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青云（10）
苏空青更加纠结了。
此前的动摇只是为了家族的利益，而此刻，她已经完全心动，唯一的顾虑就是涉及天书，她恐将整个苏家拖入漩涡之中，到时那就不再只是能够帮助儿子延长寿命的办法，而是阎王爷的催命符！
“答应她！”
一道清越的声音传入厅堂内。
青翎转头看向门口，一个身着素青色长袍的青年正抬脚迈入屋内。
“元儿？你怎么来了？”
“来找母亲。”苏文元先是不急不缓的朝二人行了个礼，这才表明自己的来意。
“母亲，孩儿支持苏家与鬼王宗的合作！”
苏文元神色坚定，双目明亮且清澈。
苏空青怔了怔，扫一眼平静喝茶的青翎，出声询问道：“你从哪里听来的这个消息？”
苏文元轻轻摇头，示意母亲不必疑虑，“是吴伯告诉孩儿的。孩儿听说有鬼王宗贵客登门，便打算过来拜见，文元这厢莽撞，让贵客见笑了。”
后面这半句话是对青翎说的。
青翎轻轻颔首，算是同他打了招呼。
苏文元苏家大公子，她确认原身跟这位苏家的大公子此前并无交集，而她自己对苏文元的认知，也仅限于鬼王宗探子们收集到的情报。
没想到他竟然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并且，看他的意思也是想要促成两家的合作，莫非是宗门里，还有其他人暗中出了力？
吴伯，是苏家的老管家。
苏空青有片刻的沉默，这个时候她也顾不上青翎还在场，沉声问道：“你可知晓后果？”
“孩儿知道。”
“好。”
苏空青轻拍了下桌子，仿若一锤定音。
她转头直视青翎，眼中爆射出锐利的目光。
“苏家可以跟鬼王宗合作，但此前的约定，也希望鬼王宗在夺得渝都城后，一一实现。”
青翎耐心等他们交流完后，露出了诚恳的笑容，“当然。”
苏文元的出现，让她此行格外顺利，能省下自己不少的口舌。
事已谈妥，青翎也就不再逗留。
抛却对苏家大公子那几分微末的探究，扬长而去。
……
仍旧是苏家客厅。
苏空青母子俩重新沏了一壶新茶。
“元儿，你为何想要与鬼王宗的人合作？可是有谁与你说了些什么？魔教之人，可并非善类啊！”
母子两人对坐，苏空青除却了面对外人时的威严，露出了慈祥的神情。
有些话外人在的时候不方便说，眼下只有自己人，苏空青就把自己的疑惑都抛了出来。
苏文元点头又摇头，轻叹口气，说道：“母亲也应知晓，当下的渝都已是暗潮汹涌，咱们苏家总不能一直随波逐浪，更何况，即便我们苏家想要置身事外，其他家族难道就会容许吗？”
“难道那几家？”苏空青心下一凛，眉头随之拧起。
说起另外三家，最近似乎有些过于平静了？
也不对，王家最近倒是格外的活跃，据说那王老虎最近要纳一房小妾，他那福威镖局和振威武馆的手下，正都拉着贺礼，向渝都城聚集……
聚集人手！？
苏空青脸色凝重，已经察觉到了浓重的火药味。
该死！
之前她心系水源污染之事，竟然疏忽了这些细节！
“孩儿也不太清楚……”
苏文元诉说起自己近些时日的见闻。
“只是这两日，玉儿隐隐提醒孩儿，说是最近的渝都城不怎么太平，让孩儿最近少出家门，避避风头。”
“起先孩儿还有些疑惑，今日听说鬼王宗的人上门，方才有些许猜测。”
玉儿，也就是方家的方明玉，苏文元指腹为婚的未过门妻子。
尽管苏文元的寿数有碍，但他苏家大公子的身份摆在这儿，未来的苏家主母自然不能是什么小门小户家的女子。
苏空青亲历过子嗣这一遭的痛楚，也同样不允许悲剧再度于下一代的身上重演。
为确保苏家后辈子弟资质不低落，她甚至将苏家子弟挑选道侣的门槛写进了族规里。
渝都四大家族互相联姻之事，早已约定成俗，苏方两家对苏家大公子和方家嫡小姐的婚事，皆是乐见其成。
“唉，这世道是越来越不太平了！”
苏空青此时有一种被大势裹挟的无力感。
“魔教各派虽说各自为政，但五派之一的炼血堂堂而皇之的被青云门覆灭，整个魔教可以说皆是脸面无光，他们为此反扑也实属正常。”
“正魔两道的较量即便不放在我渝都城，也会是在其他地方。”苏文元再度叹了口气，“卫老城主终究是老了，年老力衰之体，可还能护佑我渝都在这风雨飘摇之际安稳下来？”
“不仅我们四大家族，渝都城内诸方势力，大大小小，哪一个不是在各自寻求着新的出路？”
“择一方势力依附，这是我们苏家一直在做的事情，此前，是城主府，此后，亦可以是其他，凡利于我苏家者，皆可为之。”
“更何况，鬼王宗的人既已登门，我想，他们也不会让我苏家再留有退路。”
苏文元的目光，仿佛看透了渝都城的这一滩浑水，一番分析直击事件的本质。
“吾儿如今也长大了。”
苏家要面对着这样那样的危机，本是一件苦闷的事，但苏空青看到儿子的成长，仍旧满意的露出了欣慰的笑。
……
四大家族，明面上与城主府同气连枝，但要仔细琢磨，天鸿商会也可以是独立的一股势力。
商人讲究利益。
青翎相信这世上，只要有足够大的利益，那就没有什么情谊是不可以背叛的。
只要四大家族中有多数倒向了鬼王宗，那么即便是王家，青翎相信他们也愿意在某些时刻保持沉默。
毕竟，四家联合的天鸿商会可以让正魔两道势力侧目，而失去“天鸿商会四巨头之一”身份的王家，却不行。
如果王虎没有昏了头，他就一定会选择站在天鸿商会这一方！
……
回到青云门这边。
曾书书还在和李洵为城主继承人的位置，斗智斗勇。
不过他的确身负才学，所筹划的水渠修建事宜，得到了老城主的认可，目前他正在有条不紊的指挥百姓，将准备工作都铺展开来，只待中秋募集到银两后，就立刻开工建设水渠。
而林惊羽，在发现锦绣坊就是合欢派驻地后，就一直紧盯着金瓶儿，防止她“祸乱”渝都城。
张小凡则是一直在寻找青翎的下落，看样子，他仍旧没有放弃拿回法宝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