男人。
所以一直注视对方，一直试图与对方待在一起，也喜欢两人结伴同行共克难关，“他”时常送对方礼物，对方也从不拒绝，也会回礼。
可惜，直到乱序的梦境告诉他那个男人最后结局的时刻，“他”似乎是还没有将心中的情意说出口。而原因看梦境的内容就知道，因为对方的心，完全没有放在“情感”上。似乎只有变强，才能让对方心驰神往。
多可悲，多可叹。
盛天成默默想着。
什么时候才能让他搞清楚这梦境究竟意味着什么？
直播间里，重建桃花源的直播已经快到尾声，他今天真的就钓了一天的鱼。
他没有否认多招了一个助理的事情，确实是因为原来的助理大于不擅长所以多找一个人来负责这方面的工作。
他也确实打算改造个人形象，让观众们好好期待。
在观众们好奇的讨论之中，重建桃花源待到了下班时间，直接告别，关掉了直播。
接下来，他就要去和研究院那边的人谈合作了吧。
以他的能力。即便是面对那些德高望重的老前辈，也根本不用担心吧。
盛天成长舒一口气，关掉了直播间的页面。
这个男人的事业，正在一步步走向新的高峰。
而自己这边，还是一团乱麻，不管是天球的事情也好，还是梦境的事情也好，他都没有头绪，说不难受是假的。
不知何时才能看到契机。
另一边，白安易顺利收工下班，打了个呵欠后，他将另一瓶剩下的竹沥带起来，道，“早上约好了要去诊所那儿跟人见面，你们两个帮我跑个腿。”
他们离开了小行星，来到了港口，白安易让他们两个人一起过去，也算是给向阳泽认认路。
随后他独自带着天球，前往兽医诊所。
之后的情况如他所设想的那般，阵仗非常大，他们在兽医诊所那边的会议室见了面。想当初白安易和朔风谈合约的时候，也是在那个会议室。
他一眼就看出来，对方的团队中那两个看起来年纪最大的老人地位最高，并且彼此之间不分伯仲。老妇人应该就是这次谈判的主角，因为会议桌上直面自己的主位被她坐了，老人则是待在一旁，其他的白大褂研究员们则是规规矩矩地待在两位老人旁边，呈拱卫之势。令白安易有些意外的是，季书小同志也在队伍里，并且站在了老人的旁边，显然他和那位老人关系匪浅。
会议室内，老妇人先开了口。
“你好，重建桃花源先生，我想你应该已经猜到了我们的来意。”她缓缓道，沧桑的声音中，满是时间这把刻刀留下的痕迹。她只是坐在那里，便能让人感觉到生命的厚度。她的双眼没有像寻常老人那般涣散，而是奕奕有神，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嗯。”白安易轻应一声，算是回应，“我想知道，那个样品检查出什么结果了没有？”
“这个……说来惭愧。”老人道，“毫无疑问，您提供的液体样本意义重大，但是我们可能还没找到合适的仪器，无法完全解析其中的元素。目前只能发现它对d17污染颗粒拥有强大的吸引力，甚至可以做到根治d17污染症。”
提到这个，老人的声音带上了几分颤抖。“实不相瞒，我研究d17污染这么久，第一次遇上了能根治它的情况。最近首都星出现了一例d17污染轻症自愈案例，我想请问这也与阁下有关系吗？”
“首都星啊……前段时间确实有寄过去一瓶。”白安易并没有否认这件事。
他就是要消除公开这些事情后的恶劣影响，才主动交出样品，引来这些人谈判的啊！
见白安易主动承认，不仅是老人，她身后的那些研究员们情绪都有着不小的波动。
老人抬手止住了他们的骚动，面色认真，“既然如此，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的名字是廖天巧，是首都星研究院环境院院士，研究的方向是污染治理与能源净化。现在，我代表首都星研究院，想要与您达成合作协议。您提供的样品将会被视为共和国重要资源，被列入‘不可进入市场名单’，只有特殊单位审批之后才能购买。这是一种新的研究材料，如何开发它，必然是一个大课题。”
她显然是将白安易视作了重要的合作者，甚至用“您”来称呼他。
