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红楼之甄士隐篇3
“这是哪位大人的轿撵？好生气派！”
“莫不是封家嫁出去的娇杏娘子？”
“诶，不可能！县太爷都没这阵仗，何况娇杏不过是县太爷的妾室。”
“是哩，往常娇杏回来也就三四仆从，你看马车后头的兵爷，莫不是什么钦差大人？”
邻里猜测纷纷，也有人看着华贵车架停在封家门口酸言酸语：“这老封头也不知走了什么狗屎运，那么多贵人过来找他。”
……
此来封家，为了不惊扰百姓，洛书并没有带上全部兵力，只带了五百多人充作阵仗。其余停留在府城官衙。
这样的阵仗也已经让看热闹的人惊得不得了，单说贾赦给洛书准备的马车：外表镶金嵌玉，上等的丝绸做帘，金丝细密的勾勒出祥云纹样，马车四角缀着四只精致的玉石风铃。车顶上嵌着一颗成□□头大的琉璃宝珠……
内里别有乾坤，如同一个行走的移动房。衣帽间，茶水间，内室一应俱全。
“王武，扣门。”
洛书穿着一身玄色国师服，发束鹤羽冠，冠缨上系着的阴阳双鱼落于洛书耳下，长长的冠缨顺垂至身前。
眉心一道金色竖纹配着洛书如今越发出尘脱俗的相貌恍如神仙中人。
甄英莲和马文才也是打扮一新乖巧的坐在洛书两侧。
穿着一身轻甲的王武前去扣门。早有看门的小厮在洛书的车架停下后去报信。封肃就停在门后不远的地方矜持的等待人来扣门。
必是贤婿贾雨村升了官儿，来拜谢他这个老岳丈了！当初把娇杏认作义女真是认对了！
封肃打量着自己一身新作的五福捧寿的长袍，看看左右：“我这身打扮如何？”
“好！老爷今儿的打扮别提多精神了！小的说句越矩的话，老爷仿佛是小的兄长一般！”说话的是封家管家的小儿子，他才二十来岁，封肃已经近七十了，听到拍马屁的话笑的合不拢嘴。
“爹。”封氏默不作声行了个礼。自打英莲被拐，甄士隐和跛足道人，癞头和尚出家。她看着越发没了人气。不到四十的人，日夜操劳下竟仿佛和封肃是一辈人。
由于日夜穿针走线，以泪洗面。封氏眼神也不大好了，在旁人眼中就是一个半瞎的老婆子。
封肃见着这个不中用的闺女，眉头一皱。胖脸上带了几分不喜：“丧门星！出来做什么！今儿我贤婿登门，你回屋去。别出来给我丢人现眼！”
娇杏原来是封氏身边的丫鬟，封氏在这，万一触及到贤婿贾雨村那段不如意的记忆咋办！
封肃一向如此，封氏也不在意，麻木的应了一声，默默回了屋子。
封氏走了，一群人继续恭维封肃，等待轿子里的人来扣门。
所以王武一扣门，不多时，两扇黑油大门就打开。封肃端着一张和气笑脸，抖了抖袖子，走到轿子前，讨好开口：“轿中人可是我雨村贤婿？小老儿已备下酒席，你我父子痛饮几杯薄酒。不知贤婿可否赏脸？”
亲亲热热打完招呼，往常贾雨村在他说完就下车了。雨村贤婿虽是县太爷，却一贯是极为和气儒雅之人。今日说完却毫无动静。
封肃口中暗啐：一个穷书生，全赖甄士隐那个傻子资助才能上京赶考，如今升了官，竟显摆到他面前了！
面上却不敢表现出来，舔着一张热情洋溢的笑脸，疑惑道：“莫不是小老儿猜错了？小老儿给贵人见礼了——”
封肃一面装模作样要拜下去，一面盯着那纹丝不动的轿帘。
等封肃结结实实行了大礼，方才听闻轿中传来一道清泉溅石般的冷冽男音：“起吧。”
给你脸了还！封肃心里恨恨。
一只骨节修长的手掀开轿帘，洛书打量着封肃那张写满刻薄尖酸的肥胖脸庞。漫不经心的上下看了一眼：“几年不见，封老爷竟把自己吃成腰粗带难匝，身短袍易长的模样。”
轿中人恍如神仙临世，尊贵淡漠，身边跟着一金童，一玉女。
封肃竟一时没认出这是前几年被他半哄半骗走家财后潦倒落魄的甄士隐。被说了胖且矮，也只是陪笑：“原来是我士隐贤婿，快快！刘阳，去把屋里的酒席撤掉，换新的上来！
贤婿这些年在哪任职？自你走后我每时每刻不忘派人寻找贤婿，只是一直不得消息。今日得见可算是消了我心中一桩大石！”
“封氏呢？”对于封肃的自吹自擂，洛书并不接茬。
“在的在的！刘猛快去让小姐梳洗打扮，出来见姑爷！”
“不劳封老爷费心，我亲自去。”
