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真与假
“你说你才是魂使，那外面那个灵魂是什么？”
尚未停歇的冰风暴里，立雪看着眼前的黑猫疑惑的问道。
虽然冰风暴在立雪的刻意操纵下从外面难以观察到里面，但在冰风暴内部用一个水镜就能很清晰的看到外部的情况。
立雪只是想摸鱼，又不是想卖队友，坑自己。
“他，或许也是魂使吧，我是浑鄱，他无名无姓，只是魂使。”
黑猫舔了舔爪子，又忽然想到了什么，呆滞住了。
“呸呸呸，老子只是借用你的力量幻化成猫，怎么特么还染上了猫的习性？”
黑猫趴在地上干呕，他就是个灵魂体，也没有吃灵魂体形态的食物，就算吃了，也八成吐不出来什么。更多的，只是表达心理上的恶心。
“你们不是同一个人？”
“不，严格来讲我们是一个人。外面那个，是信仰萨维尔的，代表萨维尔灵魂的使者，我是浑鄱，是觉醒了超凡能力，掌控木系能力的浑鄱。”
黑猫摇了摇头，一边说着，一边努力控制猫的身体站起来，让自己尽可能的像个人。
但一只猫，叉着腰，脸上还故意摆出一副严肃的神色，实在是要多滑稽有多滑稽。
终于，立雪还是没忍住。
“哈哈～无意冒犯，唔……实在对不起，哈哈哈～”
浑鄱最终还是放弃了，虽然是灵魂形态，但用猫的身体长时间站着，实在不是人能干的事，也不对，这就是人应该干的事，嗯，还是不对，应该说这就不是人变成的猫应该干的事。
“抱歉，前辈，立雪毕竟还是个孩子。”
一边实在看不下去的惊蛰开口为立雪辩解。
“十八岁的孩子？巨婴吗？”
浑鄱一脸诧异的看着立雪，啧啧称奇。
立雪听到这话，立刻笑不出来了，脸也黑了，比黑猫还黑的那种。
惊蛰见状，连忙转移话题。
“前辈您刚才说的帮助立雪稳定精神力，提升超能力强度是什么意思？”
“我之前以为我可以，但在接触了你们的精神力后，我可以是可以，但……”
浑鄱看着立雪，眼神带着一丝迟疑。
“但什么？”
“但，你们真的想我帮她掌控力量吗？”
“您什么意思？”
惊蛰看着浑鄱，正襟危坐，一脸严肃。
浑鄱没有立刻回复，而是谈起了惊蛰它们的名字。
“你们的名字，惊蛰，谷雨，寒露，霜降，是二十四节气的一部分，而立雪，我想她应该是抛弃了原名吧？”
浑鄱说到这儿，顿了一下，进来看立雪她们没有反对，接着说：
“那么按照她的起名习惯，她的名字也应该属于二十四节气，要么是二十四节气中的一个，要么是首位相接，既立寒。但她选取了立雪两个字，不是二十四节气中的一个，但却取材于二十四节气中的两个字。”
“这有什么问题吗？”
“网名很多时候能表现个人当时的心理情景，就像‘xx我要做你的狗’，取名的时候，一定有对于xx的喜爱之情。就算是为了好玩，也说明他对‘xx我是你的狗’这句话不讨厌，而‘xx我要做你的狗’这句话本身就带有倾向性，不讨厌，本身就会带有一部分喜爱的倾向。当然，听过我分析后，故意取名‘xx我要做你的狗’来反对我，证明我是错的情况除外。”
“同理，‘立雪’相当于立雪的网名，记录的是立雪当时告别过去的决心，以及对未来的期望。作为一个现实代号，往往更能代表一个人的心境。”
“那么‘立雪’二字就在一定程度上代表着立雪当时的心境，她认同自己是你们的一员，却又不认为自己和你们一样。她在区分你们与她。”
“我们本来就是一家人，但我们是猫，她是人，相认同，却又有所区分，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一般而言这很正常，前提是你们真的是猫。你们说自己是猫，那么猫会说话吗？猫会像照顾孩子一样照顾她吗？”
