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撤退
“今日，我虽死，却还是血液之主！”
血使怒吼一声，彻底献祭了本就残余不多的灵魂，以死亡为代价，释放血肉诅咒。
血红的能量化为实体触手，贯穿了吴海波三人的身体，以肉身为桥，以灵魂为火，以四人残存的神性为毒，凝聚出一滴瑰丽异常的宛若红宝石的血滴。
这颗鸽子蛋大小的血滴表面上看起来除了好看，仿佛没有任何威胁，但其中杂糅了四人的神性，散发着诱人的香甜。对于柳魔来说，这颗血滴，就仿佛是世上最好的肥料，一旦吸收完毕，他感觉自己能更上一层。
它毫不犹豫的伸出树根，刺入血滴内，那血滴仿佛有生命一般，主动的钻进了柳魔体内。
血色转瞬之间布满了柳魔的根系，随着血色的蔓延，柳魔的树干重新生长，坚硬而粗糙的表皮开始软化，使得树身上的面孔更加栩栩如生，树身也更加坚韧，表皮上更是长出了一层细密的鳞甲，大大增加了防御力。很快红色就蔓延到了柳枝上，散发出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气息，这些红黄交杂的柳枝更加像触手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柳枝上也重新挂满了柳叶，红色的柳叶随风飘扬，他们不再苍翠欲滴，却依旧锋韧异常，当血红的柳絮飘到柳叶旁边时，周围的柳叶仿佛饥饿的鲨鱼嗅到了鲜血，纷纷抓住柳絮，将它扯得粉碎，柳树的种子暴露出来，坠落到地面上，树根早已在此等候多时了，一张嘴在树根上浮现，就像吃糖豆一样，一口吞下树种。
随着越来越多的树种被吞食，柳魔的枝条上重新挂上一粒粒宛若肉芽的树种，等待春风吹拂。
掉在骷髅堆里的血使看着这一幕开怀大笑，全然不顾还在啃自己的骷髅，等待着主的降临。这就是他为主降临制作的容器。
原本这个容器应该是以他的肉身为基，以散落在世间的所有神性为引，辅以万千教徒的信仰锻造而成。
现在他也只能做到这样了，但没关系，只要神明降临世间，主迟早有一天能登临神位，再造神国，他的牺牲是有意义的。
血使放松了身体，缓缓倒下，等待着死亡的降临，骷髅身上的柳絮已经被柳魔吞食殆尽，没有实物打扰他去见他的妻子了。
用尽全力的翻了个身，他开始整理衣服，尝试让自己死后的样子不那么难看，就好像即将去参加一次约会，一次习以为常，但却失约已久的约会。
星光洒落，犹如神明的接引，星星们依旧不受拘束的散落在天空中，如同璀璨的钻石缀在黑夜的幕布上，散发着微弱而又神秘的光芒。
在这片永恒的星海中，星星们有着不同的性格，有的热情如火，不断的闪烁，仿佛在对人打招呼。有的稳重如山，在自己的岗位上永恒不变，指引着迷途的旅人。有的温柔如风，微弱而温暖的闪烁，带着一个个神话故事在星空中徘徊。
看着头顶的星空，感到一丝寒意的血使开始回忆自己了解的星象知识，却发现脑子里什么都没有。
“书到用时方恨少啊，你看这星星，像勺子的，像花的，像天平的，啧啧还有像眼睛的，欧呦，这眼睛好像还会眨，真有意思。老婆，你看到了吗？我来找你了。”
寒意从四肢蔓延到身体，渐渐的爬上脑袋。“早知道等死这么漫长，我就留点力量自戕了。”终于等到死亡的血使迷迷糊糊的想到。
不知过了多久，一抹微光亮起，他来到了一片绿茵地。这是一片大草原，也是在这里，他和她走到了一起，看着远处背对着自己的倩影。
“老婆，我来了！”
血使兴奋的大喊，想要穿透眼前无形的屏障，拥她入怀。
“老公，我等你好久了。”
