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战争
燕元力站在寒北城城门楼之上。
门楼上，百余名士兵举着弓箭，严阵以待。
脚下，数万将士，声势浩大，整整齐齐排开，长枪上的寒光，竟比那地上积雪还要寒气逼人。
最前面是骑兵，威风凛凛，面对着那空无一人的雾霭雪原。
众将士死死盯着前方，这一刻，天地安静下来。
“咚，咚，咚，咚……”
鼓声骤起，似能将人的灵魂震碎一般，只见远方，雪原之上，密密麻麻黑点现，接着在众人瞳孔之中越来越放大。
大地颤动了起来。
数万匹马，在厚实的雪地里如履平地奔腾，马上的黑点在众将士瞳孔放大。
在这严寒之地，那是一个个和人类无异的躯体，但完全未着衣裳，只是胯间缠绕着野兽毛皮。
挥舞着大刀，朝着寒北城袭击来。
那，便是蛮族人。
在距离寒北军骑兵三十丈外，随着马匹嘶鸣此起彼伏，大雪飞扬。
蛮族人停了下来。
燕元力体内灵气涌动，眸中寒光乍现，声音嘹亮而又雄厚：
“百年前，我大燕与你蛮族签订了停战之约，互不干涉，今日你等骑马踏雪而来，所为何意？”
伴随着声音回荡，蛮族人群内，忽出现一道身影，飘然跃出。
落在两军之间，脚下溅起雪花无数。
那人身躯庞大，肌肉如鼓。
脸上黑毛横生，丑陋无比。
他嘶吼着嗓子，尖锐无比，越过寒北兵，直抵寒北城城门之上。
“燕元力，那是我父亲与你大燕签订的玩意，与我何干，今日我既然带兵前来，就定将你寒北城踏平。”
“我以五境之姿，立于北境之巅，就凭你，能挡住我吗？”
此人，蛮族首领，名为鬼七，三十有二，五境强者。
纵观大燕世间，灵气稀薄。
如萧长歌那般的天才，世间仅有。
更别提十境，以及十境之上。
因此，江湖中，六境强者，皆可是开宗立派的存在。
但是五境，为修行者之坎。
只要到达五境，修出灵丹，除了不借用外物凌空而飞外，还能将灵气聚集在灵丹之内，战斗时用尽周围灵气，可取灵丹内灵气化为己用。
战斗力更强，更持久。
而燕元力，仅三境。
试问，整个寒北城内，还有比他境界更高的人吗？
寒北军中，普通人居多，接下来是一境者，二境者寥寥无几，就连在北境待了数十年的武成，也不过二境之列。
上万兵马，能抵挡住一个五境强者吗？
燕元力不知。
但面对那上万蛮族之人的来犯，他必须同众将士将热血撒在此处。
若是让蛮族进入寒北城，不仅是寒北城百姓流离失所，生命危在旦夕，不仅是黑金沦落在蛮族之手，更为重要的是——
一旦寒北城失守，蛮族则可轻易踏入中原内地。
大燕中原，为二皇子燕元墨管辖。
如今兄弟俩停战已久，但事态紧急，求援也不现实。
不管怎样，寒北军身后，是整个大燕，在大燕内，有他们的兄弟，姐妹，爹娘，儿女。
这片土地，他们必须守。
五境强者，又有何惧？
……
“杀！”
燕元力之声，从口中轻飘飘而出。
“杀！杀！杀！”
没有任何预兆，随着震耳欲聋的吼叫。
寒北军骑兵扬起马鞭，朝着蛮族士兵阵营冲撞而去，没有人退缩，义无反顾。
蛮族首领鬼七望着远处，挥了挥手。
“杀啊……”
蛮族士兵嘶吼着，挎马挥舞长刀。
两军接触，那战马撞得四分五裂。
鲜血内脏散落在白雪之上。
没有任何战术，完全是混战，没有任何技巧，完全是杀人。
兵器交戈，哀嚎一片，叫喊怒骂，宛若人间炼狱。
……
此刻萧长生在城墙之上，将此看得一清二楚，整个身体不断颤抖着。
他不是没有见过死人，甚至也见过那成了碎片的杨君和杨妃，可是如此规模巨大的战争，如此残酷无情的搏杀。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从紧张，害怕再到恨不得上去拼杀……
竟生出了一种男儿一怒，千军难挡的豪迈！
他原本是在长青酒馆的。
只是战鼓雷动，马鸣嘶吼，不断传入屋子。
他只是想偷溜出来看看，见识一下，独留苏青婉在酒馆内。
摸到城墙之上，看到了如此一幕。
战争，从来都不是华丽的，只有死亡，只有鲜血，只有残肢断臂，只有碎肉。
第一轮拼杀，寒北兵败了，败在了骑兵数量少上。
燕元力不知蛮族为何会有上万战马。
那战马毫不停留，朝着步兵冲撞过来，犹入无人之境，间将一片片蛮族人掀起，最前面的几个，被那战马撞得四分五裂。
连还手之能，都几乎未有。
“放箭！”
燕元力之声忽然响起。
城墙上弓箭手松开早就拉满弓的利箭，丝毫不顾那交战人群中是不是会误伤到自己同胞。
密密麻麻的箭，如同雨点般，从城墙毫不留情的散落，萧长生甚至看到那利箭瞬间贯穿了无数寒北城士兵的身体。
他顿时暴怒，不顾一切冲到燕元力身旁吼道：“你在干什么燕元力？”
燕元力回过头来，眼睛血丝遍布。
看到是萧长生，一脚便踹了过来，这脚踹在了他的胸口，但不足以致命，也没有太多疼痛。
只是将他踹在墙角。
“是谁让他上了城墙的？”
然后对着萧长生连说三个“滚”字。
“放箭，继续放箭，绝不能让蛮族踏入寒北城二十丈内！”
萧长生爬起来，回头望向城墙外。
那数万寒北城士兵，竟开始有溃败之势，不断朝后退着。
蛮族士兵奋勇无比，大刀起落，一片人头落地。
漫天弓箭，不光射杀了自己人，也同时阻挡着蛮族士兵的脚步。
寒北军，不仅对敌，还要忽视背后自己人射出的弓箭。
悲壮而又残忍。
以这种自杀性的方式，阻挡着敌人的进攻。
总有一些人，守护着那江山。
无论他们之前是何种身份，哪怕他们是从未修行过的普通人，哪怕是恶贯满盈的恶人。
在这里，生命如同那雪一般，轻落落的，没有丝毫重量。
忽然，一道红光，自交战中穿梭。
很快便靠近城墙，凭空立于上方，与燕元力遥遥相望。
只见其一挥手，那红光形成红色光幕，将那数百支箭矢挡住。
只听其一声暴喝。
箭矢齐刷刷化作虚无。
光幕消失。
“停！”
燕元力喊道。
弓箭手停手。
鬼七，五境强者，出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