“你又不是猫，你怎么知道不会！”
“我本来不知道的，但在我变成猫后，我知道了象征意义的强大，哪怕我原本是人，也知道自己是人，但猫的象征意义却时刻在强制我做出符合猫的行为”
浑鄱像吃了屎一样又舔了一下自己的爪子，他不明白，猫有那么多习惯，为毛自己偏偏一直有一股舔爪子的冲动。
“萨维尔曾经告诉我，象征意义是客观唯心的一种。你们的象征意义是猫，那么你们应该不能开口说话。而你们开口说话了，这说明她将人的一部分赋予了你们。”
“这就是你的结论？”
惊蛰的爪下，一片寒冰开始蔓延，直指浑鄱。
作为和立雪灵魂交融过的召唤兽，惊蛰知道立雪取名立雪，是因为她在灾变时画的那幅画名字叫立雪，这说明浑鄱在信口开河。这是它万万不能容忍的。
“这就是我的结论，她知道你们是她的一部分，但她在抗拒你们成为她的一部分。一旦她完全接受自己的力量，你们就会失去部分灵魂，最好的结果就是变成一只猫，最坏的结果是魂飞魄散。”
浑鄱看着极速蔓延的寒冰，不急不缓的说出了结论。
在寒冰即将蔓延到浑鄱脚下时，立雪开口了。
“够了，停下吧，惊蛰。”
“小雪你！”
惊蛰惊讶的看着立雪手中的蓝白色辉光，那是比之前强大一倍的力量辉光。
“看，我就说我能帮你们吧。在唯心世界，自我限制永远是阻碍一个人进步的最大障碍。立雪终于敢面对现实了，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闭嘴吧你。”
立雪恨声说道，一股蓝色的魔力从浑鄱身体中涌出，回到了立雪的手中。
浑鄱的身躯迅速暗淡，在变回成种子前，他语气莫名的说道：
“时光会见证一切，你终将唤醒我。”
立雪看着手中黄豆大小的柳树种子，眼中思绪万千，就在刚才，随着浑鄱的论述，她回想起自己觉醒时那种灵魂相交的感觉，和自那之后自己日常感觉到的疲惫，直觉告诉她浑鄱说的很可能是真的，所以她下意识的阻止了惊蛰。
看着围在身边的四小只，在畅想了自己能力进阶后得到的好处，她迅速做了决定，手中寒意涌现，想要将这颗目的不明的种子毁掉。
自己能力进阶需要什么呢？需要自己修炼，需要自己努力，还可能会使自己失去惊蛰它们，最好的情况都是失去四个可以聊天的对象。
但假如自己摆烂，她会失去什么呢？她会失去努力的快乐，她会失去人前显圣的力量，她会失去独立自主的机会。
所以要怎么选还需要多说吗？
不过这次四只猫阻止了她。
“小雪，留着吧，我们对自己知道的太少了，他还有用。”
立雪感受到灵魂链接中传来的坚定，收起了种子，挥手散去了冰风暴，和朱武治告别后回到了二号安全屋。
……
“你我本是一类人，何必对我这么仇视呢？”
“异端，谁和你是一路人！”
“哦？既然不是一路人，你又为什么不直接将我毁去呢？”
夜色微凉，也散不去血使的烦闷，星光灿烂，却照不进翻涌的内心。
在立雪散去冰风暴后，几人对了一下情报，大致判断出这次没有做梦，血使和王无为祈祷了萨维尔，也收到了萨维尔的回应，立雪表示自己没有动过，而且自己的四只猫一只梨花，一只奶牛，一只三花，一只橘座，很容易分辨，他们看到的那个肯定是柳魔制造的幻想。
在确定真的没有陷入梦境后，众人纷纷离开，柳魔残余的树叶树枝树根都会被朱武治带回去研究，研究结果名义上会共享。
血使对此嗤之以鼻，但凡朱武治他们能将研究成果全部共享，他倒立拉稀，听都没听怎么联系，直接离开了。
血使从城市的上空飞过，掠过一道道宛若墓碑的建筑，向着之前寻找到的学校飞去。
他的耳边不断响起恶魔的低语。