那道倩影转过身来，白色的连衣裙被血色点缀，脖子上一道隐秘的红线隐约可见。
血使看到如此场景，愣在了原地，看着眼前的身影默然不语。
“老公，你还记得我怎么死的吗？”
倩影言笑晏晏的看着血使，明明笑靥如花，却让血使遍体生寒。
“对不起……”
血使嗫嚅道，他浑身颤抖，眼泪如同瀑布一样流下。
“对不起？对不起有用吗？我被带走的时候你为什么不站出来？我条像狗一样被对待的时候，你在哪里？你获得力量之后为什么不来救我？是你杀了我！”
倩影化作厉鬼，掐住了血使的脖子，血使明明稍微动用点力量就能挣脱，但他却没有，依旧重复着对不起，祈求着爱人的原谅。
当他死后，厉鬼像扔破布一样把他丢开，化作一缕黑烟飘散。
血使睁开眼睛，这次，是卧室，倩影身着婚纱坐在床上，那是他们最幸福的时刻。
一抹血色在洁白的床单上晕染开，将床单变成了他们结婚时，他爸妈准备的大红套。
血使一次次睁开眼，又一次次的重复着对不起，在一次次对不起中被倩影杀死。
他遗忘了血使的名号，遗忘了过去，遗忘了父母，遗忘了自己的姓名。
就在他即将遗忘掉她时，一声厉呵传来：
“你老婆在我手上，你再不醒，我就把她喂给柳魔了！”
“谁！谁敢动我老婆！”
血使猛的睁开眼，一股强横的精神力横扫四方，三声惨叫传来，血使低头一看，发现三个骨瘦如柴的人形生物趴在地上。
通过他们的衣服，他才勉强认出是吴海波他们。
“该死，是梦。”
血使抬头看向夜空，群星以恒定的速度闪烁，万年如一日的向着人们传递宇宙的奥秘，它的光芒穿过时间和空间，只为给人们带来宇宙的讯息。
它们亘古不变的在天际运行，世代相传的神话传说中它们一直在变，但它们从未改变，改变的只是人们的认知。
这一次血使没有发现那隐藏在群星中的眼睛。
再次链接上萨维尔的血使，感受着神那神秘伟岸，宛若宇宙一般浩瀚无垠的精神力，他才勉强能确认自己没有在梦里。
“你们是怎么醒的？”
“我们被疼醒的。”
王无为扯着嘴，艰难的手脚并用的爬了起来，他指着自己三人的身体回答道：
“我们本来也被困在梦中，没有发现异常，直到我感受到一股剧痛，你能想象自己在上厕所，浑身疼的打滚吗？屎都粘了一裤裆，然后我就醒了。”
“我们醒来后，就发现你在抽我们的血，怎么叫都叫不醒，还好在你抽死我们前，终于叫醒了。”
“哦，原来如此。那么，谁能告诉我，我老婆在谁手上？”
血使的眼中闪烁着危险的光，仿佛一头择人而噬的凶兽。李长河和王无为对视了一眼，将头偏向一边。表示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血使死死的盯着吴海波，吴海波吞了一口唾沫。明明失血过多而脸色发白，但现在明显能看到他的脸更白了一层，白种人来了都得问他怎么变白的。
看着沉默不语，既不明确承认，也不明确否认的吴海波，血使微微眯起了眼睛。
“使用神力温养就行，还有别动她。”
吴海波闻言松了一口气，知道血使放过了自己，也知道血使和萨维尔之间的关系裂开了一道缝隙。虽然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但只要对他有利，现在管他是为什么。
至于说血使的要求，反正现在他要的就是个人质，人质腐烂了还怎么当人质，付出一点神力而已，毛毛雨啦，实在不行，不是还有两个壮丁嘛。
至于说动她，自己还没有冰恋的爱好，让他用娃娃还行，用尸体，呵呵，烂根的玩意。
在众人谈话的过程中，王无为的精神力逐渐恢复，终于能够再次动用神力。
“伟大的神明，请聆听使者的祷告，我以神之右手的名义祝祷：本源复苏！”
