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同一类人
月丹青住在二楼,萧长生刚刚给其放了洗澡水。
大概是看在他是孩子的份上,月丹青当着他的面毫不避讳的褪去衣物。
这让他不得不抱头鼠窜。
反倒是月丹青脸上露出一丝玩味,不过他并未注意到。
自己的房间在一楼侧边的小屋内。
屋内陈设简单,除了桌席和床外,别无他物。
打开月丹青拿回的布包。
浸满泥水的皮袄,手表,以及布袋还有换去的衣物和草鞋都在。
不过目前,或许不需要这些破烂衣物了,
只是他从那烂了一个洞的长袍内,拿出了两块铁皮。
正是其中一块,挡住了城墙上士兵致命一箭。
两块铁皮,是萧长生六岁时,托影儿让人打造的。
本意是为了做两块不易损坏的棋盘,没曾想却成了自己的护身之物。
想到影儿,那个比自己大一轮的可爱女子,萧长生有些难过。
二人一同从落凤城出走,可是一个月前,影儿外出寻找食物时,就再也没有回来。
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在这乱世中,一个妙龄女子,能活下去吗?
萧长生不敢想象,也从未想象过。
包裹内还扔着一张纸契,上面印着他的手印。
是一张卖身契。
“六子,江南落凤城人士,于大燕天启三十二年间,四月初七加入春芳楼。”
他并未用真名,留个心眼总是没错的。
随后,他将破烂衣物和草鞋重新塞进包裹,扔在了床下。
留下了铁皮,手表以及布袋和布袋内的半截长枪。
至于卖身契,揉成一团扔在角落。
反正不是真名,就算用了真名又如何,他是不可能待在春芳楼里一辈子的。
把两块铁皮塞进了此刻身着的白袍内。
手表皮带呈扣住状态,萧长生解开准备戴在手腕上时,突然愣住了。
他的手表原本就是戴在手腕上的,受伤昏迷被送入春芳楼。
有人给他洗了澡,换了新的衣物。
手表是谁摘下来的?
这个世界的人,会摘手表吗?
最关键的是,摘下的手表表腕还被准确的扣上了。
难道?
他拿着手表,猛然拉开屋门,闯入二楼。
“啊!”
一声尖叫,刺穿空气。
……
烛火悠然,檀香飘荡。
屋内弥漫着一股清香,也不知是月丹青身上的,还是那洗澡水内的花香。
大片大片雪白肌肤裸露,萧长生竟一时不敢与其对视。
月丹青仅穿了一层薄纱,一旁的茶杯里冒出丝丝热气。
衬托着此时的暧昧。
刚刚尴尬一幕在萧长生脑海依旧回荡,此时他不是七岁小孩子,而是那个正常的成年人。
无论多大,男人对于女人,出于生物本能,永远心存向往。
美人出浴这种情景,萧长生是第一次遇见。
偏偏月丹青当做无所谓,尖叫声过后很快镇定了下来。
将茶水送入口中,洁白的脖颈似是没有擦拭干净,依旧有水滴残留。
这诱人的一幕,萧长生无福消受。
只听对方细语道:“六子,我在洗澡时,可不能随意闯进来哦,这样不乖!”
萧长生吞咽了下口水,盯着洗澡盆:“丹青姐,我有个问题要问!”
“哦?”
啪嗒——
将手表掷在桌上,转过头来,看向月丹青的脸:“这块手表是你帮我摘下的?”
月丹青拿起手表,握在手中把玩,忽然颤抖着娇躯“咯咯”直笑,笑得花枝乱颤,
随即伸出手指头轻轻弹在他的额头上。
“小家伙,想什么呢,是春芳楼的小厮给你洗的澡,姐姐我虽处在这烟花之地,可一直洁身自好,你虽年纪小,但依旧男女有别哦!”
萧长生眼中难掩失望,一闪而过,可接下来一把抓住月丹青那纤纤玉手:“月丹青姐,能找到那个小厮吗?这对于我来说很重要!”
月丹青不留痕迹将手抽出,留下片刻间的柔软。
“原来这叫手表啊,这稀奇古怪的玩意是何处得来的?”
“丹青姐,那个小厮……”
啪嗒——
手表扔回萧长生面前,月丹青便下了逐客令:“今晚的洗澡去不用你处理了,明天再说,姐姐我要休息了!”
说着扭了扭脖子,脸上闪过一阵疲惫。
“小厮……”
萧长生拿起手表,口中之声低若蚊子。
月丹青没有回话。
只是自顾自地往床边走去,掀开粉色帐幔,不再去管萧长生。
他只能悻悻地离开。
从二楼下来,回到自己屋子。
那小厮是谁?
还是月丹青在撒谎呢?
萧长生离开后,月丹青从被褥下拿出了一件棉织品,竟然是一件睡衣。
褪去身上薄纱,换上了睡衣。
睡衣黑白相间,点缀了不知名的花朵。
躺在床上,看向幔帐外,萧长生离开的方向。
她或许已经忘了,自己是谁?
二十余年前,来到大燕王朝,以不同身份生活,甚至还成为过别人的妻子。
三年前来到京都城,入了这春芳楼,成为了一个弹奏琵琶的技艺。
原本以为,在这里待个几年,偷偷离开。
就像很多人,很快都会将她忘记。
可偏偏遇到了这个自称是“六子”的男孩。
手表。
这个只有在科技文明的世界里才存在的物件,却偏偏带在了这个男孩手上。
他第一次看向自己的眼神,完全犹如一个正常的成年男子一样,虽很快掩饰下去,变得清澈。
但被月丹青捕捉到了。
一个七岁的孩子,懂得男女之事吗?
一个七岁的孩子,说话逻辑清晰,而且对周围一切似乎并不好奇。
一个七岁的孩子,自己没有教其任何东西,便会洗衣服,并将屋子打扫的井井有条。
她给他洗过澡。
细皮嫩肉的,完全不像是出自穷苦人家。
只能说明一个问题,这个孩子,心理成熟的可怕。
看到自己会害羞。
并不是孩子般的害羞,更多的是一种尴尬。
如果,他和自己是同一类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