“你说自己是神的使徒，那么可敬的，伟大的，忠诚的血使大人，您能告诉我您知道自己的真名叫什么吗？”
“呵，我当然知道我的真名叫……”
血使突然停下，残留的风将他的脸打的生疼。
“我的名字，我的名字叫什么来着？”
血使捂着头从天空坠落，和陆人甲以为自己是魂使的样子何其相似。
“哈哈哈，我们伟大的血使大人居然不知道自己的名字是什么，啊～哈哈哈。”
一声刺耳的笑声从血使的耳边响起，血使使劲的用拳头砸地，发泄着心中的迷茫与愤怒。
“闭嘴！闭嘴！”
“好好好，我闭嘴，但在我闭嘴前，我还是冒昧的问一句，伟大的血使可否记得您的妻子叫什么？”
“我的妻子，我的妻子叫……我的妻子叫？”
这次柳魔停下了笑声，周围只有死一般的寂静，诡谲的星光撒下，被建筑阻挡，只留下深沉的阴影将血使埋葬。
风从四面八方袭来，在鳞次栉比的高楼间穿梭，带来呜呜的哭嚎。
血使捂着头痛苦的在地上扭曲着，人类的皮肤不断开裂，露出下面翻涌的血液，一个个血细胞宛若麻木的上班族在他体内穿行，重复着一日又一日的劳作，敲着代表生命的代码，维持着巨人的运行。
偶尔有鲜血想从皲裂的皮肤中离开，却被无形的能量牵绊，在一阵阵不甘中重新回到被命名为人的囚笼。
血使的口袋里，一片血色的柳叶包裹着的红色树种微微闪着智慧的光芒。
自从它感觉到血使身上萨维尔的注视减少到几乎消散后，它就像一只嗅到血腥味的鲨鱼，徘徊在血使的周围，寻找着血使的破绽。
功夫不负有心人，结合着陆人甲的记忆和他在梦境中看到的一切，他成功的在血使的心理防线中找到了一丝缝隙，现在只要他将种子埋下，就可以静待丰收。
就在阴影由外而内的渗透进血使的身心时，一道白色的光辉从血使的身体中涌现，一下子就击溃了包裹着血使的黑暗，光芒追根溯源，瞬间就将血色的种子化为齑粉。
血使和萨维尔的联系比柳魔想象的更加紧密，他还没有将种子种到血使的内心深处就被萨维尔发现异常。
血使懵懵懂懂的醒来，看着周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昏迷在地上。
“血使，你可知罪。”
一道恢弘磅礴的声音在血使耳边炸响，血使听着那带着无尽威严的声音，迅速跪下。
“主，我知罪。”
在同时，他想起了一切，自己偷偷拿了一些血色的树叶和被鲜血污染的种子，然后被种子里残留的柳魔意识偷袭了，意识到自己犯蠢了的他迅速伏首求饶。
“下次不可掉以轻心，去把戒律抄写十遍。”
“是，感谢主的仁慈！”
见主没有直接降责于己，血使十分高兴，连忙感谢自己的主。
深不可测的威压渐渐散去，血使等萨维尔完全移开注视，才诚惶诚恐的站了起来。
他开始深刻的检讨自己的不小心，同时复盘自己的行为，准备引以为戒。
他有四错，第一错太不虔诚，自己收点战利品，怎么能躲着神呢，哪怕这些战利品是异端的东西，但神又不会贪墨这点对祂来说不值一提的东西。神说可以拿，那就可以拿，神说不可以拿，那肯定不能拿，拿了就像这次肯定出事。
第二错太不小心了，异端的东西怎么能不加防护的随身携带，不说用神力包裹，至少应该拿个盒子装起来。
第三错太弱了，他怎么能因为一点神力就沾沾自喜，他应该多多接受洗礼，接受主的赐福，这是主的仁慈。
第四错，他还没想好，他只是下意识的觉得自己犯了四个错误，但实际算下来都在这三个里面，总结就是编给自己用的，强行凑数没意义，三个就三个吧。
虔诚的血使带着虔诚的心总结好自己的过失后，虔诚的去学校散播主的光辉，寻找虔诚的信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