只见王无为双手合握，做祷告状，念诵着一段祝祷祭文。
群星仿佛在为这次祝祷增加祝福，愈发明亮，四道星光垂落，笼罩着王无为四人，四人只觉得浑身暖洋洋的，就像在晒初春的太阳一样，虽然现在晒得是月光。
在大约一分钟后，四人都恢复到了巅峰状态，对于神明的信仰再进一步。
“啧，这招还是少用为妙。”
感受着内心对于萨维尔的尊敬感，吴海波心中十分不爽。
神迹祝祷，一个不需要很多的能量就能释放的增益，利用神明的力量增幅自己的能力，以达到翻盘的底牌。
之所以是底牌，就是因为这玩意会让神明的能量在你体内循环一遍，在神力改造自己的同时，利用存在于体内的神力获得增益，同时永久提升身体的各项数值，包括对于神力的掌控。
代价就是由于身体被神力改造，灵魂会在潜移默化中被改造，由于这次的神力量大又猛，吴海波可以清晰的感知到那种对于灵魂的改造。
任何力量都有代价，强壮的代价是自律所失去的快感，是长时间重复动作的疲劳感。而神秘学力量对于获取者来讲附加的代价更大，就像有一个普通人中了一百万消费券一样，虽然看起来钱很多，但实际上要消费才能使用，如果脑子发昏以为自己有一百万天下无敌了，那多半会倒大霉。
神秘学力量也一样，第一，这力量只是看起来是你的，但实际上，代价是什么只有自己知道。神力的代价就是使用神力的人会越来越虔诚，直至将自己奉献给神明。
“现在怎么办？退走还是继续打？”
等众人恢复，血使看着黑暗中若隐若现的，身披星光的柳魔，眼中血色闪烁，恨意突破天际。
吴海波看着远处的柳树，挠了挠头。
“撤吧，打不了，我们的底牌在梦境中暴露的差不多了，但对于柳魔的了解可以说几乎没有，我们对了一下梦境，他的能力有树根缠绕和树根汲取，甚至断根成林。可以说我们对于它的认知只限于它让我们知道的，是真是假，是有是无，我们一概不知。”
血使闻言，点了点头，认为吴海波说的很有道理。
“我们回去要多做些准备，首先他催眠我们的能力要解决，这玩意儿太难防了，还没近身就被群控了，打个毛。”
王无为指着那边被星光困住的柳魔。
“神亲自给他施加的封印，让他一身能力十去七八，但就这，我们还是被开门杀了，防止入梦的能力，或者唤醒装置得搞一个。”
“按照梦境，他的周围没有血液，我也得找一些鲜血备着。”
血使反思着自己的鲁莽，他献祭掉自己的灵魂后，获得了巨大的能量，就像一个普通人中了一百万，立刻膨胀了，还摆烂了。想当初自己为了对付小区，就开发了一个范围性技能，针对性极强的那种。现在对付一个神明明确要求他组队的柳魔，他却什么都没准备，能力没开发，鲜血没准备，战术没制定，几乎就是四个人直接莽了上去。
“我们也可以找小区的人求援，我觉得朱黎应该会帮忙他应该没有那么短视。”
李长河提出了一条与众不同的建议，他毕竟不是背叛者，只是迫不得已的选择而已，至少他自己是这么认为的。所以他对于小区没有那么多的敌意和故意遗忘。
血使听到这话，立刻眉头一皱。
“除了那个经常跟在你们身后的冰系法师，那个小区剩下的人过来就是资敌，找他们有什么用？更何况他们未必会帮我们。”
“那不一定。”
吴海波想着朱黎身上的统治者之魂，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作为个人，谁都不会和一个之前想杀自己的人结盟，但朱黎可不是单纯的个人，他还是统治者，代表着集体的利益，而且他还不知道统治者之魂的效果。在一个唯心世界，人们信仰的可不只有神明，对于统治者的期望，也会形成一种特殊的信仰，这种信仰就叫统治者之魂。