“英莲，文才，来。”洛书一手牵着一个下了马车，封肃跟在后头给刘管家的小儿子刘猛使了个眼色。
封氏是封肃的女儿，虽然要每天做针线活养活自己，在封家也有自己的房间。但也仅限如此了。
刘猛会意，封氏住的房间空荡荡如同雪洞一般，自然不能叫如今衣锦还乡的甄士隐看到。刘猛一路小跑把洛书引到一处华丽的房间。
这间屋子原是封肃给娇杏准备的闺房。娇杏攀上了县太爷自然要住好的屋子。
洛书站在台阶下，打量着这间对封家来说颇为华贵的房间，没有丝毫进去的意思。
封肃堆着笑：“贤婿我儿，怎么不进去？怡琳一会就来。你一走几年，可苦了我苦命的闺女……”
洛书似笑非笑：“士隐虽然离家许久，原先的房间还是识得的。”可不是，封肃骗了甄士隐的全部家产对待甄士隐和其妻封氏也就比下人好一线而已。
说罢，拉着甄英莲和马文才就往一处破败的院落去。
“大小姐，你可不要不识相！快换上娇杏小姐的衣服随我们去见姑爷！
要知道姑爷如今衣锦还乡，还带着一位小公子，怎知那是不是姑爷另娶的夫人生的？快换上！换上！”一个婆子手中拿着一件银红色华服，一手去拉扯封氏的衣服。
“他若有心，何须我锦衣华服。”封氏推开婆子，穿着一身带着补丁的衣裳就走了出来。
婆子连忙追了出来，心道：是你换不换的问题吗？是封老爷的面子问题。
“大小姐，别闹了！快换了这衣裳！省得出去丢人现眼！”
然而为时已晚，封氏和洛书一行人，来了个面对面。看着封氏的打扮，封肃心中咯噔一下。
两步越过洛书，封肃指着封氏：”大喜的日子，你穿这身出来奔丧呢！丢人现眼！还不换了回去。不然贤婿还以为我亏待你了！”
咔嚓！
“啊！我的手！”封肃抱着指封氏的那只手倒在地上哀嚎。洛书漫不经心的擦了擦手心，随手丢下帕子扔到封肃身上。
封氏却无暇顾及眼前的一切，在她模糊的眼中只剩下那个眉心生着米粒大胭脂痣的女孩儿：“英，英莲！我的儿啊……”
颤抖苍老的手颤颤巍巍又极为小心翼翼的轻轻抚上英莲的脸庞。封氏泣不成声，母子连心，英莲抱着封氏母女一同抱头痛哭。
……
“我被拐子拐走后，他们不让我哭。把我关起来，哭了就没饭吃，晚上和其他孩子一起睡在地上……不听话的都被打死了，他们说英莲长得好看，能买好大一笔钱……”
封氏一边听，一边抱着英莲揉搓，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怎么也爱不够。
刘管家给封肃请了大夫正了骨，此时封肃目光阴蜇的盯着洛书，“贤婿啊，如今你们一家团圆，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我就这么一个苦命的女儿，这几年日夜操劳，人都憔悴了许多。
……
贤婿如今是有头有脸的人物，相必不会在银钱方面小气吧。”
“自然不会，我与封氏夫妻多年，自然要请宫中太医给她多加调养。什么海参鲍鱼，人参燕窝，鹿茸银耳……”洛书每说一样，封肃眼就亮一分。
“在下愿意倾尽家财给内子！”
“好说好说，还是要留一二银钱傍身的。”封肃腆着个脸：“贤婿打算什么时候把东西送过来？”
“我赠与内子的，与封老爷何干？”洛书挑挑眉。
“这，她是我闺女，你给的自然有我一份。再说我养了封氏这么多年！你不该表示表示？想当初，贤婿逃难而来，还是我好心收留，不然你二人早就不知饿死在那个阴沟里了！
吃了我封家这么多年的大米，贤婿这是要翻脸不认人？”封肃看着洛书一身打扮，再看看甄英莲这个外孙女穿金戴玉，更是眼热。
“等封老爷下了地府，要多少冥币，元宝，我一并给你烧过去！绝无二话！”还敢提收留，要不是他骗走甄士隐一家的财产，他们一家也不会沦落到这种地步。
“竖子！竖子！”封肃气得直发抖。“今天这钱，你是不给也得给！”
“你如今做了大官就翻脸不认人，信不信我去衙门告你一个忤逆不孝之罪！”
看着一旁马文才脖子上的赤金璎珞圈，封肃一把抹下，放到嘴里咬了一下。对着洛书贪婪一笑：“这个就当贤婿孝敬我的。在给我十箱金子，不！一百箱金子！不让我就去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