“当然，您不用担心产品进入名单后会影响销量，我们可以为您申请来自共和国的保护与补贴，作为名单产品的提供者，您在交易时也享有特殊的待遇和照顾。”
没有拐弯抹角互相试探，一上来便开门见山谈合作，这便是白安易晾他们一天的目的。
如果自己马上就来见面，磋商起来总归免不了互相试探。怪烦人的。
看，像现在这样，简单明了不用试探，开场就谈合作，多轻松！
“也就是说，上了名单之后，我只能卖给特定的某些单位对吧？”白安易道，“那假如有人让我送一点给他们呢？这也不算进入市场吧？我本人还能不能使用它？”
“一旦列入‘名单’，该产品的样本便不能离开所在的小行星。”老人认真地道，“在不离开小行星的情况下，我们是不会限制您使用自己的资源的。除非那项资源本身危险性特别大，共和国会派出队伍驻守在那，保护您的安全。”
“那就好啊，毕竟这东西并不危险，我整个小行星都是。”
“……”
“……”
“……”
白安易不管那些研究员们震惊的眼神，接着道，“让我签协议也不是不行，就是你也说了，这水能治d17污染，据我所知，d17污染在我这东西出现前，还是一个无法根治的绝症，对吧。假如有其他人发现了这点，他们必然会希望我出手救护病人。”
“d17污染症是星际大战的遗留，是共和国需要处理的问题，怎么能让个人担负起责任！”老妇人道，“若是您与我们签订协议，不必担心这方面的问题。样品本来就会被列入名单，您可以以此为由拒绝不合理的要求。至于d17污染的病人，自然会有国家部门来负责。”
“那行，我大概明白了。”白安易道，“我相信你们不会给我埋坑，所以咱们话都说得敞亮些。”
老人与自己谈的协议和“名单”，其实是分开的两件事。协议是针对研究院的供应协议，也就是白安易要向她的研究员定期提供一些样品。
而“不可进入市场名单”，实际上是不以个人意志为转移的，只要研究机构认定这是危险资源，就会被列入名单，不可售卖。
老人之所以提到名单，其实指的是可以帮白安易跳过一些流程，直接进入名单而不用去等考察期。毕竟他的灵泉又不是那种一看就知道神奇之处的资源，目前展现出来的能力也只有治疗d17污染，以“名单”的标准，它其实还有些不够格。
白安易当然不会拒绝，不如说他的目的就是这个。
“我可以签协议，就是日后如果有人用类似的理由逼我慷慨解囊，就希望各位大佬帮我解释解释啦。”
“自然是没有问题的。”
老妇人似乎是终于放了心，“以我的勋章担保，以后您遇上困难，可以来找我，只要帮得上的地方，我都会给您行个方便。”
一个院士，用她的勋章担保，这是规格非常之高的承诺了。可见重建桃花源在她的心中已经重要到了什么地步。
这不仅仅是因为他送来的样品能够根治d17污染，也不仅仅因为他的直播间里出现了母星的风韵，所有人在看到白安易之后，都能感觉到，这个姿态轻松，谈话之间游刃有余的年轻人，绝对不是什么普通人！
有关他的小行星，早已经是网络上的热门话题。不管是他还是他的小行星，围绕着他们的谜题实在太多。目前最好的处理方式，就是与他打好关系。
可以想象，他的小行星能拿出来的宝物，绝对不止这种奇异液体！
双方目的明确，协议自然也不需要多余的扯皮，白安易爽快地签约了。
“不知我能否问一些事。”
老人收回了合约，看着白安易。
“您到底……是何方神圣？”
听到这个询问，白安易嘴角勾起，情绪看不出太大的波动。
“没什么啊，一个想要重建自己家园的普通人而已。也就是体质强了点那样子。”
这番话让众人哭笑不得。老妇人也没逼着白安易交代身份，只是好奇罢了。“既然如此，我们衷心祝愿您能早日复原自己的家园。而我们，也会继续致力于复原其他人的家园。”
“这是好事，祝你们能够顺顺利利。”白安易特别诚恳。
老妇人在身边人的簇拥下回去休息了，而白安易注意到，那位老人特地带了季书小同志留下来，这明显是有话要说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